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个人精。这就猜到我目的了。”
陈东听得直笑:“也不好说况心就有问题,但老局长的女儿嘛,要是真和护星教会有关系,得先把她拉出来,真要出了事老局长多难做。”
沈青忽地敲门,带来两个消息。
朱秋点的闭锁装置已经戴好,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
这在米帆和陈东的意料之中,这种硬骨头不磨一磨怎么肯说话?
但第二件事,对陈东来讲就有点微妙了。
岳吴被找到了,晕倒在一个小巷子里,十分虚弱,同时治安局还在附近找到另一个男生恰好也在汪苟提供的名单内。
两人目前被送到了医院里,医生初步诊断是过度疲劳,可能是肾透支之类的原因。
“...肾透支?”
陈东听懵了:“这两个几岁?高中生?肾透支?”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沈青目光复杂,既有些无奈,又有些羡慕:“但医生是这样跟我说的。”
陈东转而看向米帆,表情微妙:“森奈的堂妹还有这本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米帆一本正经。
“那人呢?”
“我刚才到现在不都在和你说话么?”
“你也不关心?”
“森奈的堂妹,又不是我的堂妹,我关心做什么。”
陈东和沈青头上皆是黑线,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地绝情。
陈东安排沈青再去查查后,这才说:“你不知道?扯淡吧你就。这个堂妹也是能力者?”
米帆很简单地就承认了,并且编了一个神神秘秘地能力出来:“你就把它当做是吸食体力好了,被她碰到的人会出现肾透支之类的严重疲劳现象。”
“听着还像是在扯淡。”
陈东说归说,但还是从抽屉里拿出白名单,准备在上面加上小牧的名字,一边说:“那她应该已经回到你家里咯?”
“不晓得,我打个电话?”
原先不用手机跟森奈通话,是怕森奈的位置被定出来,现在既然有陈东作保,她是暗桩,用不用手机当然就没大的关系了。
电话接通,小牧果然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
森奈气问米帆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回来,米帆这边一边敷衍,一边还说些‘要自立’之类的话,在旁边陈东听来就跟夫妻两在讨论小孩的教育方式差不多。
相关人员五人全都落网,但陈东并不着急审,而是准备晾他们一段时间,特别是那个朱秋点,一看就是个混混,要磨磨心气才好让他开口。
米帆闲来无事,便和往常般来到闭锁机构。
白师容有点反常,邋邋遢遢的他今天换了身新衣服,此时双手好似疾风裹挟,正快速地收拾着桌面,垃圾桶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
“你这干什么呢?”
白师容理都没理,给他签了个名后就招手如驱苍蝇般要他快走。
神神叨叨的,领导视察?
小苗小句今天都在,依旧身穿黑衣戴墨镜,但表情较前几次都有缓和。
做好防护,米帆进了房间,麦麦仍和前几回那样,似笑非笑,表情微妙。
她和林雪惠岁数相同,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如果她是溪底的顽石,林雪惠充其量就是条游鱼,虽能在水中驻足,终归还是要被水流带走的。
米帆想起两节麦穗,白桂樱说这是她的提示。
“如果这个小小的作弊能让你我成为朋友就最好了。”——白桂樱如此说。
两节麦穗出现在防波堤上,当时米帆是想让森奈从心里的封闭世界中走出一步。
白桂樱是要我用同样的方式,带着麦麦走出一步么?
米帆不大爱背责任。
说实话,世界上有谁是爱背责任的?有许多人连自己的责任都背不起来,遑论背负别人的一生,带别人做什么事。
所以米帆一直觉得,有很多老师,其实是配不上这个‘师’字的,这种人大学里尤为常见。
自己都做不大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跟别人指手画脚呢?
想了想,米帆说:“在这里住着感觉怎么样?”
“您来试试就知道了。”她说。
“是单人间吗?”
“是呀,还有独立浴卫。”
“福利还不错,一个人住好啊。伙食怎么样?”
麦麦不答话了。
她的眼睛似冬将至时昏暗天空中的一轮橘阳,藏着一整个秋天的萧瑟。
“您来这里就是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吗?”她说。
“说正经话,你又不搭理我。”
麦麦不说话。
米帆又说:“宝沁女子高升学好像厉害?你们厉害还是新阳女子高厉害?”
麦麦不说话。
米帆又说:“拘束衣穿着很不舒服吧?要不我去问问能不能穿点别的?”
麦麦不说话。
米帆又说:“哎,我也一个人住,一个人住久了就想对着空气说话,你就惨,在这里还有摄像头,都不能自言自语。”
“米先生,这样没意思。”麦麦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叫哥哥好,我爱听。”
麦麦仔细盯着米帆的脸,试图从他的目光、表情里看出一丁点线索。
可惜她看不出来。
哪怕是他说着俏皮话,可脸上也是一点喜怒哀乐都没有。
就算是嘴角翘起,像在笑,但她看来就和咧嘴抽搐似的。
看着很渗人。
之后麦麦就不再说话了。
米帆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还说明天继续找她聊天云云。
虽然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但米帆发现,麦麦今天跟自己说的话还是蛮多的。
米帆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变化,有些想法开始变得不那么牢靠和稳定。
原本他很讨厌麦麦,也很讨厌何北笙。
他原本也会很讨厌秦心念。
但现在他能比较平静地面对他们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一边按着手机给露西娜发短信,想问她今天早班还是晚班,没想她很快回信,说自己在第七局调查办公室里。
印象里,露西娜没上过调查办。
他走到机构门口,发现白师容正满脸堆笑,和一个扎马尾的女人说话。
女人不是很高,踮起脚的话或许能跟米帆平齐。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干练职业装,光看这个背影,米帆就觉得一定是个非常严肃和正派的人。
米帆把签好的单子放在白师容桌上,不准备打扰他们俩,可白师容却把米帆叫住了,还很是亲昵地将女人拉了过来。
乍一看,她的脸还有些未脱去的青春稚气,可是目光凛凛,笑容成熟,胸脯也很大,不大配套的要素全加在一起,米帆心中虚虚,感觉犯罪意味浓厚。
好在家有小牧,米帆很早就习惯这种兼备成熟和童稚的美丽。
“这个啊,是米帆,你晓得的,我常和你提起。”白师容一本正经地拍着米帆的肩膀,如有重托般地说:“这是我的女儿。”
“你是米帆吧,我常听陈东提起你。”
她伸手,微笑明媚,似春夏之交时当空落下的太阳雨,声音温暖且润心:“朗基努斯第九局局长,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