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拿米帆当乐子的男人忽然听到了反对的声音，他们转身，看到一个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女人，她年纪看起来不大，大约只有初中年级，身上穿着也是沾了灰的校服，看起来柔柔弱弱。
但李珊珊和其他人就不这么认为了，李珊珊大怒道：“你是家里没死人？还是他的姘头？这么给他说话，要不要点脸？”
“...我不是...”
“还没有！”
李珊珊满心邪火，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疼得她惊叫着直退，眼睛里顿时有了泪光。
一个看起来还算平和、先前也没有与其他人一同附和的男人拉住李珊珊，说：“大姐，算了算了，小孩子...”
“小孩子？小孩子也不能是非不分啊！”
李珊珊义正词严，“这么小就维护这种贱人，长大指不定被人骗去做什么坏事。我这是替她父母管教她。”
两人拉拉扯扯，先前起哄的男人忽然踹了这个男人一脚，把他打在地上后，李珊珊抽手回头看，发现女人已经跑远了。
其实她也没有跑多远，她躲在不远处的阴暗小巷子里，捂着脸直跑，豆大的泪珠从手指缝里滑出去。
她姓路，单名一个雪字，她的父母因为方浅枝的袭击死了。
饶是如此，她仍不认为米帆应该为此负责。
米帆多次挺身而出，在这之前他还救了第七区的居民好几次。
该负责的是方浅枝才对，可为什么大家都骂米帆呢？
她低声地哭着，忽然发现楼缝间投下的微光被遮住了，抬头看，一个满身汗臭味的男人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看到猎物的野狼。
心脏如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路雪转身手脚并用就要逃跑，可还没跑出多远，那男人就抓住她一只脚，把她狠狠绊倒在地上，接着骑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无力地反抗，可这个男人非常冷静，冷静到几乎冷漠的地步，和路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犯完全不一样。他像一具死尸。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啊！
路雪大声喊叫，男人用拳头痛击她的脸，她舌头和牙齿被打出了血，说不出话了。
在离巷子不远的避难区里，有许多人正在吵闹，可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巷。
这个庞大的城市的这一刻，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呢？
方浅枝带来的阴云浓厚地遮蔽在扬城的上空。
路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她要把这个人印到灵魂里，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可她仍希望得救，她不甘心地在心里呐喊：真的没人能救我了吗？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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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之前。
米帆像极了一台人工智能的发声机器，他平静而冷漠地对着屏幕，说：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死了的人，没有死的人，包括我在内，我们都在你心中。这是答案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会在你出来的时候告诉你。”
直播现场与第二指挥室都陷入了沉默。
不只是沈仪和丁方，所有指挥人员都觉得自己被耍了，莫大的屈辱凌驾于他们的头顶。
一个人不是疯了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把希望寄于疯子身上的他们，比疯子还不如。
所有人的目光分成两批，一批集中于周崇武身上，一批集中于沈仪身上，这令两位领导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米帆的用意。
他们有了另一个推测：米帆是故布疑阵，他用模棱两可和极度荒唐的话逼迫方浅枝出来。
这招并非不可行，而且也只有米帆能做到，但问题是，他说的这些话足够让方浅枝出来吗？
一分钟到了，两人都没有出手阻止，于是这段视频开始出现在每个电子屏幕上。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愚钝。
米帆的疯话像是一颗火苗，将崔涯脑里的一切线索都点燃起来，这团火焰灼烧着他脑内的所有资料，最终在‘进化’、‘虚假’和‘能力’上停了下来。
崔涯明白了米帆的意思——方浅枝用自己的能力构造了一个虚假世界！
但是是怎么做到？是进化了的新能力？还是失忆的能力？
米帆继续说话：“但我不准备用这种方法，因为这不足以证明我真的拥有了答案，所以，我会用第二种方法。”
崔涯的思考停止了。
这不是他主动的行为，是他不得不停止——他的脑袋被揉碎了。
在这一刻，直播室内近三十人的脑袋都像被压路机碾过般碎开了，血液甚至喷到了摄像头上，第二作战指挥室的大屏幕上一片鲜红。
而不仅仅是在直播间内，此时此刻，在全扬城内，有五十七个人的脑袋都冒出了血光，其中一个就是正在撕扯路雪衣服的流浪汉。
失去生命的躯体打在路雪的身上，但她还没有产生厌恶的情绪，她的双目就被眼前璀璨却细小的光芒吸引了。
那是一团指甲大小的光，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但很快它开始拉长，变成了一只发光的蝴蝶，高速飞向天空。
指挥室内。
沈仪反应最快：“切断！切断对外直播！”
操作人员立马照做，全扬城的屏幕都丢失了信号，但第二指挥室的屏幕上，仍然能看到米帆扭转摄像头，让众人看到的那副血腥模样。
他们正在震惊之中时，脚下的地面忽然震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忽然的震动中摔在地上。
巨大的大楼开始倾斜，离窗边最近的沈仪看到了升空的漆黑烟雾，和旁边大楼最高处的那个人。
米帆正俯视着他们。
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疑问和恐惧，这些难不成是护星教会的人做的？
这时，巨大的屏幕里，米帆又回到了座位上：“各位好，我回来了。这样的爆炸还会持续。
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我会毁灭扬城，并杀死一亿人。能够拯救扬城的人只有一个人，方浅枝。
为了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也是为了告诉指挥室，不要截断我的直播，我将会毁灭第十六区。”
米帆闭上了眼睛，他觉得一切的事物都变慢了，慢到好像停驻了一样，他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庄园，那是他的天堂。
现在，天堂血流成河。
他的左手掌渗出了光，他像是握住了太阳，觉得自己站在没有边际的沙漠里，满天的沙尘暴如奔流将他吞入。
他的头上出现了空洞，沙尘暴变成了卷沙风暴，而他站在风眼里，飞扬的细沙夹杂着他见过的所有面孔，鄙夷的、愤怒的、咒骂的、轻蔑的，在他的许可下，左手掌中魔神柱的力量在传递着他想知道的信息。
‘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那个声音轻声细语，它违背本能地劝说米帆，但在米帆听来，它的每一个词汇都拥有成千上万吨的重量，这令每一个发音都有了恐怖的密度。
“不用了，左手，右腿，都给你了。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在被拉长到近乎永远的这一瞬，声音低语：‘瓦沙克。’
“好。瓦沙克。闭锁策略。“
米帆低声诵念出了第二体系的密语前缀，世界变成了六面墙壁围成的房间.
米帆睁开眼，眼瞳中出现了螺纹般不停旋转的光芒。
距离第七区边缘至少有一百公里远的第十六区的上空出现了一个不可视的东西，之所以说它不可视，是因为它是纯粹的黑色，当人凝望它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瞎子。
从它出现开始，第十六区的所有建筑就开始瓦解，甚至连地表都出现了诡异的变化——近圆形的第十六区边缘像是曲起的饺子皮，将建筑物一同卷起，裹向黑球。
自它出现开始，对星办公室便积极应对，但这颗黑球不受影响地运作着，更要命的是，翘起的区域边缘竟然往外扩展出了近五公里的真空带，这令逃生变得困难。
不知道是谁先理解了这个过程，第二指挥室做出了结论——第十六区处于一种极度压缩的状态，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将所有的东西压向黑球。
与此同时，市政也计算出了依照目前速度会产生的影响。
按照卷曲的速度，在三个小时零二分后，第十六区会被彻底压在黑球上，而按现有的效率和装置来看，在时间到达前，他们能撤出十万人。
还有七十二万人会被一同卷入黑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