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讯室出来,他就见沈青三阶并做一阶地从楼梯跑上来,一看到脸肿的米帆,顿时愣了:
“打架了?”
“你再不来就要出命案了。”
三人沿着楼梯下去,沿路有许多治安官都看到他们,脸色皆是铁青。
等到他们到楼下,沈青才大概知道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
“他奶奶个腿!”
他骂骂咧咧地把手指掰得嘎巴嘎巴响:“就欺负我们人少了!”
人少且客场,受委屈是肯定的。
绕过总局里的巨大石碑,米帆发现有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门口,西装革履的陈东和他坐在发动机盖上抱臂等待的模样格外不相配。
“还挨打了?”
陈东的反应和沈青如出一辙,但他更关心另一方面:“把谁打死了没有?”
“看在你的面子上,奸夫**,全都放过了。”
陈东注意到沉默不语,低头看自己鞋子的森奈,打开门,让他们有事车上说。
沈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陈东开车,米帆和森奈坐在后座。
车一发动,陈东就问米帆事情的经过,米帆复述了一遍。
沈青又气得青筋横暴:“下次见了姓白的非要收拾死他...还有姓路的!”
路悠到底是什么情况,米帆还是搞不清楚。
反正随他去就是,不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人。
“弥梓呢?”
米帆忽然想起来,陈东和弥梓一同去拉人入伙,怎么就陈东一个人在这里。
“事情急,她让我先回来,自己还在大学那边。”
陈东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要不是缺人手,堂堂朗基努斯第七局的局长,怎么用亲自跑来治安局接人,米帆他们又怎么需要腆这脸让治安局帮忙,还落到一个抢功的罪名。
“我等下还得回去,你就长话短说吧。”
森奈唐突地问:“我会被怎么样?”
陈东瞥了眼后视镜里终于抬起的脸。
“你们觉得是我做的么?”
她的眼瞳明亮不定,自己问出的时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不觉得。”
第七局的三人几乎同时说,米帆本想让给陈东先讲,沈青却大咧咧抢话说:“我在现场都看到了,你方向盘都不会拿,怎么开车啊。”
森奈听言,面容反而更加苦涩。
米帆看陈东不准备说话,这才问:“你的那盆四照花,的确是灵体附在上面吧?”
“是的...他叫何北笙,是我在医院太平间时见到的。”
“太平间?”
“...嗯,有一次刚好路过,发现有花,进去看了才知道是太平间。”
森奈半真半假地叙述:“我觉得他很可怜,只能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别人看不到他也不能搭理他,我还能抱着他遛弯...所以把他带回家了。”
米帆在思考,陈东和沈青则见过这样的事,不能保证她说的是真是假。
“他既然是固定,为什么又能从四照花出来,附身到车上,还能让车辆加速到那么快?”
森奈将何北笙的解释重新复述,其他三人又是无言。
能力的进化?
就是从事能力研究过的陈东和米帆也未曾听到这个说法。
如果将能力发挥到极限,的确可以产生与性质接近的其他效果,但这种状态是不固定的,不能每次都有,类似于波动的峰值。
但森奈的说法,显然是何北笙可以随时随地地使用进化后的‘俯身’,以及让被俯身的物体高速移动。
那高速移动是俯身的进化产物?还是另外一种超凡力量?
米帆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违和感,陈东则继续询问:“你觉得何北笙,依照性格现在会去哪里?”
“不知道...”
森奈绞尽脑汁,眼睛干得发热。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何北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她情绪波动地说:“他是好人啊...”
米帆知道,再好的人,长期处于同一环境的自我封闭下,也会慢慢地异化。
如果这种独处不是自愿,而是被大环境逼迫,如外部环境要求自我封闭,或者是像何北笙这种能力限制,那就很容易让人的心态产生异化,发展出厌恶或者是仇恨外部世界的态度。
米帆曾小小地经历过这么一回,能够感觉出何北笙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不自由有多么的暴戾。
“你准备把她带回局里?”陈东问。
米帆就等着陈东问呢,他说:“带局里也好,就是局里没有床,也很难有人照看他。”
沈青默然,他分明看到陈东使了个眼色让自己闭嘴,显然就是他要和米帆唱双簧。
“一个小姑娘家,进局子里也不是很方便。”
陈东食指不自觉地轻敲方向盘,假装思考后说:“放回家去吧。”
森奈惊讶地看着镜子里陈东的笑脸,陈东则说:“你又没犯罪,抓你回去干什么。”
她不自觉地将霸道得不把自己当人的治安局和朗基努斯做对比,鼻子都酸了,泫然欲泣地咬着下唇。
“你家里都没有别人是吗?”陈东接着问:“自己能照顾自己么?”
“能...能。”
到了她说的家门口,几人下车,陈东本想让米帆留个电话给森奈,谁知道两人已经交换过电话号码。
心说米帆你可真够快的,陈东也拍拍她肩膀,本想告诫她不可以养奇怪的东西了,但看她泪珠不连续地往下掉,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变成几下轻拍,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朗基努斯帮她周旋。
森奈朝三人深深鞠了一躬,走到居民楼下方的时候,她又转身鞠躬,嘴巴轻轻动弹,小声说了句“我会解决所有事的。”后就连走带跑地上了楼。
陈东反应过来,喊出句“不要插手”,可人已经窜上楼,也不知道听到了没。
沈青的手机响起,三人一看是白和奇,嫌麻烦的陈东直接推给沈青。
他和白和奇周旋的时候,陈东拉着米帆走到车的另一边,问:“真让她回去啊?”
“放长线钓大鱼嘛。”米帆也同样小声说。
“何北笙还会再回来?”
陈东摇头:“我看悬,他摆明就是要让森奈做替罪羊。”
米帆其实也不确定,但鱼饵捂在手里一点用都没有。
想让鱼上钩,鱼饵肯定是要抛出去的。
这时满脸黑线的沈青忽然摊着手机过来,说:“白和奇...组长说,治安局让他介入审讯哦。”
陈东和米帆相视一眼,走远了些。
米帆以听得到又不大清楚的声音悠悠说:“局长,你这次没给我调令,给我惹了好大麻烦。”
陈东配合:“调令,什么调令?”
“介入审讯呐,合作抓捕呐,这些都需要公文批示吧?不然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但就是退一万步说,白局长,哦不,白组长要是真有调令,我们也是主导者,对吧?”
陈东假意咳嗽俩声,走近接过沈青手机,顿时热情:
“白组长啊,这事你还是去找你们局长说,让他开个调令,是,我们治安局和第七局两家亲如一家,但有些事也得走个程序,像现在这样,我们把森奈当鱼饵用,万一你们的行动跟我们的行动冲突,计划失败了,幕后黑手没抓出来,这个时候调令不久能证明,责任在谁身上了吗?”
电话那边跟静音似的,快一分钟过去,白和奇才压着声音说:“我明白了,那我们这边协助贵局活动,您看可以吗?”
“哎哟我们这么熟,就不用说什么贵局不贵局的了,这样吧,你们先待机,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你,我还有事,先这样。”
不给他任何说废话的机会,陈东直接挂断电话,手机抛还给沈青。
三人上车,他交待道:“刚有一辆灰色轿车跟了我们一路,你们看看会不会是治安局的车。”
沈青和米帆回头看,什么车都没看到,陈东嘟囔着“奇了怪了”,也将头往外伸,意外看到森奈站在阳台边上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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