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谷行良的……想法了？”我坐在沐子芹的背后，犹犹豫豫地问着。
虽然很不够爷们，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坐在沐子芹的身后看她的后脑勺，这样我的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意思？”
沐子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似的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他是什么妖怪吗？”
“狗妖啊，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你还记得妖怪是怎么产生的么？”
“记得，你说的是，基于某个群体的意志产生的。”我思忖着沐子芹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们现在明明是讨论谷行良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可她却把话题扯到了这个看上去并没有关联的事情上。我觉得她应该不至于有闲心到和我聊聊八卦，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谷行良的这种心理和他的诞生有关。
至于到底有怎样的关联，这就只能由沐子芹亲自来揭示了。
“你知道战犬么？”
“我只听说过警犬，和这个类似吗？”
“差不多吧，你也可以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就是投入战场的狗。”
“投入战场？”我思考了一下，发现记忆里并没有有关于狗的重要战役，“狗还能打仗？”
“应该是不太能，不然谷行良就不会产生了。”
“啊？”这又是什么意思，我被沐子芹的话完全给搞蒙了。
“就是说，在几百年前，有人试图训练了一大群狗让他们参加战斗，结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然后这群狗想要胜利的念头非常强烈，谷行良就顺应着这种意志诞生了。”
“居然是这么回事？”我吃了一惊。
说句实话，我还以为他就是家养犬的意志体现，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家养犬能有怎么样强烈的集中意志，但是他那个模样，我完全想不到他能和战斗犬扯上关系。
谁能想到哈士奇冲锋陷阵大显神威？
“我从我母亲那里听说的就是这么回事，他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在妖怪里也算是比较安分的类型了。”说这话的时候，沐子芹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比你都要安分。”
“喂！我怎么可能不安分啊！我好歹曾经也是实打实的人类小伙，我很清楚怎么不引起注意的好吗！”
“可你前不久还擅自跑出我的辖区，连个招呼都没和我打，你知道你的这种举动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听得出来，沐子芹不太高兴。
能让她都产生情绪波动，难不成我这个行为真的很过分？
“上次我是不知道才会犯这种错误！我主观上绝对没有想惹麻烦的意思！”
“不论你是主观还是客观，你都给我制造了麻烦。”
“我就不信他一只妖怪还能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我试图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至少不能满盘皆输，要死一起死！
“至少在我任职期间，没有过一次，况且，真要和你比的话，他应该比你多500多年的社会经验吧？”沐子芹冰冷的话语又一次刺痛了我的内心。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那只狗妖比我多了五六百年的阅历，他可能比我更了解要怎么销声匿迹。难顶了，这就是现实版的人不如狗？
“等一下，你说了半天，和你知道他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突然发现了盲点，我能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和我想略过刚刚的话题不无关系。
“关系很简单，他对我的感觉根本不是喜欢，而是崇拜。”沐子芹顿了顿，“他是一只渴望胜利的狗，可他又很清楚只靠自己的话是无法胜利的，所以只能依靠他所能接触到的强者，强者能够带来胜利，这种观念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接受是能接受，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很中二吗？”我小心地吐槽她。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作为一个除妖师我确实很厉害，我今年十七岁，就已经达到了我母亲迄今都没能达到的高度，家族里的长辈都以我为荣。”
“……听起来确实很nb。”
“你和谷行良接触下来是不是觉得他听温和的？但我要告诉你，在战争时代，他一定是大将级别将领的副手，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出名，所以把战功全归功到了自己的将领头上，所以你怎么查资料都很难找到他的痕迹。”
“我靠，这么厉害？”沐子芹的话接二连三地刺激着我这个小市民的世界观，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等下，如果他曾经担任过大将级别的副将，那不是应该杀过不少人吗？这个……你们除妖师能接受？”
“我说过了，我们除妖师并不干涉妖怪的生活方式，只要他还在人理所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们都不会去管。”沐子芹深吸了一口气，“换个角度来说，他很清楚作为妖怪的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在杀人的同时不触犯我们的规定。”
“……”
如果真的像沐子芹说的那样，这个谷行良完全不是我认为的那种人畜无害的妖怪，甚至让我觉得有点恐怖。
我记得我曾经上过的普法课程上的教授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罪犯，而是那些在法律的空白处如鱼得水的人。
“不过他本质上确实是个好妖怪，这是有记录的，你也不用觉得他可怕什么的。”
虽然这个时间点我确实需要这样的我解释，但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为什么她会知道我的想法？
“你会读心术？”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会这么想而已。”
“你这样说我更觉得你会读心术了。”
“你好麻烦，你是老太婆吗？”沐子芹不耐烦地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自己被嫌啰嗦的我，当机立断地闭上了嘴。
“听好了，虽然现在是和平时代，没有战争更没有所谓的大将可供谷行良去追随，但是他渴望胜利的观念已经刻入灵魂了，所以他会下意识地仰慕作为强者的我，你现在明白了他所说的那个喜欢是什么意思了吗？”
“明白了！”我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回答。
“该做的解释我已经做了，你要是走下一站就可以下车，我要休息一会了，不要再打扰我。”沐子芹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虽然说话的口气并不严厉，但是只要是从这个女生嘴里说出来的命令，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遵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话说回来，她刚刚说要休息一下是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是在车上吗？难不成……
我的身体离开了座位，脖子向前勾了勾。
沐子芹好像是睡着了，侧着的头靠在公交车的窗户上，双眼微闭，在公交车的偶尔颠簸中睫毛微微抖动，这么看的话我才发现她的睫毛真的很长，可能有两厘米左右。
平时她的表情都是冰冷的，但是睡着之后脸上的肌肉全都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少女该有的恬静，要是她平时和我对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面部表情的话，我估计就不会那么怕她了。
因为害怕观察太久会惊醒她，我很快就坐回了座位，看着公交车外的风景发呆，顺带胡思乱想。
但是我发现，不论我想什么，沐子芹的睡颜很快就会在我的眼前浮现。
完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谁敢喜欢上一个随时会取走自己小命的女生啊！这一定只是因为她长得比较好看，对我的爱美之心产生了触动。
对的，我是个追求真善美之人，美丽的事物在我的脑海中印象深刻没有任何问题！
经过激烈的内心戏，我终于让我的思想回归了平静。
不过说真的，在公交车上都能睡着，她应该真的是很累吧？我以前也试过在公交车上睡觉，最后发现除非自己真的很缺觉，不然那一路颠簸的状态，根本无法入眠，还有可能一个急刹车让脑袋撞个七荤八素。
看样子她也不是那种不需要努力就可以一飞冲天的天才。
我的高中老师对我说，你以为的那些没做努力的学神，其实不过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拼了命的努力而已。
当时我的同学们都表示这只是碗鸡汤，不过是劝我们多努把力而已，真正的学神就是能不怎么学习都能考年级第一。
但是我却深以为然，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两个天才，但是这样的人太少太少了，大部分人，别说见过，就连听说都很难听说到一个（除了报道），所以在你面前出现的那些成功的优秀的人，无一不是经过努力的。
因此，我从不嫉妒或者羡慕别人，我只会在心里觉得对方真的很了不起，做出了我的做不到的努力，他的成功值得尊重。
这么想的话，沐子芹自己都说自己非常强，这种强大，到底是用了多少汗水换来的呢？我忽然觉得她不那么恐怖了，甚至还有点同情……
“终点站到了，请乘客们有序下车。”
机械的女声回荡在公交车的空间内。
我露出了冷汗，因为我正对上了，某个刚苏醒的女生的眼睛。
一般人刚睡醒应该是睡眼朦胧，但是她却是一如既往的如冰般寒意逼人。
“你怎么还没走？”沐子芹冷冷地问。
您老的侧颜太美了，我一不小心就看得失了神，忘记了时间……这是比较现实的答案，问题是这个回答估计会让我死的很难看。
让我想想，怎么样回答才能留个全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