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爸妈一起回来的。杜雅宁心中忽然出现一丝光芒——是父亲和母亲开始和好了吗？
杜雅宁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爸妈还是老样子，冷眼相待。
“雅宁，陪妈妈出去走走。”母亲说，父亲瞪了她一眼，意思是干嘛叫她出去。杜雅宁一个人在家待着也待腻了，就和妈妈一起下了楼。
在去门口小店的路上，母女俩一路无语。或许是因为平日里不怎么见面，产生了点隔阂，一直到垃圾桶边的小猫再次叫起来，母亲才开口。
“什么声音啊？”母亲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是猫还是婴儿？
杜雅宁立即回答，是垃圾桶边上有只小猫。母亲循着杜雅宁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只黄毛白肚的小猫趴在边上，乌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杜雅宁和她的母亲。
母亲不喜欢也不讨厌猫，但这只流浪猫趴在地上叫唤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怜悯，不等杜雅宁说，母亲就先提议再去买点东西来喂它。
杜雅宁和母亲弯下腰，喂这只大概刚刚长牙断奶的小猫一点吃的。看着小猫，杜雅宁油然而生一种“养它”的想法。十二月的幸南市称不上天寒地冻，但让一只抵抗力不强的小猫冻死还是绰绰有余的。杜雅宁舍不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
母亲和父亲相比，还是好说话的，她想。“我想带它回家。”
杜雅宁的母亲撇嘴：“算了吧，脏死了。”
“可是，它好可怜……”在成年人眼里，对动物——尤其是流浪动物的怜悯，多半是黛玉葬花一般的闲情；但在孩子眼里，动物的生命和人差不多。
“杜……你爸也不会同意。”母亲差点叫出父亲的名字。
杜雅宁很难得和爸妈提要求，这回不用说，是认真的。“我先带它去宠物店洗澡。”她清澈的黄瞳看着母亲的眼睛，还没褪去稚嫩的面容严肃。收养小猫是救它也是救她。
在朦胧的月色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杜雅宁看不到读不出母亲的表情。母亲肯定愿意！小猫多可爱啊！杜雅宁想，没拒绝，那就是在考虑怎么应付爸爸了。
“养我那。”母亲说，“你爸肯定不同意。你想看它的时候还可以来妈妈这看，你说行吧，雅宁？”杜雅宁的母亲和父亲分居，母亲是搬回娘家住了，杜雅宁的外公外婆早就去世，所以母亲不回凌江苑就是独居。
杜雅宁感受到了话语里的弦外之音：养妈妈那？就是说……爸爸妈妈还是不住在一起吗？但明面上不能问出来，那样只会徒增尴尬。
“好！”祈愿实现的杜雅宁很高兴，但转念又发现了不对劲，“那现在小猫怎么办啊？”
“我带回去嘛。”母亲解释，“我现在回那边，给它去宠物店洗个澡。”
杜雅宁明白了，母亲同意把小猫养起来的代价就是她现在就回去。平日里虽然厌倦恐惧了爸妈的无休止争吵，但当母亲一旦真的要走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舍。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不让她听到争吵声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吧……”杜雅宁答应。她跟着母亲到她的车上拿一个废纸盒子，把这只不及一本教科书长的小猫抓了进去。
“雅宁，你既然想养它，那给它起个名字？”
杜雅宁思索了一会，她想不出什么独特的名字。这只小猫是黄毛白肚的，那不如就叫它小黄吧。虽然很草率，但总还是让这只找不到妈妈的流浪弃婴有了名字。
一直看着母亲载着小黄消失在路口，杜雅宁才回家。她希望她能救小黄，小黄也能救她。
.
“奈冬，奈冬你考完试可以来我家玩吗？我家养了猫！”
一个月过后，小黄已经习惯了杜雅宁母亲家的生活，杜雅宁也打算请奈冬来家里玩——这次不是为了让奈冬在无形中维持家庭稳定的局面，而是真心地请奈冬来玩。然而，猫永远在女生中是个吃香的话题。不等奈冬回应，宿舍里其他两个女孩就蠢蠢欲动起来。
“什么嘛！杜雅宁你家养了猫居然还不告诉我们？”沙烛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和杜雅宁打趣。
柳塔织期待地看着杜雅宁：“雅宁，我能不能来你家看看？”
奈冬还是有些木讷，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愿意去杜雅宁家玩。
“我们一起去看吧。”奈冬提议。
“好啊！”沙烛和柳塔织都同意。
三个人一起去看猫呀——杜雅宁高兴地想。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坚持写日记，果然心情好了很多。
.
不管是哪个年级的老师，期末都是很忙的。关于学校心理咨询室那事，言二二也拖了一个多月，一半原因归结于总是忘记。直到快期末了，她才不得不抽了一点时间去找周灯芳。
幸南市冬季总是湿冷的，一个月间下了五六场大雨，使得综合楼的墙壁渗的水渍更多了。言二二去周灯芳办公室的时候，还路过了那间几乎不开、开了等于白开的摆设咨询室。
“小言啊，请坐。”周灯芳特地为言二二泡了杯红茶。
言二二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周校长”，就坐在了周灯芳的对面。
周灯芳摆出一副客套的笑容：“这次是什么事呢？”
无论过了多久，言二二都只会单刀直入：“学校心理咨询室的开放时间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个问题倒是把周灯芳问住了。开设心理咨询室是她的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她直接交付了德育主任；她还有WLO的工作要忙呢。
周灯芳仔细想想：“是不太妥当。但是，也很少会有学生来吧。”
她感叹言二二作为梦魇的不懂人情世故，也感叹言二二对学生的关心——绝对是有学生来了一趟心理咨询室，发现没开，言二二才知道的吧。
“很少，”言二二顺承着周灯芳的意思和她辩论下去，怎么说也是个政治老师，“但总是有学生希望能从咨询室中得到调解的。如果有学生去了，却发现它在他们有空的时候不开，没空的时候开，那怎么办呢？”
周灯芳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意思是知道错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会改的。
“茶凉了。”周灯芳说。这盏茶放在言二二面前，她却根本没喝。如果不是周灯芳知道言二二就是个面瘫，如果不是周灯芳知道言二二做事就是直来直去，她绝对会以为是言二二生气了。
言二二站起身：“不用，谢谢您。没有别的事了，我还要去上课。”
说罢，她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周灯芳在电脑里翻出了名为“幸南一中心理咨询室”的文件，把时间改成了“中午：11：30-12：30”和“下午：16：45-17：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