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书,什么一页书?”
陈东不再装神弄鬼,做椅子上,翘起腿,说:“你们都是学生?”
“是...”
男生叫汪苟,是第七区里一个高中的一年级生,据他坦白,里头的女生叫林雪惠,是他同班学生。
两人都是学校学生新闻部的部员,这一年只剩下两个人,如果不能出点大成果就要废部,因此他们在商量后盯上了学校里的七大传说。
在场的人都有些印象,大抵上,世界上的每个学校都有一些奇怪的传言,比方说什么时候死过人啊,跳过楼啊,办公室听到诡异的尖叫声啊,校长是个戴假发的秃头云云,多是些查无实据的事情。
但汪苟学校的七大传说里,有一条是可以找到源头的,就是这几年来才开始流传的“护星教徽”。
大概是五年半前的陨石击坠事件过去后,学校里开始有一个说法:护星教会消失不见是主动行为,今后方针将从明面上的组织转向暗中,他们会更加重视年轻一代,深入到学生和三十岁以下的人群之中。
为此,他们选择了扬城里的一些学校作为分基地,为今后某一天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积攒力量,以求突袭成功,一举拿下星门。至于哪些学校是分基地,传说并未直接提及,而是说到了一种叫做‘会徽’的东西。
只有被会徽选中的学校才是分基地,而找到会徽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护星教会的一员。
林雪惠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新闻,于是便把拯救社团的命运都赌在了这个传说上。
新闻部名义上的部长是林雪惠,汪苟只是个跑腿的,但出于年少情怀和小小的爱慕情愫,他还是跟着林雪惠到处乱跑。
起初只是小打小闹,给老师添麻烦,但随着了解的深入,汪苟发现林雪惠的态度有些变了。
她开始认真地看待会徽这件事,并搜罗各处护星教会的资料,最终一脚踩进这个深坑中。
时间过去一学期,新闻部被废的一个月后,那个寒冬凛冽的假期里。
林雪惠和汪苟蹲在挖开的跑道里,用力拽出一个大铁盒子。
林雪惠用围巾擦掉上面的沙土,两人用力打开,其中都是金灿灿的徽章。
之后两人就遇上了朱秋点,见到了一个被大家称作‘主教‘的人,成为了外围人员。
而外围人员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拿回被第七局夺走的一页书,据他所知,这是一张不完全的什么东西的记录。
至于这张纸是什么东西,只有林雪惠才知道,汪苟只是指哪打哪的普通外围人员,真正和主教交心过的,只有林雪惠、来自护星会的朱秋点和那个叫‘岳吴’的男生。
米帆发现陈东在看自己。
是在怀疑残页的事情吗?
有白桂樱给自己打底负责,米帆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
“朱秋点就那个圆脸的?”陈东转而问。
男生点头连连汗如雨下,陈东听罢仍是抱臂,说:“他是能力者,你们不是能力者?”
“不是不是...”男生慌慌张张说:“我和林雪惠都是普通学生,我们这群人里,只有岳吴是能力者,是‘力量增幅’...”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沈青,沈青很是疑惑:“看我做什么,又没说这能力只能我一个人独占。”
陈东听乐了,忽然就听到房间里,林雪惠大喊起来:“汪苟,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汪苟让她这么一说,脸顿时铁青,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低下脑袋。
陈东跺了一脚,张嘴就准备大声说些什么,米帆也是同时转头向房间里幽幽道:“死犟就叫有骨气啊?晓得什么叫执迷不悟和宁死不屈的区别不?你蠢被人当枪使,还不兴许别人开悟懂回头是岸了?”
陈东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显然是说中他心坎了。
“去问问白大爷,项圈给朱秋点戴上没,戴上了就拉过来。再找治安局要一下岳吴的资料,把他控制起来。”
陈东跟沈青说完,想起什么似地,忽然看米帆,歪头道:“对了,被他们抓着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森奈的...堂妹还是表妹来着。”
米帆张嘴就来:“前几天找森奈玩来了,没地方住,恰好一起住我家来了。”
空气中的酸浓度顿时就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陈东将信将疑,但也不多纠结,又看汪苟,说:“其他几个人的名字都知不知道?如果有能力,你知道他们能力吗?”
汪苟点头,陈东就给他松绑,让安括苍给他登记一下其他人的姓名和身份,之后扯着米帆就进办公室来。
对林雪惠沈青还没能下那么重的手,只是双手都上手铐,反拷在木沙发的把手上而已。
她满脸都是坚韧不拔,似乎准备顽抗到底。
“情况呢,你也都知道了。我们也都知道了。”
陈东抿了几口茶,说:“你也知道,你们做的事情是犯罪,叫做绑架,叫做抢劫,不追究责任是不可能的,何况米调查员还是我们的人,更要跟你追究责任。”
“轻嘛,也就是没书读,重一点,你现在应该十六了吧?未成年人法对你没用了,袭击公职人员更是罪加一等。但视乎认罪态度,我们也可以选择既往不咎。”
陈东摊手道:“你还有美好的未来,护星教会值得你为它们牺牲未来吗?”
“追求平等有错么?”林雪惠终于出声了,但她却是瞪着米帆说的:“这个世界只能容得下走后门、靠关系,连平等公正都容不下了?”
陈东和米帆笑而不语。
世界上一切伟大而崇高的言辞,纯净且无暇的梦想都是没有错的,但用它的人未必就是对的。
有些人说着追梦,实际上连自己被别人控制了都不知道。
世界上假借“梦想”、“平等”之类的词语来蒙骗他人的事件还少吗?
上一回和别人讨论这种东西还是在辩论会上,对方辩手是个女生,气质和林雪惠很相似,都有种“天下唯我一人行于正道”的高傲。
不过最后她让米帆辩哭了。
米帆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对这些崇高的概念也没有敌意,甚至没有多做研究,只是挑对方的语病就足以让他们自我怀疑。
有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词语是什么意思,米帆也不敢说自己完全就知道。
但他有自知之明,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尽量不说,和这些人不一样。
办公室虚掩的门被轻敲,尽力隐藏眉宇间疲倦的弥梓看到米帆也在,浅笑起来,正想跟陈东报告些什么事情时,忽然看到了一边的林雪惠。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个年纪差不到哪去的女生如静止般相望。
弥梓说:“你是况心的同班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