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代码已确认。开始攻击目标】
零子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她想相信是自己听错了,但萤幕上确实显示出启动的文字。
折纸的脸染上战栗之色,探头窥视萤幕。
“这是怎么回事?零子你不会不小心启动了吧!?”
“不可能,我甚至连手指都没放在按钮上,究竟是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轨道炮已启动是事实。
当黑夜闪过宛如流星般的光芒的那一瞬间──
琴里等人的视野呈现白茫茫的一片。
“士道──!”
琴里扯开嗓子高声吶喊,朝士道伸出手。
不过,就算做出这个举动也不可能改变士道的命运。士道的身体随着光芒消失,余波讲地面剜挖出一个大洞,处于周围的琴里等人被强烈的冲击波吹飞──
——才怪咧
在光芒降落的那一瞬间,有一个身影从琴里身边闪过,跃向空中。
“Traceon”
“咦……?”
琴里身体僵住,眨了几次眼睛后抬起头。其他的精灵也露出相同的表情,仰望头上。
因为琴里等人的──正确来说,是士道的正上方绽放了一朵紫红色的七瓣花,从正面接下来降落的光芒。
“......零子!”
是漂浮在空中的零子展开了部分灵装,在空中释放了一面护盾。但是......
“唔......”
零子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疼痛,随后开始全身不停地颤抖。脸上冒出冷汗,弓起身子身体慢慢开始发热,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就在零子快要支持不住,光芒冲破护盾的瞬间,一道用灵力建造出的防护墙出现在了士道的上方,挡下了轨道炮的一击。
“什么──”
零子惊愕地瞪大双眼。
一瞬间,零子还以为是士道施展他过剩的灵力展开防护墙,然而──并非如此。
【──哎呀、哎呀,赶上了呢,真是危险啊。】
士道的头上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另一名精灵的身影。
“是你......”
零子解除灵装回到地面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那名精灵的身影。
不对……就连零子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精灵。
因为出现在那里的,是一道不知是男是女,笼罩着一团马赛克的人影。
“你是──!”
琴里微微颤抖着指尖说道。其他精灵也多多少少露出和琴里一样惊愕的表情。
曾经直接面对过他的美九和折纸的反应尤其显著。美九表现出动摇,而折纸则是露出警戒的表情,凝视着来历不明的马赛克。
没错。制造精灵的精灵。
将灵魂结晶交给琴里、美九和折纸,将她们变成精灵的存在。
“——Phantom”
零子轻轻念出了对方的识别代号。
【好久不见了——如月零子】
注意到零子的幻影带着有些亲切的语气说着。
“幻影……!”
就在这时,琴里的大声喊叫吸引了幻影的注意力。
明明望着他的身影却分辨不出他的形体。
全体包覆在黑暗中的存在。即使琴里使出一切手段进行调查,依然掌握不到线索的神秘精灵。
【……没想到,人类也满乱来的嘛。】
幻影以开玩笑的口吻如此说道,然后转过身。同时,像一把伞遮住士道的屏壁消融在空气中。
“……闭上你的嘴──!”
听见幻影说的话,琴里皱起了脸孔。
追根究柢,间接造成士道陷入这种状况的不是别人,正是幻影。幻影将琴里变成精灵,士道封印了琴里的灵力才会背负灵力失控的风险。
不过,就在琴里思考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些许疑问。
“幻影……你究竟是……”
然而,幻影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面对士道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他现在确实处于危险的状态呢。我能理解你做出悲痛的决定。不过,他若是不活下去,我可就伤脑筋了。】
“你……你在说什么……”
琴里发出慌乱的声音,〈幻影〉便降低高度,来到士道的面前,完全不在意包围着士道的灵力漩涡。
【……乖孩子。】
然后发出温柔的声音如此说完,触摸士道的额头。
于是──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道发出震天价响的吶喊声,痛苦地扭动着身躯。
接着震飞周围的景色,剜挖出一个大洞,暂时停止的破坏行动又开始进行,朝着某个目的直线前进。
“士道!”
“达令!”
“汝这个混帐,到底对士道做了什么!”
“首肯。感觉状况恶化了。”
精灵们说完,幻影便做出宛如吐了一口气的动作。
【──算是打声招呼吧。难得我还给了你们机会呢。】
“琴里!你看!”
琴里皱起眉头,十香惊讶地高声吶喊。
与此同时,琴里也发现了。包围住士道的灵力有些减弱。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祝你们好运──再见了,孩子们还有......如月零子】
“……你说什么──孩子们?”
听见幻影说的话,零子皱了皱眉头。不过,幻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过身后便消融在空气中。
“琴里……先别管幻影了,快帮助士道吧……!”
四糸乃倾诉般说道。琴里站稳脚步后,点点头回答:“……说的对。”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包围住士道的灵力暂时减弱了。”
“这样的话,搞不好还来得及拯救士道。”
“真的吗,琴里!”
十香瞪大了双眼。琴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是啊……但也只不过是从最糟糕的状态拉回来了一点,一样处于绝望的状况。必须通过那层灵力的屏障,亲吻士道才行。但是凭现在的我们——”
琴里话说到一半,耶俱矢发出呵呵的笑声。
“什么嘛,只要这么做就行了吗?那不是很简单吗?”
“同意。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没有问题……你知道那有多难吗……”
琴里皱起眉头说道。不过,耶俱矢和夕弦互相对视,面带微笑后低垂双眼集中意识。
于是──宛如拘束衣般的东西显现在两人穿着的晚礼服外。
“什么……!”
琴里屏住了呼吸。这也难怪。因为八舞姐妹与士道连结的路径依然狭窄,并没有扩大。也就是说,她们硬是将自己体内仅存的灵力显现出来。
“耶俱矢、夕弦!你们这是在做——”
话才说到一半,琴里便止住了话语。
在路径狭窄的状态下显现部分灵装确实非常危险。最坏的情况,她们两人甚至有可能比士道先丧命。
可是──现在就只有这个办法能靠近士道也是不争的事实。
“……照刚才七罪和论证的实例来看,最多大概只能维持五分钟吧。”
“呵呵,这时间意外地绰绰有余嘛。”
“首肯。对疾风八舞来说,这时间十分足够了。”
两人留下这两句话,互相点了点头后,在身上卷起风,原地起飞。朝在森林里移动的士道飞去。
在找到士道的位置后,两人同时降低高度,穿过树林,左右包夹士道飞行。
“要上喽,夕弦!”
“回答。了解。”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后,便从左右两边朝士道释放出狂风。士道的动作受到风压阻挠,变得有点迟缓。
“飓风骑士──【穿刺者】!”
耶俱矢发出如裂帛般清厉的气势,朝士道──正确来说,是朝包围住士道的灵力屏障释放出浑身的一击。于是,一阵烈风肆虐四周,瞬间劈裂包围住士道的屏障。
虽然仅劈开一道细小的裂痕,但机不可失,而且对疾风八舞而言,只要有这一道细小的裂痕就已足够。
“呼应。飓风骑士──【束缚者!】”
夕弦如此吶喊,朝士道释放出灵摆型的天使。
【束缚者】的锁炼缠绕住士道的手脚,封锁住他的行动。
双手双脚遭到束缚的士道宛如失去自我般发出低鸣声。两人剎那间逼近士道。不约而同地将脸凑近士道──亲吻他的嘴唇。
那一瞬间,耶俱矢和夕弦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发烫。宛如停止流动的血液恢复正常似的,全身涌起一股力量。
“──啊啊啊啊啊!”
士道发出咆吼,随后挣脱【束缚者】的束缚。同时,发射出强烈的冲击波,轻而易举地震飞眼前的耶俱矢和夕弦。
从锁炼中解脱的士道再次像发了疯似的开始前进。
就在两人坐起身子,打算追上士道的瞬间——只银白色的巨大兔子经过两人的眼前。
“四糸乃!”
耶俱矢呼唤这个名字后,身穿部分灵装跨坐在兔子背上的四糸乃便点点头。
巨兔形状的天使张开嘴巴,释放出冷气,充满四周,空气中的水分开始凝结,地面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逐渐冻结,然后蔓延到树林、岩石,以及──士道正在奔跑的双脚。
士道受到寒冰阻挠,停止前进。四糸乃驾驭冰结傀儡开始奔驰,绕到士道的前方。
“士道……请恢复原状吧。”
说完,四片唇瓣相触。四糸乃的身体开始发热,灵装释放出淡淡的光芒。
“好了,七罪你也来亲吻士道吧……!”
四糸乃如此催促,一起跨坐在冰结傀儡背上的七罪突然探出头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七罪突然手没抓稳,摔了个狗吃屎。
“我……我没事、没事……”
七罪按着鼻子挥了挥手。她虽然嘴上说没事,但眼眶泛泪,鼻子流出鼻血。
“那么士道,不好意思,要亲你的人是我……但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不把灵力传送回来给我,我只好维持原貌。就算你告我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偷亲你,我也没办法喔。我要亲喽。可以吧?不行的话,要老实说喔。”
就在这个时候──
士道咬紧牙根施加力量后,阻挡他脚步的寒冰旋即破碎。接着士道攻击眼前的七罪。
不过──士道的手并没有触碰到七罪。
因为在岌岌可危之际,士道的周围出现银色长筒,发出强力的声音束缚住士道的身体。
“美九……”
“你没事吧,七罪。要谢人家的话,亲一下就可以了~~”
“谁要啊!!!”
“那个,士道好像又要开始动了……”
四糸乃说完,七罪猛然抖了一下肩膀,犹豫了一下子后便用嘴唇轻碰士道的嘴唇。
继七罪之后,美九也将脸凑近士道。美九亲吻士道之后,在唇瓣移开的瞬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士道的嘴唇。看见她那放荡的举动,四糸乃和七罪不禁羞红了脸颊。
士道突破了美九的束缚,推开冰结傀儡,再次前进。
“先走一步的所有人似乎都顺利与士道接吻了。我们也行动吧!”
身上缠绕着火焰的琴里以及身上包围著光芒的折纸循着士道描绘的轨迹,飞翔在天空中。失去自我到处肆虐的士道简直就像是一只怪物,宛如拥有人形的灾祸。
“——灭绝天使。”
折纸的头上显现出好几根大羽毛连结而成,宛如王冠一般的天使,呼应折纸的声音。
灭绝天使在折纸举起手的同时,四散开来,从各自的前端朝地面释放出光线,阻挡士道的去路。
可能是对这个攻击产生了反应,只见士道赫然抬起头,跃至上空。
然后,他的手中显现出呈现宝剑形状的天使鏖杀公,砍向折纸。
然而,就在鏖杀公即将触碰到折纸的前一刻,折纸的身体宛如光芒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瞬间出现在士道的怀里。
折纸直接捧着士道的脸颊,将自己的嘴唇叠上士道的嘴唇。
士道抖了一下,又开始发出咆哮,挥舞鏖杀公。
纸的身影赫然消失无踪,出现在距离数公尺的后方。算准了这个时间点,这次换琴里试图接近士道。
琴里一边闪躲攻击,同时咽下一口口水。士道的反应果然逐渐有所变化。虽然他的反抗可说是变得更强烈也更难以接近,但反过来说,士道的反应逐渐恢复理智──人类的感觉。
琴里张开双手,逼近士道想要紧紧拥抱住他。
士道挥舞着鏖杀公攻击琴里,但琴里没有闪躲。剑刃斜划过她的身体,溅出大量鲜血。
深深劈开的伤口立刻燃起火焰,逐渐治愈伤口。
琴里紧抱住士道后,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
士道发出不成声的吼叫,扭动身躯,挣脱琴里的手,再次开始前进。
“还剩下两个人。”
横扫光秃秃的树林的声音、灵力飞溅的声音、撕裂黑暗的咆哮声震动著地面、鼓膜和肌肤。
十香静静地睁开眼,握住鏖杀公的剑柄,将剑尖朝向士道。
或许是看见阻挡在前方的十香,士道进入战斗状态,挥舞手中的鏖杀公,释放出剑击。
十香准确地击落那道剑击后,朝地面一蹬,逼近士道。
铿的一声,士道握着的鏖杀公应声被击飞到夜空,直接化为光粒子消散在风中。
十香钻进士道的怀里,抚上他的下巴将嘴唇贴在了士道的唇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道爆发出惊人的灵波,将十香震飞到后方。
就在士道打算再一次逃离的时候,砰的一声,一枚子弹朝士道飞去,不过子弹还没接触到士道,就被士道周围的灵力圈抵挡住去路。
或许是注意到攻击自己的存在,士道转头看向射击的源头,在那里,一名捂着胸口的黑发少女正手持枪械对着自己。
“唔……啊……!”
士道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声向零子冲去。
“士道,我现在——就来救你。”
零子下定决心点点头,将手里的枪械扔到一旁,空手冲向已经手握鏖杀公的士道。
要知道,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零子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在手无寸铁时面对手持双刀的红衣男子面前,完美躲避,在他筋疲力尽后一腿踢得(裆部)他倒地不起。
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和负荷侵袭零子的身体。因为没有灵装的关系,零子的身体直接沐浴在士道的灵力之中。
士道随意挥了一下手。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将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下的零子震飞到后方。
零子猛烈地撞击到一棵巨木上,意识朦胧。全身的筋骨嘎吱作响,感到疼痛。
“零子!”
“唔……”
虽说其他人已经扩大路径稳定士道的灵力供给,但目前封印在士道体内的灵力比例还是压倒性地大。若是纯粹比力量,不久后零子还是会败给士道吧
视野模糊、意识朦胧、全身发疼,但不能因为这点理由就错失最后的机会。
零子拖着疼痛的身体朝士道前进。
包围住士道的灵力漩涡彷佛拒绝零子的身体般暴动,无形的力量舔拭身体表面,只留下令人快要晕厥的痛苦。
“士道……你在这样的痛苦当中……独自奋战吗……?”
“你就是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去帮助那些和你无关的精灵……还有我吗?”
零子挤出话语,就算士道拥有琴里的再生能力,但他毕竟是具备痛觉的人类。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现在的你,又要如何实现这个诺言!”
零子怒吼着,双手像是要撕裂这阻挡自己的灵力漩涡,突然间,零子的双手开始泛起淡光。
无论承受多少次痛苦、被击败多少次,他也未曾倒下。原因无他,就是为了拯救这些和自己无关的精灵。
这一瞬间,一阵刺痛窜过零子的脑海。就像是播放影片带一般,好几幕场面在脑海里不停切换。
与耶俱矢和夕弦游玩的沙滩,在大雨中遇见的四糸乃,士道为了救自己挡在面前,自己为了救士道被刺穿。
“这碍事的屏障……给我……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零子的身上泛起极光般的幻想之色,原本被灵力漩涡撕扯成不像样的礼服也在瞬间变换成了四色光衣,手中的淡光变得更加耀眼。在一瞬间,将士道周围灵力漩涡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灵力漩涡也在顷刻间消散。
“……士道——”
零子呼唤他的名字,伸出右手握住系在他脖子上的领带。
然后,一把将他拉过来,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对方的唇瓣上。
片刻之后,原本如野兽般凶暴的士道气息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放松了力量。
而原本散发出残暴光辉的眼眸点燃自我意识的同时,士道宛如终于发现自己和零子kiss似的抖了一下肩膀。
“零……零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看见已经恢复正常的士道,零子放心地露出微笑,轻声说道:
“当然是吻某个失控的家伙……了”
留下这句话后,失去意识的零子倚靠在士道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