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不会同意，三大机关也不会同意。”
崔涯非常直接地拒绝了米帆，他不认为让米帆直播能带来什么，更要命的是，他无法控制米帆会在直播里说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权限。”
米帆毫不客气地刺破他的表面话：“所以是明天上午八点，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和你的上级协调。但我希望你把原话带到：
除了我以外，不可能有任何人让方浅枝出现。”
崔涯觉得米帆掌控了主动权，这令他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他试图夺回这一权利，可米帆根本不理会他，转身又一次进入白房间，这一次他躺在地上，没有再看墙壁。
他必须要保持睡眠，以便于明天更好地发挥，脑内的声音合时宜地没有吵闹，他很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可另一批人就没法和他那么安稳了。
“现在是扬城的人都死绝了是吗？”
李峰笑大吼着拍着桌子，他怒视着本就看来不爽的崔涯发泄情绪：“我们只能依靠一个整天给我们惹事情的废物吗？”
他的愤怒是毫无意义的，崔涯并不生气，因为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请示对星办公室，而且他同样也不支持米帆的行为。
但沈仪怒火冲天。
李峰笑见没人接他的话，还要多骂几句泄愤，忽然沈仪站了起来，冷着声音说：“三大机关，你，我，也是一群废物。”
这句话让空气冷下不少，连秉持着不反对原则的白元静都觉得心里不痛快，可最不痛快的还是周崇武。
沈仪这话的真实攻击对象只能是身为领导者的他。
李峰笑没有继续吵闹，他意识到有人会替自己收拾沈仪后，只是转开脸，以冷漠表明不满而已。
但这样会议没有一点进展，于是周崇武说：“我们必须用尽所有可以用的手段，但也要注意到三大机关的形象，虽然事已至此，我们仍不应当让市民对我们持有更多负面的情绪。各位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能够找出方浅枝？”
没人举手。
“并不能证明米帆的话为真。”崔涯说，“他到现在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计划，我们也不能保证他在直播上会说什么。”
“这是你的问题。”
李峰笑和沈仪破天荒地异口同声。
沈仪不再叙述，李峰笑则阴阳怪气：“瞧瞧，崔局长审了这么久到底在审些什么？你既然确定他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不用自白剂？”
“别动不动就他妈的上自白剂行吗？”
这句话是沈仪说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元静额有冷汗，他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混乱之中，上一秒还是统一战线的人，这一秒就有可能变为相反阵营。
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他刚这么想，周崇武便看向他，说：“击坠系统还能使用吗？”
“目前还可以发射两发，死光形态一发，共三发，足够应对陨石问题。”
周崇武这句话提醒了所有人——他们还有陨石这一个大麻烦。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只要利用好击坠陨石的时机，市民对三大机关的评价可能就会扭转。
事情又回到了是否要让米帆直播的问题上。
沈仪主张延时直播，将第二指挥室改造为监控中心，在米帆直播的时候进行监控，以前后一分钟的时间差公布出去，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判断是否播出接下来米帆说的话。
这一方案是在建立在同意米帆直播的基础上，所以问题又回归到了是否要让米帆直播，在各方意见不一，连周崇武也无法统一的情况下，他们以原始的民主方法——投票表决决定是否要让米帆进行直播。
白元静首先弃权。
沈仪、丁方同意直播。
李峰笑、周崇武反对直播。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崔涯弃权了。
二对二，无法解决问题，最终只能各找上级。在十五分钟后，周崇武得到了三大机关最高层的统一意见——采用延时直播。
他们谁都想不到，扬城的未来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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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八点，避难区的民众们收到了一条直播的讯息，他们早就知道这是米帆的直播。
他们对米帆已经不抱希望，大多数人将他嘲笑为‘掌握资源却无能的废物’。
这样的结论主要源于米帆前四次游戏中的不作为和失败，但也有其他的来源，比方说这一段时间里网上流传的猎奇小视频。
在米帆不知道的时候，罗遮月被杀害的视频在市政无暇监管的网络上流传着，直到直播前的一个小时才被抑制和封禁。
这些灾难中的市民们并不因此而愤怒，因为他们以谩骂米帆的形式发泄心中不满。
和衣衫褴褛的一家老小坐在避难区中的李珊珊就是其中的一个。她看着正在准备中的直播场地，以及屏幕中冷漠坐棕褐色椅子上的米帆，咬牙切齿。
她飞快在手机上操纵，打出“为什么要让尸体来直播？？？”的评论，可网页弹出了‘目前不允许评论’的提示，这令她既愤怒又懊恼。
这样的人不止她一个，坐在直播间的米帆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此时此刻，哪怕是距离他不到十米、从来到就一直观察他的崔涯也无法看懂米帆在想什么。
米帆成了一个思维黑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逻辑规则在里头运转。
崔涯将早就印在脑子里的一切线索重新整理，与此同时，直播也开始了。
米帆的脸出现在了全扬城的电子设备屏幕里。
他直视摄像头，以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开始了自己的直播。
“各位市民们，你们好。我是米帆。
这个直播将让方浅枝现身。我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回答问题。”
“连话都不会说？这也配在大家面前直播？”
李珊珊恼怒地抱怨，她生来漂亮，又是播音行业出身，差的就是一个出现在公众平台上的机会。
她不由得心想，如果我在这个直播的位置上，我一定能比这个讨厌鬼做得更好。
旁边的人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是几个流浪汉般的男人看她长得好看，竟也附和起来：“这个人怎么还没死，他什么时候死啊？”
“我看到他就倒胃口。”
“这种废物也配大放厥词？浪费时间。不看了不看了。”
愤怒的言语后是欢乐爽朗的笑声，他们都从廉价的指责里收获了优越感。
其他人没说出口，可心中的想法并不差多少，他们都不对米帆抱有希望，或者说，他们早就先入为主地认为，米帆绝对说不出有用的话。
他将会重蹈前四次的覆辙，他将重新变成这个城市的笑柄。
这样的共同指责和取乐里，忽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