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宁看着黑色的车渐行渐远，咕咚咕咚地把一瓶可乐全都喝完，才又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家。自从学会了用这个方法放缓回家的时间，她已经快忘了怎么径直走回家了。
用钥匙打开门，果不其然，卧室里又传出爸妈的吵架声。小学毕业开始父母分居了两个月，可母亲现在的意思似乎是只要杜雅宁放假了就会回来。
“野男人”“婊 子”这种难听的话进了杜雅宁的耳朵里，让她烦躁不堪。她走到客厅坐了下来，吵架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楚。
“给我滚！房子是我买的！”
“你他妈的搞清楚，当初谁借了我十万块钱？”
诸如此类。杜雅宁厌烦了，她戴上耳机听着很吵的音乐。
她最讨厌假期。
几乎是和奈冬离开杜雅宁家同一时刻，言二二窝在自家的沙发上看电视，当然是刻着黑白电影的老光碟。
带住宿班可真累，一周一次的巡夜不说，就算不巡夜也得陪到学生六七点钟才能回家。闲适下来的言二二这么想——不过，如果在工作状态下，她的想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从苏祭秋去双泽念了高中后，自己的生活又回归至平静，也不用每天都辛苦地做饭防止苏祭秋过来突击蹭饭了；不过说起来，苏祭秋和言二二倒还算是校友——言二二也是在双泽县高级中学念的高中。
言二二关掉电视，又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待页码过半，她才抬起头看向窗外，太阳有了西沉的欲望，该吃晚饭了。她懒得做饭，拿起手机点了外卖。
外卖订单刚刚支付成功，门铃就响了。言二二不用任何脑细胞思索就知道是谁。
“小苏。”她的喉咙比手快，叫“小苏”比苏祭秋出现在她面前快了那么几秒。
“井姐，我回来啦！想我了吗？”苏祭秋熟门熟路地进来。
言二二毫不客气地说：“想倒是没必要，这才半个月。”她心想苏祭秋是不是监视了她的手机，是不是知道她又点了外卖。说实在的，言二二厨艺一般般，也一共就那几个菜，言二二自己都觉得还是外卖好一点。
苏祭秋一下倒在沙发上：“我又来蹭饭了。”
“我点了外卖。”言二二老实说，她点的就是苏祭秋第一次来家里蹭饭时点的那家。
外卖到了，苏祭秋和言二二开始吃起那家牛排来，还是三年前那个味道。
吃着吃着，苏祭秋嬉皮笑脸：“一定又有问题学生了吧。这可是周灯芳的老套路了。”
“有也没你那么头疼。”言二二毫不客气地回答，奈冬姑且也算个“问题学生”。不过开学半个月，她什么情况都没有出。“双泽辛苦吧。”
“还好哦！”苏祭秋嘴里还嚼着东西，一说话就吧唧吧唧，言二二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高中老师没教你吃饭的礼仪吗？”
苏祭秋一如既往地耍贫嘴：“都是初中老师教的好嘛！”
言二二无可奈何地叹气，在心里觉得好笑，双泽高中的军事化管理居然没教会她怎么做人。还是说，虽然教会了苏祭秋，但苏祭秋在言二二面前永远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晚上出去溜达一会嘛。”
苏祭秋吃完饭，帮言二二把快餐盒子都扔到垃圾桶里，披上那件黑色带红边的披风。言二二想着自从带了住宿班后，确实很少在夜间走动了。那么今天就当是散散心把。
“行啊，陪陪你。”言二二也从门上取下她的白色披风，和苏祭秋一起到了天台上。俗话说正月十五月儿圆，确实如此。今天的月亮显得格外圆格外亮。苏祭秋打趣说，狼人要出现了吗。
言二二对苏祭秋这句无意的打趣不痛不痒：“幸南市怎么会有狼人。”
正说着，言二二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半透明的东西，被暖色的路灯照得闪亮光。谈不上光污染，是那种自然的、不刺眼的光芒。远远一看，它几乎是全白的，略有一丝诡异。哪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发着亮光？
言二二的手搭在正在四处看风景的苏祭秋肩膀上：“有情况。”
“哎哪呢？”苏祭秋理所应当地来了兴致，“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
言二二指着那团缓慢移动的白光，苏祭秋的嘴角勾出了战斗时该有的愉悦，她准备好了芒瑞锤和托卡列夫手枪。
待言二二准备好步枪后，作为梦魇的两位一同追寻着白光。形状越来越明显，直到两人都彻底看清它是人形。苏祭秋随手开了一片暗黑虚无的灵魂结界，困住了它——这才看清楚白光的模样，倒也不是全白，这是个男青年模样的幽灵。蓬乱的灰白色头发本就微卷，脸上脏兮兮的，鹅黄色的眼睛是他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还有几处伤痕，伤痕口流着白色的液体，衣服也破败不堪，隐约还能看到破成一条一条的衣服上还有几段流苏；像是个落魄的讨饭人。
“幽灵。”苏祭秋简单地判断。言二二和她的意见却略微相左，她认为没有这么简单，但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男青年看到苏祭秋和言二二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欣喜过望：“你们看得到我？！”
“那不然呢？”言二二无奈地回答。
男青年继续问这是哪。
“本梦魇做的结界。”苏祭秋毫不客气地回答，“别装傻了，你要干嘛？”
“哎，”男青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们，“我来啊，我来就是……”
话还没说完，言二二就拦不住苏祭秋了，后者挥着芒瑞锤向男青年发动攻击。手无寸铁的男青年只好躲开，一边跑一边还说：“小妹妹你干什么啊？哎，哎？有话好好说呀。”
男青年由惊喜变成惊慌，话语里还带着点祈求和失落。苏祭秋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男青年有多猝不及防。言二二看出来这个衣衫褴褛的男青年确实没什么恶意和攻击欲——苏祭秋在战斗方面确实厉害，但也不至于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追着打吧。她对这个男青年有重重疑虑，不过打伤打残了也说不过去，对苏祭秋，对她自己都不是好事。
“小苏。”言二二冲到苏祭秋身后，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停下来。”
苏祭秋疑惑，明明是井姐你先说有情况的啊，怎么就轻易放过了这个男的？不等苏祭秋问出口，言二二就冷冷淡淡地对那个刚刚“得救”的男青年审判一般地宣布：“走吧，看你没什么恶意。刚刚是我表妹太激动了，我替她道歉。”
“下次再看到你，可就不客气啦。”没打过瘾的苏祭秋吐吐舌头，那个男青年有些后怕，落魄地转身。苏祭秋解除了结界，那落魄的男青年就不见了踪影。言二二拉着苏祭秋，快速地跑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