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买茶饮。
“为什么是我们?”米帆问。
“嗯...因为现在很闲吧。以及你们资历最年轻。”
弥梓是一年前入职的,米帆是三个月前入职的,还是在医院里过了的实习期。
方错不愧是老好人之王,问了下其他两个要喝什么,准备和米帆弥梓他们一起去。
部长带头买茶饮,这可算是天下少见的了。
郑秋大大方方地点单,大汉子沈青一惊一乍,想半天还是摇头说不用了。
性格变得可真他娘的奇怪。
见面时虽然傲气凌人嚣张至极,好歹只是性格不好,现在快成交流障碍了。
按陈东的说法,这是让米帆给吓坏的。
米帆在医院时还不信,一个大男人能让自己整自闭了?
现在来看,自己或许真得负点什么责任。
方错人虽好,但显然误解了陈东的用意。
兴高采烈的方大电灯柱领着两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下属逛了大半条街,才来到他推荐的那家咖啡厅。
米帆瞥了眼对面街道,发现这就是他前段时间想进去却没机会的咖啡厅。
门口的驯鹿换成了狮子,旁边的羊驼则变成海豚。
那顶神秘莫测的绿色贝雷帽也不见了。
方错推门,金色的铃铛响动,正装外面套个黑色围裙,戴黑框眼镜,约莫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轻声喊着“来了来了”后就从内间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方错便眼神放光:“好长日子没见你啦,我还以为你喝腻红茶了。”
“老学长的红茶天下第一,怎么会喝腻?”
方错打着哈哈,连忙介绍自己的两位下属:“弥梓,还记得吧,一年前我带她来过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老板哈哈地笑:“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不过这位我就不认识了。”
他转而看向了米帆,发觉米帆一直盯着他不放。
“我们在哪里见过吧?”米帆忽然说。
“嗯?”
老板摘下眼镜,眯起眼,仔细打量米帆,但摇头,说:“不知道呢,但我也觉得你很熟悉。”
“巧了。”米帆哈哈地笑了起来, 主动伸手和老板握手。
这一幕在方错和弥梓看来,是非常诡异的。
弥梓从未见过米帆笑得这么爽朗,而跟他接触不久的方错则一直认为,米帆这个人面瘫,根本不会笑。
两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
“这可真是一见如故啊。”
老板和米帆不约而同地感叹道。
“在这里开店这么久,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合眼缘的人了。“老板问:”你也是‘朗基努斯’的员工吗?”
老板叫祁伯川,跟方错是同一个导师,算是他的直系师兄。若不理会系和专业的区别,米帆和陈东都得叫他一声老学长。
听方错和弥梓介绍,祁伯川的这家咖啡厅十分有特色。
说是说咖啡厅,但里头从鲜榨果汁到特色茶饮什么都有,更绝的是,晚上八点之后,这里就会变成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吧。
“没办法,要吃饭的嘛。”祁伯川哈哈大笑:“不过我运气好,来的人都是些文文静静的,多亏他们关照,这里才不会那么吵闹。”
指不定他这里还养兔子呢。
米帆和祁伯川倒是合得来,一句接着一句,方错和弥梓都有被晾在一旁的感觉。
这就算知己么...
弥梓想着,心里有些古怪。
她和米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一见如故,怎么他就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啊?
仔细想想,自己和他说得最多话的时候,就是在应对麦麦一事的时候。
这三个月里的加起来的话还没有那一次多。
甚至没有今天他跟祁伯川说得多!
米帆提着茶饮,若有心事地站在门口等方错,弥梓在他旁边,生硬地问:“住的还习惯么?”
米帆愣了几秒才发现弥梓与他说话,连忙说:“一个人住,习惯的。”
“猫呢?”
“猫啊...猫啊...”心不在焉的米帆歪着头:“应该习惯吧,反正不管去哪它都在笼子里住。”
“不放它出来遛一遛?”
“跑了我可抓不住。”
弥梓撅起了嘴,翻开小包,拿出了一串钥匙,塞进了米帆的手里:“你家钥匙,现在炸没了,用不上,还给你。”
米帆哭笑不得,正要收起钥匙时,弥梓冷不丁说:“我知道你两个秘密。”
“什么秘密?”米帆问。
弥梓没有回答他,故意挂着吊胃口的笑容,说:“能不能让我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家?”
米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何尝不想搞好和弥梓的关系?
只是过往的他根本不在意人际交往,加上莉安的事情压在心上,实在是提不起心情想别的事。
方错出来之前,两人把时间约在了这个星期天。
店里没什么人,祁伯川也很热情,要走时还和米帆握了次手,嘴上不断地念着“要常来”之类的话。
米帆也很能来事,不仅说常来,还说要带朋友来。
转过身时,米帆和祁伯川都发觉对方的面上有不明意义地微笑,于是他们笑的更欢了。
弥梓是不明白的。
米帆对祁伯川的一见如故,与对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如果把对她的第一印象当做是终于看到了铅笔的橡皮擦,那对祁伯川的印象,就是看到了小刀的铅笔。
这种感觉很微妙,很可能不是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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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米帆早早就起来打扫房间,确定房间地面上连一根毛都看不见后,他又开始忙活着擦拭家具,终于敢在弥梓来前做完了这些事情。
天气转暖,她没有再套上那件不知道是谁的大衣,但白色衬衫和格子裙的搭配没有什么变化。
久违地吃到炸得香脆的豆腐,米帆都有些舍不得吞下去了。
“不觉得很窄吗?”
看着洗完碗筷出来的米帆,蹲在猫笼旁边,正喂着病怏怏的小猫的弥梓说:“比原本那个好像少了一间客房的样子。”
“要多一间客房也没什么用。”米帆说。
“也不会啦,比方说可以让小猫在里头跑来跑去的,不然它也会憋坏的。”
弥梓看着笼子忽然停下动作的猫咪,笑容满面:“你说是吧?”
米帆歪着头,笑了:“和猫说话,就是你说的,我的‘秘密’?”
米帆没有阻止她将笼子打开,任由她把受惊了似的猫抱在怀中,一边抓着它的肉球在空气中小小地摇晃:“也挺少人会对着猫咪自言自语的吧?”
米帆耸肩,笑容不变:“那第二个呢?”
弥梓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往下一抖,是常见的样品袋。
里头放着一管还残留血液的针筒,以及两个破口锋利的小瓶。
“驱动‘针尖’的血不是你的,至少大部分不是你的。”
弥梓试探性地看着米帆,小声地说:“是它的对吧?”
“那我是怎么控制‘针尖’呢?”
“只要混入你的血液就可以了。”弥梓把自己的右手张开,米帆才发现上面贴着一张创可贴:“我试过了,可行的。”
午后总是很平静的。
在平静得能够感到寂寞的房间里,米帆发自内心地佩服弥梓。
她猜得没有一点错误,他就是抽猫的血来驱动‘针尖’。
当这一结论被肯定,巨大信息量涌现出来,许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一下得到了解释。
比方说最后到底是谁驱动‘针尖’保护了他们两个。
原来这只猫是他们两个的救命恩人呀。
可这样一来,她对米帆的好奇,就到达了无可复加,难以隐瞒的地步。
米帆没有回答,他看向了窗外。
午后总是很平静的。
像曾经存在却已逝去,活在记忆里的生物。
但平静总是为了打破而生。
像追求死而复生之法的,背叛世界规律之人。
这就是矛盾,矛盾无处不在。
“能跟我说一说你的故事么?”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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