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响动。
米帆从阳台远眺乌云，思考昨天白桂樱说的话。
“不用担心。”
白桂樱食指敲桌，自说自话：“陈东局长不是说了吗？我是他的朋友，不久之后我们也会变成朋友。”
米帆将钱包中的纸片拿出，耳朵听到嗡嗡的声音，像铜钟鸣颤。
他将纸片放入闭锁的小盒子里，放在桌上，说：“我算私藏危险物品，你如果真的是陈东的朋友，应该第一时间跟他报备，而不是拿闭锁装置给我”
“不好破坏别人友谊的。你也不要怀疑我嘛，你看我不还救了你一命。”
她摸索自己中指，浅笑凝望米帆：“再说，我还给你留了个提示，两节麦穗，不就是麦麦吗？”
“你想要什么？”米帆单刀直入，“纸片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你想要可以拿去，但我也有条件。”
“我不是伸户。”
白桂樱更是直接，她故意压低声音，轻缓得听起来好似远古时代的录音：“伸户是你最大的敌人，我是你的朋友呀。我也不要纸片，不如说，我给你闭锁装置，就是一个见面礼，一块敲门砖。而且...”
“我可以教你纸片怎么用哦。心动了没有？”
米帆婉拒并感谢她就回家了。
他一夜睡不着觉，站在阳台傻看风景。
雷声响动，寂静无声的清晨忽然有了活力，鸟鸣喳喳，小区地上有只大橘猫慢悠悠踱步。
米帆发现小牧跪在飘窗上，头探窗外看那猫出神，好一会才伸懒腰穿衣服出房间，看到黑眼圈浓厚的米帆，走路的腿顿时就硬得和水泥柱子似的，动弹不得。
“早，早啊。”
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森奈揉着眼眶出来，与两人打过招呼后便往厨房去了，小牧连忙跟上。
森奈的模样甚是疲倦，吃东西的时候都是一脸呆像，小牧舔掉她嘴边果酱后她才用力摇头，嘴里冒着呓语，趴在桌子上眯着眼。
小牧看她睡着，动作顿时拘谨，生怕一个不注意米帆就趁森奈睡着时把自己杀之而后快。
米帆将餐盘收入厨房，洗盘子时总觉得小牧在看自己，回头一看，她就跟地鼠似地把脑袋缩到沙发靠垫后面。
米帆擦干净手，问：“你多久没出门了？”
小牧惊得胆颤：“一直都。”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受宠若惊，好一会乐得直点头，兴冲冲就要开门，然后就被脸都青了的米帆拉了回来：“穿着睡裙不要上街，换衣服去。”
米帆看森奈睡得正香，只能把小牧推到衣柜旁边给她挑衣服，小牧捧着搭配诡异的衣服摇头连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米帆气得直跺脚，最后还是小牧自己选好了衣服自己穿。
看来女性不管是什么物种，天生就对穿搭有天赋，全程下来米帆能帮上忙的只有绑鞋带，还让不习惯穿鞋子的小牧蹬了好几脚。
小牧歪歪扭扭地在房间里走着，满是对新事物的好奇，米帆看到森奈的睡脸带笑，一下就知道她在装睡，忍不住踢了椅子一脚。
森奈眼睛紧闭，微笑甚有深意：“嗯？打妈妈？”
看来她是很喜欢这个母子游戏啊...
天还未彻底明亮，满大街都飘着早餐的香味，刚吃过三明治的小牧此时又是饥肠辘辘，满眼放光地看着各个铺面，要不是米帆拉着她手，估计她一下就窜进人家店里吃个精光了。
仔细想来，他似乎是第一次和人形态的小牧单独相处。
小牧停下来了，她望着一家早餐店柜台上，慢慢悠悠旋转着、发出焦香味的烤香肠发呆，口水直流，用力揪住米帆袖子，两眼都放着“我要这个”的光。
提前感受到带娃之辛苦的米帆无奈点头，她身后一只橘黄色的尾巴骤时出现，快速摇晃，她就和只欣喜的大猫似的。
米帆赶忙从背面抱住她，把尾巴夹在两人身体间，小声让她把尾巴藏起来。
“这点不好。”
两人坐在石椅上分食香肠，米帆一边说：“想做人类，就必须尽量和人类相同，人类是没有尾巴的。”
“人类...没有尾、尾巴？”
小牧依样画葫芦地声音复述，她视线不自觉地在米帆大腿间和手上的香肠间来回。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的智慧、阅历和所具有的知识，这三者不平齐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很难教，小牧恰好就是这种万种挑一的存在。
原先的米帆也是。
“总之，露出尾巴是不被允许的。”米帆清嗓子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想法：“退一万步，就算你觉得‘它’是尾巴，你看大街上有谁露出它了吗？没有吧，谁敢这么做，治安官一下就抓走了。”
小牧似懂非懂地点头：“家里？”
米帆买了几个叉烧包，把还想问东问西的小牧的嘴给塞住了。
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米帆说了一大堆人生活的常识给她，比方说洗澡的时候要关浴室门啊，裸睡的时候记得锁门啊，不管裸睡与否出门必须穿上衣服啊之类的，前几个还好，说到最后时小牧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我有的！”
米帆决定无视她的抗议，继续说：“...你有超过普通人的力量，但最好不要用，平时的时候你就像我这样，是个普通人就最好。”
“普通人？”
小牧大大的眼睛里有无限的困惑：“普通人是什么样？”
“我这样。”米帆拍拍胸口，“平平常常，手无缚鸡，弱不禁风。”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别人，打你的时候也是？”
“...看情况...如果别人打你了，你就可以打回去...这叫正当防卫。”米帆不好定下这个反击的标准，又走了一段路才说：“你只能用比对方强，一点点的力气，懂我的意思吗？如果对方用拳头打你，你就用拳头打他，但力气不要超过他有的范围，超了就叫...呃...能力者的防卫过当。”
“为什么？”
米帆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因为要公平。你想想，如果你跟原来一样是只猫，可我要打你，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公平？”
再这么解释下去似乎没有尽头，米帆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小牧忽地托住米帆的脸。
目光对上，眼神交汇，她似懂非懂地点头：“不公平...你之前要...打我，也，不公平。”
望着她竖瞳时，米帆隐约觉得可以感觉到小牧的心情，有些焦虑，又有些害怕。
小牧的眼睛似乎有很多功能，之前她就是凭着眼神魅惑男性的。
难不成她的竖瞳还有传递心中想法的功能？
“总之...别人对你做什么，你就要有正确的回应，能力也不是绝对不能用，前提是得用得好。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他的话忽然停下来，因为有三个戴面罩的男人拦住去路。
光天化日穿成这样，都不用问就知道来者不善。
小牧歪头斜视米帆，米帆嘴唇下撇，脑袋轻摇。
米帆其实并未对小牧抱多大希望，但小牧却没有动手，缩靠在米帆怀里。
看来他的想法应该是传达到了。
米帆腰上忽然被抵住，前面戴绿面巾的男人一步踏出，发着闷闷笑声，把小牧从米帆怀里捉开，双手锁在身后。
“第七局调查办公室的米帆？”
身后拿枪，身高不及米帆的女人说：“跟我们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