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现在宿舍里没有一个学生,否则周灯芳昏迷的样子要是让她们看到了,那她作为校长的威严可就不复存在了。
言二二没有看到这样狼狈的景象,而是径直出了校门,开车前往双泽镇。
车子启动时,言二二瞄了一眼车上的电子钟,五点半。她踩下了油门,一路加速,在超速的边缘行驶着。
在路上,言二二遇到十五秒的红灯都会着急,生怕到双泽高中时苏祭秋已经去看考场了。
这会忽然来了个电话。言二二瞥一眼连上手机的车载屏幕,是桃济。
“桃济?”
“让我猜猜,你这会是要去双泽吧?”
“对。”言二二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回答。
“也没什么大事,”桃济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让言二二转达一下她的话,“替我祝小苏同学高考加油。”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她下车时,苏祭秋刚好随着学生队伍出校门。
“小苏。”言二二关上车门就叫住苏祭秋。
人潮中的苏祭秋在嘈杂声中敏锐地听到言二二在叫她。
“老师,我表姐在那。”
向带队老师请假后,苏祭秋满是惊喜地跑向言二二。
“井姐!你怎么来了?”
“你明天不就高考了嘛。”言二二看着苏祭秋丝毫不慌的笑,以及一晃一晃的双马尾,面部表情微微缓和。
苏祭秋满不在乎地摆手,声称这都是小问题:“我一点也不紧张哦。”
“那就好。”言二二力度很轻地拍拍苏祭秋的肩膀,和自己一样高了啊。
“对了,奈冬是不是也要中考了?”苏祭秋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那也要祝她中考顺利!一定要考上幸南一高!”
言二二毫不客气地给苏祭秋的脑门上敲了个板栗:“别给人家那么大压力。”虽然奈冬考上幸南一高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苏祭秋被敲了下脑门,仍然嘻嘻哈哈。言二二这才想起桃济的话来:“对了,桃济让你高考加油。”
“那借她吉言咯。”苏祭秋回头看了一眼去考场的大巴车,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上去了,“我也该走了,井姐拜拜!”
“再见。”
看着苏祭秋一蹦一跳地登上大巴车,言二二才回到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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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颖初从结界里走出来,不透光的楼道实在是太昏暗了。她走到尽头,开了电灯的开关,想再溜达几圈。她刚转过身,昏倒在地上的周灯芳就映入眼帘。
“哎呀,”周颖初慢悠悠地走过去,“这不周校长吗?”
她在周灯芳侧边蹲下,看着她因为高烧而虾红的脸颊以及微微痛苦的神色,手在她的额头上贴了一下,真烫啊。她冷笑一声,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活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一个学生也没有,于是把周灯芳扶起来,很轻嘛。
这个点,校医应该不会下班吧?周颖初抱着侥幸心理,把周灯芳背出了宿舍,背到综合楼底楼,再送到二楼的医务室,校医果然在里面。
“呀,医生,你们校长昏倒了。”
周颖初不等校医反应过来,站起身帮她一把,就把周灯芳扔到了医务室的长沙发上。
“怎么回事?”校医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周颖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我怎么知道。”
校医狐疑地打量从未在校园内见过的周颖初:“你是谁啊?”
周颖初冷淡地瞥了校医一眼:“你怎么问这么多?快看看她怎么了。”
校医不禁一哆嗦,周颖初冰冷的眼神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说得过一点,有一种肃杀之气。她把温度计塞到周灯芳腋下,五分钟后拿出来:“啊呀,四十一度。哪能发这么高的烧啊。”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周颖初坐在沉睡的周灯芳边上,满不在乎地笑一声。
校医的疑惑越来越重,但也不好说什么:“我先去吃饭,门就不锁了。”
“用餐愉快。对了,可别告诉她是我送过来的,不然就小心我来找你麻烦。”周颖初耸耸肩,戏谑地看着校医,待确定她走了之后,才再次说话。
“你会不会照顾自己啊?”周颖初皱眉,一副嫌恶的神情,“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回来吗?别说笑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黑沉的天,微微眯起眼睛。
“我出现才不是可怜你。我警告你,别以为自己是神,你不能普度众生。你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过劳死。”
周颖初站起身,刚迈开步子,手就被周灯芳拉住。
“妈妈……妈妈……这次就,别……别走了。”周灯芳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那不可能。”
周颖初的用余光瞄了一眼,满是嫌恶地甩开周灯芳热得快烧起来的手,也是甩掉自己的过去。她开启了异能力隐身,离开了医务室。她不会再回应她了,这是最后一次。
行了,玩笑开到这就够了。
她下了楼,到言二二办公室瞧了一眼,不在。那就算了,本来周颖初还打算跟言二二告个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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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周灯芳在迷迷糊糊中恢复了一点意识。
“周校长,您感觉还好吗?”
周灯芳吃力地坐起身,睡了一觉,手脚都麻了。医务室里空空如也,只有
“唐医生,我怎么在这啊?”她眯起眼睛,揉着太阳穴,问。
校医双唇刚刚张开,想起周颖初警告她的“别告诉她是我送她过来的”,摇摇头:“没,没什么。”
“好吧,”看校医迟迟不肯说原因,估计是怕周灯芳自己丢脸吧,她微微一笑,“辛苦了。”
“不辛苦,您没事的话我就得下班了。”校医收拾了自己的包,离开了医务室。
周灯芳在脑内追溯起昏倒前的记忆,她一个人在宿舍楼道内等着,然后因为发烧而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唉,估计言二二没有见到周颖初,她出了结界之后,看到昏迷的周灯芳,把她扶到了医务室吧。她心灰意冷地想着,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躺在沙发上时,周灯芳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还和周颖初以及她的女朋友陈九萍生活在一起。捡来的周灯芳管周颖初叫妈妈,管陈九萍叫小姨,实际上她明白得很,这两个女人都是她妈妈。
很快,温馨美好的画面消失,陈九萍的遗像一瞬而过,转而只剩下三十五岁的周灯芳自己,空洞的黑色背景与面前年龄未长,面色冷若冰霜的周颖初。
“妈妈,这次别走了。”她抓住周颖初的手,却被后者甩开。
“那不可能。”
接着,梦没了内容,只剩下周灯芳一个人在混沌中流泪。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的有泪水。
刚刚清醒的周灯芳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离开了医务室,综合楼外华灯初起,应该有不少人家聚在一起吃晚饭吧。真好啊,每天都能团圆。
现在不少沮丧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在黑暗的楼道里,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得去教学楼里给初三的学生们一些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