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還沒死吧。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要出來了。”
腦中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但現在只有強烈的倦意襲來，卡蓮不願，也無力睜開眼睛。
「是誰……讓我睡一會……」
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到，
“好吧，既然你這麽累的話，那就休息一下吧。接下來的事，就讓我來替你解決了。”
「什麼……？等等——」
卡蓮睜開眼睛。自己現在正躺在一張病床上，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就像是，手術室。
第一感覺，便是身上各處的強烈疼痛。轉頭，便看到一個人，趴在床沿，埋頭抽泣。卡蓮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即便是現在的她——裏卡蓮——也沒有見到過。
「這個時候，該說什麽好呢。真是難受，這個時候，如果再動身體，恐怕傷口就更難好了吧。」
開門的聲音。房間外走進一人，是昂。卡蓮選擇了閉上眼睛。
“櫻，是該重振精神了，這可不像你。”
櫻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卡蓮看不見二人現在的狀態，但她可以猜到櫻的表情現在一定很難看。
“你也許，說的沒錯。”櫻帶著哭腔頓了頓，“但你知道，卡蓮，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
“我當然不知道，但又也許，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說，卡蓮不知道。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不要小看了我們的情報網。”
“你這話，什麽意思？”
“卡蓮卡斯蘭娜。這個名字在現在可能沒什麽人在意，畢竟叫卡蓮的人也不少。不過，在五百年前，卡蓮卡斯蘭娜，這個名字，屬於名震天下的聖女，我猜你大概有所耳聞吧？”
在說到這一段的時候，昂刻意放低了音量，是怕卡蓮聽到。
“繼續。”
“當我看到卡蓮那驚人的恢復力時，我幾乎可以確定她的基因一定不簡單。正常的女武神可是接不下一次正面爆炸的。”
昂停了一下。
“再來說說你吧，八重櫻。雖然我們的情報里沒有找到這個名字，但你收上的這把刀，以及你頭上特有的狐狸耳朵，讓我在兄弟會創立之初時的文獻里，找到了這樣一個詞，名為櫻的八重村巫女。真是難以置信，過了五百年，你依然在這裏，甚至沒有換個名字。”
“……你一開始就知道。”
“不，我原本不知道。這些都是萊上週特意去查的。那麽，現在，你可以接受我的提議了吧，八重櫻，艦長。”
“……哎。”櫻嘆了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個稱呼了。我再隱瞞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只是，我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
“出去說吧。要是被卡蓮聽到了就不好了。”
在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之後，卡蓮再次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真沒想到。該說是她們的幸運嗎，現在是我佔據了這個身體。要是讓那個小傢伙聽到了，恐怕真的難以想象啊。」
卡蓮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但是並沒有悲痛之感，就好像是情感缺失了一塊，也沒有回憶起什麼記憶。
這時，各種自己之前沒有太在意的記憶缺失，一下子湧了出來，幾乎要撐開卡蓮的大腦。
「怎麽辦，怎麽辦……」
卡蓮動彈不得。以前的她有各種鬼點子，現在也無計可施了。
卡蓮在床上思索了許久，幾乎又快要睡過去了。這時，門再次被打開了。
“如果說，在睡眠情況下，裏人格占主導，那麽在表人格昏迷的時候，裏人格也應該出來。說說的沒錯吧，卡蓮小姐？”
「昂的聲音……」
卡蓮心裏嘆到。她不確定昂的這番說辭是真的已經發現了卡蓮的裝睡，還是只是在試探。
“別睡著了，我還要和你談事情呢？”
試探也罷，但畢竟要談事情，如果就這樣閉著眼睛躺著，恐怕過一下就會聽見昂在耳邊的吼叫聲，這具身體現在恐怕承受不了這种程度的刺激。
於是卡蓮選擇了一種折中的做法。
卡蓮緩緩睜開眼睛，刻意拖著慢音說到，“有何貴幹嗎，艦長大人？”
“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確定是你了，卡蓮小姐。”昂盤腿坐在床邊，讓卡蓮不得不難受地側著頭看他，“說明一下，你現在正在李奧納多的手術室里，按照萊的預算，你的身體在兩個小時之內就可以完全復原，但由於崩壞能缺乏，你的身體會非常虛弱，我建議先在這張床上躺一段時間。”
“是嗎？看來你考慮的很周到呢。學校那邊呢？你準備怎麼處理？”
“這點你可以放心，”昂攤開手，“我已經叫萊和你們的學園長妥協了，順便改變了符華的立場，現在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真的？”這話讓卡蓮有點難以相信，“你們居然能說服符華那個死腦袋。”
“呵，符華可不是什麽死腦袋。作為一個天命支部的頂梁柱之一，奧托手下的直屬間諜，符華的背景可比你要想的復雜的多，甚至複雜到連我們都難以獲取她的信息。”
“這不就是沒有信息嗎？我倒是覺得，你們有這閑情管這些，倒不如花點時間先穩固一下自己在這座城市的統治地位。”
“卡蓮小姐，不要把兄弟會想的太簡單了。我們與天命抗爭了五百年，可不是靠著運氣才活到現在的。”
“嗯～”卡蓮一聲不明所以的語氣詞，“既然你們都有計劃，我就不多過問了。那麽現在，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讓我這個剛剛醒來的人打發一下時間嗎？”
“現在是半夜兩點，不如你先在這裏躺著，等你身體有力氣了，我再告訴你要做什麽。”
卡蓮用眼神點了點頭。
昂站起來，走到門邊，拉開扶手，正要離開，回頭說了一句，“對了，你的那位朋友，現在正在北面和崩壞獸潮對線。”
卡蓮沒有回復，而昂也在丟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崩壞獸潮……等等，那些東西今天就來了嗎？」
當萊和姬子進來看望卡蓮時，卡蓮已經自認為恢復的差不多了。
這是裏卡蓮第一次和姬子交談，或許這時她應該裝作白天的樣子，又或者，像在天命總部時一樣。
“那麽，我應該稱呼你為姬子老師嗎？”
“我大概從八重櫻聽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我在白天會儘量隱瞞你的存在。”
“那麽，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事了？”
“目前只有德麗莎和我知道這件事，也許符華也知道。不得不說，卡蓮小姐，雖然你和另一個你是同一個人，但你們二位的聲音真是容易區分。”
“不少人都這麽說。”卡蓮抬頭看著姬子，“戰鬥情況怎麼樣了。”
“小姐，這個就讓我來說吧。”萊插話到，“天命的女武神部隊已經全部撤出這個城市了，並且把崩壞獸潮的問題直接丟給我們。不過這次的崩壞的規模比我預計的要大的多，還好有極東支部各位的幫助，現在情況還算穩定。不過我不確定這次崩壞還要持續多久。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不滅之刃在不久之後就會從西面攻過來。好在逆熵已經為我們準備了足夠的重型裝甲，讓我們的兄弟會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抵禦不滅之刃。”
“逆熵嗎……看來這次的戰爭牽扯面有些廣啊。”
“畢竟是全球兩大勢力的首次對峙，場面大一點也是應該的。”姬子說到。
“姬子老師看來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啊？”
“那是當然的，我的閱歷可比你想象的豐富多了。啊，不說了，萊艦長，是時候離開了。”
“那麽，就此別過了，卡蓮小姐。”
“誒，等等，萊。我的袖劍，現在在你這裏吧？能給我加一個鉤子嘛。”
萊稍微愣了一下，“如果你是要那種輔助攀岩的鉤子的話，我可以儘量在兩天之內給你裝上，不過這樣的話你就有兩天都不能用袖劍了。”
“無傷大雅。”
萊點點頭。姬子站在門邊，也許她並不知道卡蓮和萊在聊的是什麽。
在姬子和萊離開之後，房間又恢復了原有的空虛。
“暫時沒事幹的話的話，就此睡下吧……”
窮醒。
看窗外的景象，天邊隱隱約約有一些黃白色的光芒，現在應該是五六點的樣子。
卡蓮從床上坐起，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不想張開的眼睛，卻看到坐在一邊睡著的櫻。她就這樣背靠著床，安然地睡著，毛絨的雙耳微微下垂，卡蓮一時沒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儘管直覺告訴她這樣做很危險。
粉紅色的狐耳顫抖了一下。
卡蓮並不知道現在二人在哪，但她似乎大致記得自己在昏過去之前都發生了什麼。還有自己迷迷糊糊時好像在夢裏聽見了一些對自己說的話。
「櫻，在這裏坐了一個晚上嗎？」
卡蓮放下手，從另一邊下床，當雙腳踩到地面上時，卻感覺自己的腿有些虛，大概是身體剛修復好昨晚受的重傷，現在還沒什麼多餘的精力。
繞過床來到櫻睡著的這一邊。卡蓮蹲下身，看著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的櫻，不禁升起一絲愛憐之意。
「看來最後還是我在拖累櫻。」
突然腦子里突然閃過一道電波，讓卡蓮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將臉稍稍往前靠了靠。
一刻，雙唇輕輕**。
「等等，我這是幹什麼呢。」
忽地從下意識中回過神來的卡蓮立馬把自己緊貼櫻的唇的臉收了回來，原地起立。
「真是的，最近我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卡蓮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方才輕觸的感覺還仍未褪去。一想到自己剛剛對櫻做出的出格行為，卡蓮一下紅透了臉。
聽到門禁解除的聲音，卡蓮馬上試著重症姿態，但發現現在身上穿著的白色大衣實在是有些難受。
進來的人是昂。
“你終於醒了，卡蓮小姐，從你昏迷到現在已經過了大約六個小時了。雖然我可以理解你剛剛醒來也許精力很充沛，但還是不要一大早就幹活的好，畢竟這個房間里還是安裝了監視器的。”
「啊，真的嗎！」
卡蓮驚慌地望了一圈，但是並沒有看到什麼所謂的監視器，不過昂不像是在說笑，於是卡蓮沒有問。
“別看了，這個監視器你是看不見的。下次辦事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場合。”昂故意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嘴角上揚。
“先不談這個了，”卡蓮連忙轉開話題，“說說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個啊，現在的情況過於複雜，以至於我都不是很想和你解釋。這裏是李奧納多的手術室，多餘的事你出了艦就能看到了。還想問的話就問你邊上的這位八重櫻朋友好了。”
卡蓮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櫻。
“我先去處理事情了，我就過來提醒你一下。櫻也是的，真是一點警惕性都沒有，這樣都還沒有醒。”
拋下這句話後，昂退出了房間。似曾相識的場景。
「感覺不太好。」卡蓮最直接的感受。
看窗外的情景馬上就可以知道，現在是戰後。既然自己還能安穩地站在這裏，想必作戰是大成功的。還有櫻，在自己昏迷之後，她也一定在背著自己戰鬥。
「那麽現在應該幹什麽呢。欸，剛剛忘記叫昂給我拿衣服了，真是，這個樣子要叫我怎麽在艦上走動呀。」
鑒於現在無事可做，卡蓮準備先到艦上晃一下，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而正當她伸手準備開門時，“叮”的聲音把她嚇了一下，以及突然打開的門撞到她的手指，讓她又一次感到「麻痹」是怎樣一種感覺。
“卡蓮小姐，昂讓我給你送衣服。哎呀，你看起來是不是被我撞到了？”萊手上捧著衣服，看著卡蓮搓著被撞到的手指，“不好意思啊。這是你的……DIY校服？大概是的。你自己換好。你的袖劍在我這裏，我這兩天給你改造一下。因爲你的袖劍結構比較複雜，所以需要的時間也會久一點。昂讓你換好衣服后到指揮室來跟你們的學園長交涉一下。”
“好、好、好……”面對一開門就滔滔不絕的萊，卡蓮一下子不知道該説些什麽。
萊仰頭思考了一下，“還有什麽事嗎……對了，昂說八重櫻就放在那裏，暫時不用管。就先這樣吧，我幹活去了。別忘了去指揮室。”
萊閉門就走。
卡蓮手上捧著自己的衣服，愣了一下，「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話多了。不想了，先在這裏把衣服換……了吧。」
回想起幾分鐘前昂對自己説的話：
「雖然我可以理解你剛剛醒來也許精力很充沛，但還是不要一大早就幹活的好，畢竟這個房間里還是安裝了監視器的。」
「那這麽説的話，我在這裏換衣服豈不是很危險？」
對，自己身上現在除了一件白色布衣和自己的内褲以外應該什麽都沒有，如果在這裏換衣服的話肯定會被昂看到的，但是穿著一件白色大褂在走廊上走未免也太尬了，至少對於卡蓮來説是這樣的。
卡蓮又望了一圈，試圖找到那個隱藏在角落的攝像器。
而這時八重櫻抖了一下肩，看起來是醒了。
她緩緩擡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卡蓮……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終於醒了。”卡蓮説到。
“對，我是醒了，”櫻又伸了個懶腰，“那麽，你又睡得如何呢？”
“我睡得很好。”卡蓮把手上的衣服放到床上，“真是不好意思。大致情況我已經從昂和萊那邊瞭解了，現在有一些小忙需要你幫一下。”
櫻站起來，“何事？”
“現在我要換衣服，你知道這個房間的攝像在哪個位子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沒人會在意的。你昏迷之後也是我幫你在這裏換的衣服。”
「什麽？！」卡蓮差點就驚叫了出來。
“難道你是在擔心這個問題嗎……”櫻猶豫了一下，“我該怎麽跟你説呢……其實兄弟會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在意這些問題。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昂也在邊上看著呢。如果他對你的身體有反應的話，我肯定會把他趕出去的。”
「那這樣我的身體不是被看光了嗎！」
“別擔心，為異性更衣，這在兄弟會是常有的事，不必在意。畢竟兄弟會打仗的時候，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傷亡了，如果要在意這些的話，那本來人就不多的兄弟會根本無法運作。”
“雖然你説的都有道理，”卡連兩手叉腰，做出不情願的表情，“可是你要我怎麽樣才能在明知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还安心换衣服呢……”
“既然你不愿意的話，”櫻将兩手搭在卡蓮肩上，“那不如我來幫你？”
“這，我想這就算了吧。”
“真是冷淡呢，我們可是一起洗過澡的。”說著，櫻就脫下了卡蓮的衣服。
“呀！”卡蓮連忙遮住了自己的胸。
“別在意啦，不會有人看的。”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安靜一點，外面都聽得到的。”
“好好好，抱歉。”
“八重櫻小姐，請你自重。”門外的聲音說到。
「這是誰的聲音，不是萊也不是昂？」
“別在意剛剛的小插曲，卡蓮同學。既然你這麽不希望自己的身體暴露在鏡頭之下，那就只能我來幫你穿了。不過說實話，你的這套衣服的內襯設計的還真是緊，穿得難道不難受嗎？”
“這可就是你見得少了，女武神的裝甲稍微緊身一些都是正常的。”
在一陣折騰之後，卡蓮終於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雖然有一部分是姬子設計的。
“你應該還剛起來不久吧。現在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吧。”
“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