郑秋偷吃过两回,一次咸得他差些脱水,一次淡得跟白开水似的。
两次经验,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适度就是美味。
“不至于吧。”弥梓少见地反驳别人的看法:“我刚来工作的时候大家不是去部长家里吃过饭么?嫂子手艺很好呀。”
郑秋好像记得这回事,还说过嫂子手艺真好之类的马屁话。
解释不了这个疑问,郑秋只能摇头说:“我忘了...但部长还是很厉害的,不管多难吃,他每次都是吃完了。”
米帆没见过部长,对他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
楚姬感觉这事根本不能当做仇人的把柄,听到一半也觉得没意思,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恶狠狠瞪着米帆。
哟吼,又开始了?
我就喝口汤你也瞪,现在是不是连先吃饭还是先喝汤都出现党派之争了?
会瞪您就多瞪点,眼珠子要是飞出来了不要慌,我给你捡回来。
要是少了也不怕,不是有首童谣么,饼干放口袋,拍一拍就变多了。
眼珠和曲奇饼的大小也差不了多远嘛。
郑秋去结账,本来米帆也打算去,但弥梓实在是遭不住楚姬的“可爱吗?”询问,抢着说开发票之类的事,去帮郑秋的忙。
今天她似乎格外上头的样子,说了很多十分微妙的东西,像楼梯上打滚的小鸟可不可爱,绕着火柱飞舞的飞蛾可不可爱这种难以言喻的问题。
在这么下去她该问青蛙卵可不可爱了,这对弥梓来说还是比较早的。
两人前脚刚走,楚姬就坐直身子,怒视着靠着椅背,格外懒散的米帆说:“直说了吧,我很讨厌你。你别想对她动什么歪念头。”
太直了,如果楚姬从盘山公路下山,米帆认为她肯定会选择直接冲出公路的形式,因为那样 最快最简单。
“我没有什么歪念头。”
“扯谎,就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楚姬似乎不打算让米帆做任何反驳,声音碎碎,目光如炬:“每个月都有几个不知道自己轻重的人来骚扰她,什么水准都有,有几个可是家财万贯的富二代呢,前个月吧,还有明星呢。”
“哇偶。”
米帆的确吃惊,没曾想跟自己有共同爱好的人这么多。
以为米帆开始慌乱的楚姬很是得意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数,好好掂量下自己呗。再说了,她早就心里有人了。识相的就保持好距离,我也是为你好呢,别到时候自己伤心哦。”
沉默。
楚姬见米帆又是呆滞起来。
怂包,也就这点程度了。
楚姬心里得意得很。
弥梓是她最好的朋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给楚姬提供优秀的解决方法,但她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不要脸的臭男人。
明明只是觉得人家好看,却一定要说是喜欢,等到追到手了,就该觉得没有意思了。
什么一见如故,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
楚姬只知道,一个人来到工作地点还不满一周就开始和女同事套近乎,这样的人不是畜生就是贱人。
弥梓身边的这种烂人太多了——第一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楚姬就下了决心:由她来打破这群人的美梦。
米帆忽然伸手捂住半张脸,嘴巴下撇,跟要哭了似的。
这就是楚姬的应对范围外了。
她见识过那么多不要脸的,但这么脆弱的不要脸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心慌。
刚想安慰米帆,就听米帆说:“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劝我。”
“啊...不、不用...”
楚姬不知道怎么应对。
“不,应该的。”米帆斩钉截铁地说:“多谢你的话,才让我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情况,我才知道自己想追寻的是什么东西。”
这人还意外地好说话嘛,楚姬心想着,绕着自己的发尾,说:“我也没有这么伟大,但你能明白就最好了,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
“原本我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我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
米帆猛地点头:“我终于意识到,我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弥梓。多谢你给了我勇气,我准备等下回来立刻告白,不,现在,就现在我就去!”
...?
“哈?!”楚姬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怎么好这么说呢?”米帆一脸无辜:“是你帮我发现了自己的欲望,你现在却又骂我?”
“我哪有!”
楚姬终于知道自己进套了,更加火冒三丈:“你敢胡言乱语,你试试!”
“不仅敢,我还要做绝。”
米帆终于不再装模作样,表情恢复到原来的平静:“要是她因为我受了伤,还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我会告诉她,是你劝我这么做的。”
“我...你!我没有!”
“哦?劝退的事你没干过?还是你认为,你劝退一定不会有反效果?”
米帆咧嘴,似笑非笑:“你们这种自以为为别人好的人,世界上真不少。”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又知道什么?”
比起火冒三丈,站起来跟要咬人似的楚姬,米帆不动如山:“就凭你的判断,就可以阻碍别人的人际关系?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不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擅自行动,把自己整高兴了,满足了,认为给朋友帮大忙了,她没了你就不得了了,于是觉得自己做了好事,自己是好人了?”
米帆的确和平常一样,并不生气,但他的语气比哪一次都严厉:“拒绝我是可行的。可你没有资格。”
有人把自己的小孩推给别人来管,还津津乐道。
有人认为亲人朋友是自己的附属品,还很坚定。
有人觉得世界应该绕着自己转。
这种事是错的,但多了去,所以米帆不生气。
避其锋芒是上上选,又可以让她不那么针对自己,又可以让弥梓对自己有更高的好感。
只是米帆有时候会想:没人出来跳一跳,骂一骂娘,这种事会结束么?
还是会习以为常?
他哪知道呢。
但他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嘴仗。
恰好,现在有送上门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