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和露西娜早就认识，露西娜担任闭锁机构的主任也是他亲自下的命令，先前郑秋不敢当面开她玩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总局最高领导人指派，陈东当时还以为是要来赶自己走，不过真见到时陈东就不这么想了，他认为康斯坦丁此举大有深意，但一直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陈东让你来的？”康斯坦丁问。
“我自己想来的。”露西娜尽量把话题往陈东之外引：“米帆是我朋友。”
老人双手压在膝盖上，若有所思：“你和米帆很熟悉？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成。不好评价。”
“说说。”
“是个比较偏执，聪明的人，但他更在意物质以外的东西，态度重于实质，像搞理论的，比较敏感，但做实事的能力也很强。心理年龄...时高时低...”
“聪明但不动脑？”
“算是，很容易被人引着走。如果他患上低语症候群，肯定是最恐怖的那种人。好在...”
露西娜展颜一笑：“好在他是个普通人。”
康斯坦丁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笑容像打在镁光灯下的展览品。
“蛮好的，蛮好的。”康斯坦丁自言自语似地，漫无目的地说：“你觉得陈东怎么看他？关系好吗？”
“不清楚。关系普通，常听米帆抱怨，想来经常闹矛盾。”
康斯坦丁沉默片刻，语气忽地愉快，不像年过半百的老人，像一个发现玩具的孩童：“我要是把米帆从他身边拿走，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露西娜想了想，说：“再找人，或者跟您...或者跟我要新人手。”
老人又一次露出慈祥笑容：“那你呢？你会怎么办？”
“辞职。”
露西娜很清楚这是两个方向的问题，她和陈东的地位不同，在康斯坦丁中的威胁程度也不一样。她是康斯坦丁钦定的，这样的‘威胁’在他来看只是耍耍脾气。
康斯坦丁不再深究这个问题，这位老者总是挂着窥破某种规则的笑。他聊起了露西娜的头发：“老眼昏花，没发现你头发都剪了。不大习惯。为什么剪了呢？”
“先前被子弹打碎了...”
“我还以为是米帆让你剪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
两人各有意味地笑了几声，康斯坦丁站起来，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命苦。”
露西娜没听懂，只能浅笑，又闲谈几句，她对康斯坦丁轻轻点头后离开了。
康斯坦丁目送她的身影走远，房门轻合，老人家的目光像磨开了的刀锋，残留慈祥和和蔼挡不住它的锋利，一刀两断。
露西娜猜得很准，康斯坦丁的确在铺路，但这条路是铺给康斯坦丁的，铺给扬城的。
这条大路必须又稳又平，才能让扬城延续得更久，三百年，六百年，一千年！
他必须保证朗基努斯的内部不出现任何问题。
他本很看好陈东，在确认米帆此人的特殊之后，陈东便同时处于他心中那两张清单里。
既是障碍，又是继承者。
第七区的各位暂时还不知道露西娜如何左右了康斯坦丁，如何接下来这段时间的世界。
周崇武联系了总局的沈仪，在协调后，米帆仍然由陈东管理，而陈东直接接受对星办公室和沈仪的指令。
其他几人没有说出自己意见。
李峰笑很不爽，明明说好了三大机关统一合作，说来说去还是康斯坦丁在主事。白元静心态倒很平和，反正他本来就是来看戏的。
方错本来就是被连累的，两次开会其实都与他没多大关系，米帆现在暂时解除了问题，他自然也不需要再戴着手铐到处跑。
米帆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带到隔壁的房间去，这是一个完全密封的房间，墙壁上有许多电路板形状的纹路，用手触摸分开能看到类似静电的东西。
这是空间闭锁技术，是总局下辖研究所‘人权计划’的产物。这一计划是市民们提出的，他们认为哪怕是抓捕能力者，也应当给予能力者尊重，希望不要以镣铐、拘束服的方式来限制能力，寻求更尊重能力者的方式。
米帆也听说过这个计划，出来游行提议的人里有许多都是普通人，他们认为连普通人都可以不戴镣铐，为什么能力者要戴。
米帆很纳闷这种说法，他觉得这是一种黑暗讽刺，想不通为什么普通人要为大部分看不起他们的、时常高高在上的能力者出头。
很快门打开了，陈东带着一个手表进来，他要求米帆戴上，以自证清白，并以嘴型暗示这个东西带有信息记录的功能。
沈仪还在来的路上，对星办的私下会议并没有决定出什么，他们希望把这件事交给陈东处理，可当陈东亮出自己的调查员名单后又纷纷保持沉默。
最先开口表明治安局无力应付此事的是李峰笑，随后是崔涯反唇相讥，在面对米帆时的一致荡然无存。
双方都有不满，周崇武也不阻止崔涯，白元静无奈只能出面调停，以等待沈仪为由暂停了会议。
“不感兴趣。”米帆托腮道：“反正最后跑腿的还是我，具体跑什么腿跟我没关系...麦麦和何北笙怎么样了？”
“露西娜把他们都送回闭锁机构了，平川和白叔看着。”
米帆一脸疑惑：“平川？”
“句平川，就平常不怎么说话那个。”
米帆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句的名字，很是好奇：“他的能力是什么？”
“会说，但不能说。他的能力是全被动的，说话就立马冒卡西乌斯辐射光...优先级蛮高，强度也很高，甚至在闭锁物的标准线上。能力是言物，你就认为是用言语创造物品吧。”
句平川能够在短时间内重现见过的东西，不需要知道东西运作的原理，只要他对这样东西有概念就够。
这意味着他甚至能制造闭锁物。
实际上也是这样，当句平川心情好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制造出‘平空’，威力同样视乎心情，但可以简单地总结为没有上限，甚至可以超过原品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