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宁又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开放时间,记下了“12:00-12:45”和“16:00-16:45”这两个时间段,又赶快去了食堂。综合楼三楼很少有人来过,楼道的墙壁上都渗水。
“那位女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杜雅宁转身,发现是学校宣传栏里贴着的周校长本人。面对老师都要拘谨的她,第一次和校长接触就显得更加紧张:“我去医务室……”
周灯芳完全不在意,就当是这个女同学走错了,提醒她:“医务室在二楼。而且,这个点校医还在吃饭。”
“啊,哦……”
杜雅宁慌乱地应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她赶到食堂的时候,已经开饭很久了。舍长沙烛看到杜雅宁,还是照常的关心:“杜雅宁,你没事吧?”
杜雅宁强颜欢笑:“没事哦。”
奈冬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杜雅宁并不是去医务室这么简单。
第二天中午,杜雅宁吃完饭回到教室,一看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四十五分。杜雅宁忽然意识到幸南一中的传统是午自习,也就是十二点到十二点四十分的这段时间里其实还有课。那么,杜雅宁就算下了午自习直接赶到心理咨询室,那也赶不上;至于下午的开放时间就更不用说了——那会还在上课呢。
所以,杜雅宁恍然大悟:所谓的心理咨询室不过是个摆设。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再过几天就要回家了。
言二二也打算去探探风,打着找心理老师有事的旗号去了一次心理咨询室,却发现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室一天也才开放一个半小时——她也和杜雅宁一样,发现在这一个半小时里学生都还在上课。
那杜雅宁该怎么办?言二二担忧着。
奈冬注意到,杜雅宁的忧愁不减反增。但她并不觉得言二二没有帮助杜雅宁,言老师还找杜雅宁谈话来着,比如刚才奈冬去办公室,回来时就替言二二传话把杜雅宁叫了过去。
办公室里,杜雅宁坐在言二二面前。
“最近心情好点了吗?”因为还有其他的老师,言二二只能把话说得隐晦点,让杜雅宁也自在些。
没有。杜雅宁内心最想这么说,但这样只不过是不给老师面子罢了。
“还好……”
言二二的眼睛直视着杜雅宁躲躲闪闪的黄瞳。洞穿谈不上,但她肯定是看穿了杜雅宁的内心。杜雅宁慌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握拳,就连肌肉都紧绷了。
注意到了这些细节的言二二知道自己不自觉的举动让杜雅宁不自在了。或许自己板着脸的形象和温和的语调确实不符,但总比生硬的语气好,她教了杜雅宁一个方法:“如果实在是难过,那么可以把这些事情和你的情绪写在日记上。不告诉老师没关系,不和同学讲也说明你很善良。但是负能量总会有,总要发泄,既然不愿意向别人倾倒,那就写日记吧。”
“谢谢老师!”杜雅宁向言二二表达谢意得太早了,言二二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翻出了一本毫无磨损的笔记本。封面谈不上华丽漂亮,但是简洁实用。
言二二把本子递给杜雅宁:“收下吧。老师送你的。”
为什么要送?杜雅宁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她最近几次的考试没一次发挥正常,日常表现也不算很好,甚至有几次心不在焉地整理床铺,害得宿舍扣了一分。
“拿着啊,可以用它写日记。”
杜雅宁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接下,同办公室的女老师就开玩笑道:“哎呀,言老师奖励你的东西,还有不要的道理么?”
于是杜雅宁小心翼翼地接下了这本本子,又对言二二说了一遍“谢谢老师”,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般,失了魂地走在走廊里。“这本子哪来的?”路过的同学会问,杜雅宁就只答言老师给的。这句无意的炫耀实在是让同学羡慕死了。
就算杜雅宁选择一个月回家一次,还是免不了一个月中忍受一天父母的争吵。她守在校门口,等着母亲或父亲来接她回家,一直等到快六点都没看到父母的人影。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学校门口的座机挨个拨打他们的电话,才得知父亲和母亲都有事情。
只能自己走回家了。反正幸南一中离她家不过几条街道的距离。
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桶边,杜雅宁听到类似于“喵呜喵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惨,像是一个小孩在哭。
杜雅宁循声望去,如果不是一只小奶猫趴在垃圾桶边看着她,她或许真的以为是一个弃婴的哭泣——或许这也是对的,流浪的奶猫就是猫中的弃婴。它眼神可怜巴巴的,好像在祈求什么。
猫咪叫的时候可能是发/情也可能是饿了——小奶猫或许才一两个月大,发/情是不可能的了,那就是饿了。出于善心,杜雅宁决定喂猫一点吃的。她作为住宿生,零钱几乎是必需品。她翻出钱包,去门口的小店买了一根肉肠。
她回到了垃圾桶边,剥开了包装,把肉肠分成一段一段的扔到奶猫面前。奶猫闻到了气味,开始啃起离它最近的肉块来。小猫已经饿到不行,在它啃咬肉块的时候,杜雅宁还能听到小猫的吞咽声。等小猫吃完了火腿肠,杜雅宁也起身离开。
她回家时,家里还是清锅冷灶的。或许别人会觉得孤独,但杜雅宁不觉得;一个人呆着要比听到爸妈吵架好得多。
她翻开言二二“奖励”的本子,写下了日期“12月18日”,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本本子是言老师送给我的,她说让我写日记。我好喜欢待在学校里啊!在学校里没有爸爸妈妈,实在是太幸福了。进初中要半年了,过得还算顺利,虽然最近成绩不是很好。奈冬有时候表现得有些做作,但她的心还是好的,沙烛和柳塔织总是一唱一和的,特别有意思。
今天还在楼下遇到了一只小流浪猫,很可爱。小区里总能见到流浪猫,但是许多都只能见一面。希望过段时间还能再看到它。”
钥匙入孔的声音传入杜雅宁敏感的耳朵里,她知道是爸爸或者妈妈回来了。于是她合上本子,把它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