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杰罗西斯决斗结束后,临近就寝时间十点,少年便已醒来,身上伤口也在各方面有利因素影响下,尽数恢复好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风衣(ben ti)不见了。
没错,那件在战斗过程中,碎成布条差不多的黑风衣,早已被校园清洁人员当垃圾给丢了,满是血渍与污垢的内衣,自然也被医务老师丢到洗衣房去了,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上只有件薄薄病号服。
看着窗外飘零着鹅毛大雪,他再次看向天花板。
而后,他躺在桌上,默默回忆起,自己昏厥前,发生了什么。
—
枪尖上,那欲要吞噬生命的漆黑之色,不停流转盘旋,散发出,曾让少年熟悉并铭记于心的气息,那是死亡。
此时,少年眼瞳上并没有浮现出绝望,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思绪掉入了犹如走马灯似的回忆之中,
那是阴雨天,村里又运送来了一灰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不幸染上肺病而死的年轻老师。
少年默默帮助自己爷爷填好这片墓地后,就扶着有着风湿病的爷爷,赶紧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在准备晚饭时间,站在小木凳上的少年,低着头,切好了蒜末后,他忽然向身旁正在蒸菜的老爷爷,抛出了自己年幼时就有的疑惑,老爷子,我们,为什么要活着?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呢?
老爷子和蔼地看着少年,并没有任何责怪意味。
放下小菜刀,少年默默思索许久,然后,摇了摇头,现在,他找不到答案。
然后,他就没接着问了。
因为即便老爷子道出了这个答案,那也是老爷子他自己的,而不是他的,更不是他想要的。
在老爷子安享晚年,离开这个世界后,少年一人,亲手安葬了他,接着,便踏上了孤身的旅途,他要活下去,哪怕是最后,因为,或许只有如此,他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
我要活下去,哪怕直到最后。
思绪拉回现世,
他还没有死,同时,他也不能死。
少年站立在原地,他已经没有多余力量可以去躲闪这一击了,而他手背上,那圈圈暗紫色纹路,也快速转变为了血红之色,接着,它似乎开始辉映出了什么。
想要活着!
想要生命!
此时此刻,两种,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想法,达成了共鸣与一致。
被血色掩藏的眼瞳之中,道道光纹形成并且闪烁,
斩开,
贯穿,
击碎,
穿透,
切裂,
随便什么攻击方式也好,随便什么兵器也好,只要可以毁灭眼前阻碍,活下去就行了啊!
杰罗西斯当时就察觉到了少年那边异常,但,仍是没有停止蓄力,几秒不到,就立即投掷而出。
之前,杰罗西斯拿剑丫头跟少年做过对比,并且只是认为对方只是凭着投机取巧,才偷学过去了他们那些技术。
然而,他并不知道,其他人为何愿意教授给少年这些,仅仅是因为花言巧语这类吗?
肯定不是如此,一方面,他们认同了少年坚韧毅力与斗志,而另一方面,那便是连少年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那只属于他的,觉悟。
傲慢矗立于天际的星辰啊,你可曾预见,这样的一击,这样一道,足以靠近你的一击。
颤抖不已的身躯,支撑着少年,使出了他最后那丝力气,那是一丝比蛛丝还要纤细的白光,然而,在它触碰到那片漆暗后,那份连生命都可轻易剥夺的黑暗,居然停在那一丝如风中残烛般光芒前,而后,两者近乎同时消逝殆尽。
毫无疑问,这一击,已是少年极限之上,可惜少年身躯与精神,早已撑不到他看完这全部过程了。
少年也算是命大,还好观战老师里,“恰好”有位是医务老师,不然,等他被送到医务室或者急救室,早就因身体血流太多,休克而死了。
—
回忆结束了,
少年除了感慨自己没赢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特殊感想了,他很明白,当时自己昏厥前,最后一击或许是很强,但绝对没有达到,可以战胜到杰罗西斯的地步,因为即便是杰罗西斯动了杀心那时,他也依旧能感受到,杰罗西斯还是留有了部分力量。
果然还是需要提升么?
他将自己手背放在自己额头,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可是而后,他看向了自己右手手背,突然惊奇发现,上面居然出现了契约似的纹路,这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又摸了摸上面纹路,也没感到什么异常。
接着,异常开始了。
生命是什么?
生命是什么?
生命是什么?
不知名声音传入他脑海中,他慌忙看向了自己四周,根本没有其他人,可声音还是存在,而是就重复那一句话。
他又试着捂上自己耳朵,然而,这声音本来就不是通过空气传播,捂耳朵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声音还在机械式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少年情感本就因表达得不怎么明白,而在他人看来显得很是模糊,然而,在经历这段被不断被迫听复读的经历后,他终于被烦出了具体名为“烦躁”的情感。
你是复读机么?说个没完没了!
他不禁在内心抱怨了句,接着,那道声音居然停了。
可是,他还是高兴太早了。
生命拥有情感,灵魂却拥有意识,两者孰优孰劣,难解难分...(省略数千字自言自语)
这不就是复读机变成了点读机吗?!闭嘴好嘛!
闭嘴,生命意义上,是将嘴巴上下双唇合拢...(依旧在扒拉扒拉,自顾自解说着)
—
在房间外,月心在自己其他学生陪伴下,亲自过来道歉赔礼赎罪,希望祈求他人原谅。
过来路上,大伙除了吐槽杰罗西斯太小孩子气了,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剩下,便是让老师不用太紧张了,以免结巴,至于学弟那边,他们倒是希望学弟不要太过生气或者自闭黑化。
不过,要追究责任的话,的确是杰罗西斯那混蛋的错,不过希望归希望,如果换个角度,换成他们被这样伤害,差点命都没了,恐怕也没法轻易原谅杰罗西斯。
然而,推开门,月心愣住了,因为他人压根不在,且窗户还坦坦荡荡开着,这一眼就看出来,他是顶着大雪跑路了呀。
“他他他...是不是因为我我我,没有教导好学生,所以,恨我,不想见我啊啊啊...”
一见人没了,月心慌张程度直接拉上,而且还因为太过于紧张,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琪琪和剑丫头赶紧上去安慰月心老师,并且表示学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这么大的雪,学弟又能跑去哪里呢?
—
我才不回去呢,除非不用道歉,不然,我杰罗西斯,就算死,死外边,活活饿死+冻死,也绝不向那小骗子道歉,绝不!
杰罗西斯坐在树叶之间,抱着自己,在时不时吹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目前,他正陷入到有家不能回的尴尬处境中,虽然很大部分原因,感觉是他性格方面在自作自受。
但他仍是在坚定表达“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花”这样的错觉。这点倒是挺厉害的,其他人还不一定做得到(zhe me er)。
与此同时,只见有人穿身病号服,从另条小路走来。才刚春天,居然就有人穿这么薄出来乱跑,怕不是脑袋有问题哟。
而后,他才发现,那人是今天差点被自己杀死的少年,这家伙来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