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圣芙蕾雅背叛天命的第三天黄昏，德丽莎一如既往地依在舰桥上的扶手边，看著玻璃外的风景——尽管从这个角度，除了一片**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德丽莎会背叛，当然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在此我便不多说了。
从资料上看，德丽莎当时是主动脱离天命总部的，并且和奥托还有一定关系，这个关系看起来就很复杂。大概，她对总部仍抱有感情吧。
我戴上兜帽，走到她身旁，“如何，学园长，过了三天，对我们这里感觉怎麽样？”
“感觉还是有些死气沉沉的呢。也就只有你的手下打牌的时候看著还有点活力。”
我笑了笑，但兜帽遮住了我的表情。我不是很愿意对不熟悉的人展露面貌，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别人总是不愿意与我交流吧。
这可真是敷衍的回答，嘛，不过说的也没错。
我微微转头瞄了一眼德丽莎，她的眼神不知道飘在海上的什麽地方。
并没有想要与我认真交流啊，我这样想到。看来短短三天的相处还不能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
“前几天，你们告诉了我琪亚娜的事。”
我没有说话。也许这个时候，我是应该说点什麽，但我这个人并不擅长与人交流，交涉的事务一般都是交给莱阳去做的。莱也经常跟我说，不要不加思索就乱说话，当然，骂人除外。
我大致也能猜到德丽莎在想什麽。自己一直照顾了多年的侄女，原来只是一个克隆人，这当然不是短时间能接受的。德丽莎看起来虽然小巧，但阅历丰富，也见识过人间疾苦，我相信她可以挺过这个心理压力的。
“如果她成为了律者，你们会杀死她吗？”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何况是面对我们可爱的学园长，回答之前一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说话。
“不愿意回答我吗？”
德丽莎看向我，我也继续用我的侧眼去看著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而在夕阳的余晖中更显得忧伤。
“如果琪亚娜真的成为了律者，我们也许并没有杀死她的能力。”
“这倒也是呢……毕竟你们都是普通人。”她笑了笑，“昂，如果没有奥托主教，你的生活会变得幸福吗？”
“很难说。如果没有奥托，也许我会先被来历不明的崩坏给干掉。又或者，我会在德国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像一个正常市民一样生活。”
昂，这是我的代号。这艘舰上只有我和莱阳是互知姓名的，其余人都以代号称呼。
听了我的回答，德丽莎又将头转向大海，似乎并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德丽莎的个头比我矮了不少，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禁让人想摸一摸她的头。我忍住了，对方在地位上毕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不可这样无礼。
“与其说这个，”我试图转移话题，“不如先看看眼前的事。崩坏兽潮随时会再次过来，我们的身後可能还会受到天命的夹击。我们的人员可不能同时应付女武神和崩坏，是该想想如何分配战斗力了。”
“那是莱的事吧？”德丽莎一语道破真相。
“看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哎，”她叹了口气，“你这个人还真是像莱说得那样无趣。”
虽然这话让人听得很不悦，不过似乎德丽莎已经恢复一点状态了。
“那是当然了。和一般的舰长不一样，我可是靠绝对的实战能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的。不过现在也没什麽事情可做，不知学园长可否赏脸陪我去岸边巡视一番呢？”
我转身面向德丽莎，身体微弯，并伸出了我的右手。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吧，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过誉了，女士。”
德丽莎笑了笑，搭上我的手。
“不过，这样的泡妹方式对我可是没有用的哦。”
呵，难道你以为这是我的目的吗？讨好交涉对象而不引起反感，这可是外交者的基本素养呢。
和莱阳打了招呼之後，我们离开了战舰。
傍晚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唯有柔和的海风吹拂著我的脸。本来在夕阳的岸边与异性散步，这本是十分美好的一幕，可惜这海面向东，是没有办法看到海面上撒著灿烂的金辉的。天边的一抹黑预示著夜晚的临近。
我的手下们即便入夜也要在岸边监视海面，以防各种异状发生。沙滩上的机甲残骸也略有些煞风景。非常时期，无论是谁都不会松懈。
“虽然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我还是要说，鄂霍茨克海的暮景，还真是无趣呢。”
“这样看的话，欧洲的海景还算比较美的呢。”
我原本并没有想要德丽莎回话，没想到她自己回了一句。
我曾经也生活在意大利，岸边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夏天可以每天躺在山丘上看夜景，我当然是很享受那样的生活的。
这时，姬子一个人坐在岸边，她是这条岸防线目前的队长。但我对她这样的人并不放心，三天前我还看到过她酩酊大醉时的情景。
“哟，德丽莎，和昂来散步的吗？”她起身，走过来。
“我可没这麽游手好闲，”德丽莎说到，“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在认真工作的。”
“我？学园长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的能力你还不了解吗。有空的话不如去看看琪亚娜和卡莲。”
我就在一边看著这两个人拌嘴，这大概已经是她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了。
难得的机会，就让她和姬子好好聊聊吧，恐怕以後，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德丽莎，你刚刚问我，会不会杀了K423，可你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呢？如果你的侄女变成了律者，你会不会下定决心杀了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