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帆离开后不久,方才对他施暴的男人忽然问小牧家庭住址。
米帆倒是没说过不能告诉他,只可惜,小牧的对话水平还未达到描述详细地址的程度,手在半空比划,言语生涩,和方才流利说出自己与米帆关系时的样子完全不符。
两个绑架犯相视,另一个男生似乎是觉得有趣好笑,但领头那人却有点想法。
他试探性地多问了些问题,诸如,姓名年纪,职业之类的问题,小牧能答得流利的不多,有一些根本连开口都不晓得说。
那男人生性多疑,一下便感觉里头有诈,与同伴说:“小惠他们说不定中计了。”
“不可能吧!那这个女人他不要了?”
领头人默声无言,还有怀疑的另一个男生满目怒火熊熊燃烧:“朗基努斯都是这种畜生的人在当家,难怪咧!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里还是比较危险的。”
他忽得一把抓住小牧肩膀,力大如要将她肩膀捏碎,说:“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你得跟我们走。”
“走?”
小牧复述着点头,肩膀忽然一颤,男人顿时松开手往后跳开,大喊起来:“跑!”
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同伴已经倒在地上,小牧蹲在旁边用力吸了口气,同伴身上飘散的青色烟气便绕到她的身后去。
有个看不清楚形态的东西在她腰后面立起来了。
尾巴!
他哪还能管什么同伴,撒腿跟疯狗似地便跑了起来,在躲藏着逃进巷道,绕过阴湿的胡同后才敢停下,平复心气。
主教说得果然没错,他心想,朗基努斯的人都是些邪门歪道。
竟然连不是人的东西都敢养!
那个怪物没有追来,得快回去报告主教...
男生手扶着老墙,走在没有排水口的小巷子里。地上还残留着昨夜细雨积攒的细水,连成一片,被男人繁杂的脚步踩得支离破碎,原本倒映着的、楼房间的细小天空此时被阵阵涟漪覆盖。
一个影子从涟漪中闪过。
他忽如惊弓之鸟立定身体,眼中卡西乌斯光芒闪烁,一手搭在墙上,人如炮弹疾射而出,只可惜一个影子从天降下,细长手指按在他后脑勺上,他一下就栽到地上。
薄薄水层做不了缓冲,男人脸颊痛得要命,同时心中也愤怒至极,身上各处浮现卡西乌斯光,全身肌肉力量翻了数倍,一个打挺便跃起一米多高度,半空拳头落下。
一拳打空,老旧矮墙让他拦腰打断,土黄色烟尘飘洒,还未落地便让他一脚劲踢带得旋起,袭击他的身影往后跳出好几米,如猫似地朝前弓腰,双脚垫后,漂亮的竖瞳直视男生的愤怒眼瞳。
小牧眨了两下眼睛,男人忽觉自己浑身发烫,血液如奔流大海裹挟热量朝某些器官冲去,逃跑的念头逐渐衰弱,繁衍后代的冲动取而代之。
心脏跳的太快,男生反而浑身发软,一下重新跪坐回水流中。
怎么回事!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卡西乌斯辐射光,能力和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趴在浊流里,看着好看的小皮鞋踩开涟漪,慢慢靠近。
随后他的脸颊被抬起来,温暖的手掌贴在脸上,他觉得自己快融化在地上的温水里,又觉得像是行走在悬空的钢丝上,他只要睁开眼睛,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之中。
他还是看向了小牧,漂亮的脸蛋,白皙温暖的手,稚气和邪气相混的竖瞳。
身后竖起的,橘红色和青色相混杂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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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啊。“
米帆俯视楼下油腻男人和保安,以及站在大门口发呆的方错和陈东,发出了不明所以的感叹。
“是来了...”沈青无奈道:“但就是冬天来了,局长肯定还是要骂你的...你弄坏的门还没修好,现在又把过道弄坏了。”
这是前几天的事情,米帆出办公室用力太猛把外头的门把手给掰断了。
掰断也就算了,米帆不知道是什么角度掰得,门上的铰链都受到影响,除了沈青和米帆两个能耍无赖靠能力增幅力气的外,其他人都很难拉开这个破门。
也是因为这样,陈东才会预约好让师傅一大早来修门,门卫所说的就是这件事。
米帆其实早就知道了,并且就是他拉沈青垫背,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有闲心拉小牧出来逛街。
米帆这回就很是自觉,没等陈东和方错问便把情况说了,但他仍然是隐瞒了纸片的事情。
这回他有正当理由:白桂樱让他不要说的。
“不好说的,陈东会没命的。”——这是白桂樱的原话。
其中自有深意,米帆是不懂,但白桂樱和陈东是朋友,她至少不会害陈东才是。
郑秋是和安括苍一同来的,两人有说有笑,安括苍还颇有些娇羞的意思在,但踏入办公室,发现众人都在看她,陈东更是带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后,安括苍笑容顿时僵硬,做贼似地往自己桌边去了。
两个犯罪者一言不发,女孩被捆在陈东办公室的候客椅上,男生被捆在外头,面色铁青双腿发颤。
众人当他不存在似地聊着家长里短,等到郑秋和安括苍来了之后,所有人同时屏气凝神,如雕塑般看向那男生。
米帆步伐很是缓慢,每一步都捣在男生心脏上,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很困难。
米帆粗暴地拉过一张办公椅,滑轮嘎吱嘎吱地响,刺耳如指甲刮擦黑板。
一滴冷汗流进了男生的眼睛里,刺得他浑身发抖,只想把脑袋低到地板下去,可米帆忽然绕到他后面去,双手轻拍他肩膀,男生就和打了激素地扬起了头。
郑秋忽然也走过来了,脚步轻缓,也拖来一张椅子,也是绕到男生后面轻拍他肩膀,动作几乎完全复刻米帆。
原本只是对即将到来的刑讯的恐惧,此时却因郑秋的完全复刻,而多上了一点诡异的气息。
平静无声的办公室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调查员们的目光很是平静,但男生却觉得自己是祭坛上,一只用来当做祭品的羔羊。
陈东动了,脚步缓慢,拖来椅子。
动作和郑秋,米帆,分毫不差。
滑轮的声音,在男生听来,像是暴雨夜里的老木门。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沈青和方错同样面无表情,安括苍完全不能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只是有样学样地板着脸。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男生惨嚎起来:“我们是教会外围人员她是我们的队长我们只是来找一页书其他什么都不想做也都不知道了!”
方错看得眼角直抽抽。
陈东这招还真是,百试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