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桃良应声，走到门口穿上鞋子之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姐姐。”
“怎么啦？”在厨房的桃济放下手里的青菜，“问我借钱？”
“你真的没恨过我吗？”
桃良正容亢色里还带着几分担忧的模样，桃济看了只觉得她有些娇憨。
“恨你还给你做饭啊。”
桃济比桃良大不了多少，但因为父母的抛弃，照顾妹妹和自己的担子都从桃济高中时就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有时候，桃良还会有一种“妈妈是不是附在姐姐身上看我了”的感觉。
“可是就是因为我，爸妈才……”桃良欲言又止，站在厨房门口的桃济轻笑一声：“我没告诉过你吗？”
“诶？”
告诉过桃良什么？她不解。
桃济走到桃良面前：“他们本来只丢掉了你，是我自己跑出去的。”
这样就没有桃济因为桃良而被父母一起抛弃一说了。
这样吗？桃良有些难以置信地心想，姐姐说过吗？她应该会记得很清楚的……
“快点去买酱油，”桃济好脾气地催促道，“不然今晚吃不了红烧肉了。”
桃济这声催促把桃良从思索中拉回现实，她说了一句“马上回来”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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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冬回到家，空荡的卧室几乎是必然地把她带进了孤独的漩涡里。
手机响了。奈冬从书桌上拿起手机，是沙烛发来的信息。
“心情好些了吗？我知道你难过，我和塔塔也和你一样的感受。振作起来吧。”
奈冬的手颤抖地打出了“谢谢沙烛”，点了发送，就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沙烛和柳塔织怎么可能会和奈冬一样的感受呢？她们都是无罪的，奈冬作为一个“罪犯”比谁都清楚。
“你是用刀砍的还是用锤子砸的？”
那天苏祭秋这样问她，让奈冬对“自己”杀了杜雅宁的猫这一点产生了怀疑；但至少，杜雅宁的日记她确实可耻地偷看过——谁也不能确定这本日记真的是杜雅宁生前写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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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感觉如何？”
言二二在微信上问桃济。
“她可比苏祭秋乖多了。”
桃济很快地回答了言二二。
这叫什么回答……
“这一点谁都知道啊。”
桃济回想起来，她在催眠奈冬的过程中，有问过她一句话：除了杜雅宁，你现在，有什么困扰吗？”
奈冬的眼神忽然虚慌起来，好在桃济给予她的催眠环境十分安逸：“我不是个讨喜的孩子……我一直在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不过，就凭她的性格，没有人喜欢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奈冬想，自己果然是在庸人自扰啊。
“可以详细地和我讲讲吗？”
奈冬紧紧地攥着她的裙子，等她再次松手时被她揉成团的地方的颜色已经因为汗水而深了一个度。
催眠还是不够深度啊，桃济意识到。随后她让奈冬把一只手摊在桌面上，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奈冬的手，右手温和地打了个响指。
奈冬眼神中的惶恐消失了，她告诉桃济，她认为沙烛和柳塔织迟早会厌烦了她看似“无病呻吟”的性格，而将事实说出口了则会直接疏远她——谁会愿意和一个害死舍友的人玩呢？
除此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一开始奈冬就在麻烦言二二，这样的麻烦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加剧了。
“我很对不起言老师……”奈冬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虚慌，“我总是麻烦她，还占用了她很多很多时间……可到最后，我还不是一个屡教不改的坏学生。”
“你是好孩子。”桃济纠正，“你的朋友都会理解你的。”
桃济把这些咨询的内容告诉言二二，后者思索了会，最后还是决定和奈冬聊聊。
“人家说了占用了你很多时间啊。”
“占用时间？我的时间可是无尽的。”言二二不以为然地敲出了这段话。
隔了三四分钟，屏幕上桃济的名字和“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句简短地评价：“你这句话让我梦回高中啊。”
言二二知道桃济在调侃自己的过去，就不再和她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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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言老师，言老师来镜落市找奈冬了？
当奈冬收到言二二的信息时她是难以置信的。她在潜意识里篡改了言二二找她的目的——言老师应该是和警方站在一起的，她是来把奈冬这个“间接导致他人自杀”的犯罪分子引渡回幸南市的。
“言老师来找你吗？那你去啊。”血幽不解地看着奈冬，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想方设法地避开言二二了。
奈冬半推半就地到了言二二所说的地点，镜落师范大学。言二二在门口和保安还能聊上几句，看到奈冬就停止了对话。
“跟我进学校里走走吧。”言二二邀请完就走进了学校。
奈冬还是头一次来镜师大，言二二却熟门熟路。
言二二和奈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她是在这里念的师范。
“大学四年是我最轻松的时候。”一直都听别人这么说，而在言二二看来，这句话却有别的意思，“我初高中都是在幸南市读的，周围都是人类，每次毕业都要清除他们的记忆，很烦啊。”
奈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可是不接老师的话又显得很没礼貌。
盛夏时，校园内的梧桐树郁郁葱葱，言二二带着奈冬走在树的影子里。即使不是在烈日下暴晒，暑气也会给人带来不少闷热。
“热吗？”言二二看到了校园内的一家小卖部，“想喝什么饮料？”
奈冬摇摇头：“我、我不喝饮料。”
为什么言老师还没有拿出手铐逮捕她？奈冬疑惑地想，随后她又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言二二一定是担心她会反抗，所以在带她在大学里兜几圈，等待警察们到来。
为什么言二二要把她想得那么恐怖，那么具有危害性？一定是因为奈冬看起来就是这样——烙印就长在眼睛的上方和下方，她一闭眼，烙印才会合成一个菱形，这看起来多恐怖啊。
不，不行。奈冬拼命地想给言二二留有一丝好一点的印象，就算是罪犯，也应该是自首的罪犯啊。
“那想吃棒冰吧，你方便吃吗？”
奈冬顿下来，双手不自然地悬在空中，言二二当然注意到这一点了。
“没关系。”言二二走近了几步，像以往一样顺了顺奈冬深蓝色的头发。
好像触碰到什么机关一样，奈冬忽然间就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奈冬的眼睛只能看到水泥地面，言老师……我知道我有罪，警察叔叔们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对吗？”
奈冬的手悬在半空中，她想抓住言二二的手，或者她身上的包，她的包里一定有一副手铐。这不需要麻烦言二二了，奈冬可以亲自给自己带上，她有罪。
“你为什么这么想？”言二二本来不愿意和奈冬直接聊到这件事，她只想给奈冬一种“老师也是你的朋友”的感觉。可惜奈冬陷在自己的妄想里，陷得太深了。
奈冬伸出的手指都微微颤抖，想抓住什么，又什么都不能抓住一般，她连呼吸都透着浓浓的惊惶万状。
“我害死了杜雅宁啊……”
言二二没有直接回答奈冬，手握住奈冬的手，扶她起来后才说：“小苏姐姐之前没告诉你吗？”
仅凭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的话，怎么能证明奈冬是完全无罪的呢？
“警察不会来。那些事已经翻篇了。”言二二往前走了几步，看奈冬在魂不守舍地立在那，转身轻轻地拉了奈冬一把，“走吧。”
“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在这等到你累为止，看看有没有警察来。”言二二故作轻松地开个玩笑，“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呢？我输了，我请你吃东西做惩罚；你赢了，我给你买一件想要的东西做奖励。”
奈冬答非所问：“一直以来我都在给言老师添麻烦……”
“我可不这么认为。”言二二不等奈冬说她习惯性的口头禅就开口。
奈冬闪烁其词，很明显她还是有这个观念。在她看来，这无非是言老师让她放松一点的客套话。
“客观上就是，这样的……”
“可我主观上没有这个想法啊。”言二二顺着奈冬肯定的意思否认，“同样的，杜雅宁放弃自己的主观原因也不是因为你，当然，客观上也不是。以后你就会知道两个词，一个是唯物主义，一个是唯心主义；奈冬你现在的思维就是唯心主义，这是不对的。”
言二二披着批评伪装的劝慰让奈冬本能地低头道歉。
“这是你唯一需要道歉的，而且，道歉的对象也不是他人，是你自己。”言二二的眼睛蓝得和今天的天空一样，奈冬有一种自己的心灵被净化了的感觉。她还在愣神，言二二就转移了话题：
“好啦，你想吃什么棒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