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言二二知道,苏祭秋一直晚睡,梦魇确实不需要很多睡眠。她想起了苏祭秋白天上课时打瞌睡,难道是想睡也睡不着吗。言二二看到苏祭秋的背上还背着包,并不是她上学时用的书包,包本身也不是鼓鼓的,没有装很多东西。
苏祭秋的头靠在言二二的肩膀上,后者看不到她本来有神的眼睛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言二二没有推开苏祭秋如同妹妹撒娇似的拥抱,任由她靠在言二二的肩膀上,不解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苏祭秋的声音疲惫不堪,一副困倦却怎么也睡不着的腔调:“我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苏祭秋彻夜难眠,即使在入睡边缘脑海也会浮现出她一模的成绩单。离她想要念的高中线还差一分。苏祭秋的安全感很弱,只要是差了一分她都觉得无助害怕,明明已经够努力了。
这情况言二二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不少学生都会遇到压力过大而失眠的情况,但是如果言二二没记错的话,苏祭秋的一模成绩还算不错啊?怎么会给她带来那么大压力?
“你有什么困惑就说出来吧,没事的,小苏。”
言二二不会安慰别人,只能让苏祭秋把心事说出来。苏祭秋沉默了一会,才有气无力地说出口:
“我还是上不了双泽……”
幸南市双泽县高中,是本市高考升学率排名第二的高中,仅次于幸南一高。苏祭秋想去双泽高中念书,无非是想离市区远一点,住在有人间烟火味的宿舍里。两三年过去了,她自己也感受到,在没有邻居没有室友的结界里生活又多孤独,睡在由数据组成的单人床上还不如睡在言二二家的人造皮沙发上舒服。
“没事的。我相信你。”言二二扶苏祭秋站直,“今天你就睡我房间吧,好好睡一觉,到明天早上睡不醒我就跟白薇请假。”
“哎?”苏祭秋的眼睛睁开,朝着言二二家的各个房间望了一边。她家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兼餐厅,一个书房,一个卧室。
是的,只有一个卧室。
“那言老师你睡哪里?”苏祭秋知道言二二是不会和自己睡的。言二二不以为然,就好像是在宣布明天政治小测一样:“我睡沙发。洗过澡了没有?”
“我睡沙发吧言老师……”苏祭秋知道喧宾夺主是不对的,更何况言二二只是她的政治老师罢了,远房表姐妹什么的都是忽悠外人的。虽然说在内心深处,苏祭秋把言二二当做表姐看,而言二二也把苏祭秋当做表妹看。
言二二让苏祭秋在她卧室躺着,帮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从卧室的柜子里再拿出一床被子来搬到客厅。
“没洗澡就先洗澡吧。”
“啊不,不用了,”苏祭秋现在内向的就像刚刚认识言二二那会,“我洗过澡了。”
被数据造出来的水冲过了一遍,就算洗过澡了吧。再怎么说结界的数据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是真实的。
“那就睡觉。”言二二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安分地躺在单人床上的苏祭秋合上眼睛了,才熄灯,离开房间时也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苏祭秋合上眼睛,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言二二在客厅,看着窗外暗淡的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台,她轻轻地关上窗户,尽量不打扰到苏祭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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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阳光洒在言二二的卧室里,洒在躺在言二二房间里的苏祭秋身上。她微微张开沉重的眼皮,听到了敲门声。
“我醒了。”苏祭秋有气无力地对门外的言二二说。
言二二的声音放的很轻,怕让苏祭秋昏昏沉沉的意识彻底睡不着而进入困倦又无法入睡的状态:“你们班今天上午有什么课?”
苏祭秋迷迷糊糊的意识还记得今天的课程安排:“唔……好像是语文英语化学历史……”
言二二记着苏祭秋理科不好,化学这东西她也和言二二抱怨了无数次:“要不是我想学医我能选化学吗!”这样的话,苏祭秋就不得不去听课了。音乐美术会考过了,体育中考也已经结束,现在初三没有什么副课可以让苏祭秋小睡一会了。
那不行,还是得上课。
“六点半了,小苏,快点起床吃早饭。”言二二毫不留情地再次敲打房间的门。
苏祭秋听到这声催促,乖巧的鲤鱼打滚起床。
“好的我马上起来!”
苏祭秋很快穿好了昨晚带来的包里的换洗衣物,打开房门,言二二正背靠在墙上数数。“你才睡了五个半小时。”
苏祭秋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比昨天淡了一些,她开玩笑一般地说:“我前几天只能睡半个小时。”
果然睡了一觉心态就会更好一点啊,言二二松了一口气。小区离幸南一中不远,徒步五分钟就能到了,并且只要求七点前到校。还不要紧,言二二看了看时间。
苏祭秋和言二二步行到幸南一中,她们并排走着,一直到五楼的楼梯口。
“言老师,你让我先走吧,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苏祭秋曾经对待同学如同刺猬一样的恶意消失殆尽,但是仍然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和言二二的关系确实很好。“嗯。”言二二同意,苏祭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十八班的教室后,言二二才开始走向政治办公室。虽然现在苏祭秋还是有点小调皮,但是过去那样打打杀杀的戾气已经不复存在了。不管是梦魇还是人类,这才是初中生该积极向上的样子嘛。言二二看到苏祭秋如此,彻底放下心来。
盛夏的早晨阳光还不算毒辣,洒在苏祭秋的背影上,恰巧是欢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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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结束了,紧接着中考又如约而至,苏祭秋和其他众多初三学生一样,用了三天时间考完了三年学的所有内容。
“诶,祭秋,你觉得化学怎么样?”有个女生背着书包来问苏祭秋。这么久过去了,没人会再计较她曾经做过什么,掐了谁的脖子,把谁打进医院。
苏祭秋一边收拾着所有的资料,一边回答:“我觉得还好哦!”她真正纯真的笑容,比以往带有几分戏谑的伪装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