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喧嚣

作者:贤于凡身 更新时间:2020/1/23 10:24:47 字数:3469

与崇尚自由的伽耶以及推行收拢人心仁政的索菲尼亚,这两公国不同,齐科里托与法兰雷诺是并未废除效隶制的,齐科里托暂且不论,法兰雷诺对身份、地位、权利是极为看重的,尤其是部分贵族。

对于身上流淌的些许英雄血脉极为骄傲,在他们看来平民是不过是可以随意使唤的下等种族。为凸显身份地位差的绝对性,某些贵族才会死咬着奴隶制不放。

也不知道当初指挥修建帝都的是何许别具匠心的人,帝都的整体构建如同一个多层蛋糕,足有五层之多,不仅起到坚固的堡垒功效,也相当巧妙地将人的等级规划完备,什么等级的人生活在什么层次,早已有定数。

两层间修建有城墙也有卫兵进行把守,除了有供人行走的巨型阶梯,自然也有坡度稍缓的马车道以供货物运输等。

非常微妙,从上一层到下一层轻松,从下一层到上一层却很难。

如今邪龙祭即将开幕,最容易起争协的便是一二层,这里是商贩,奴隶和冒脸者的聚集区,修建着各种在贵族眼中不入流的店,比如铁匠铺,酒馆,食物供给铺之类亲民的小店,这些在普通人眼中却很受青睐。

其实真正不堪的,是娼馆和奴隶市场等地的人口贩卖,就算高傲的贵族,绝大部份也对这种下流的勾当而不齿,若是在自己领地被发现有这种事,那位女王会做出什么事总让人胆寒。

因奴隶制的存在这种如人口贩卖与娼馆的存在总会被找借口。有人愤概万分,有人却无动于衷。

——

每个人都用力绷直了身体,让平时松懈的骨肉哪怕在短短一时,也要有模有样。

如果像往常一样集合,因为卫兵长也是个懒散的家伙,只需随心一点,哪怕站不齐,但象征性地整队就行,然后再开始今天的巡逻,尽管队伍中有明文规定要如何如何,但落实到小队中还是卫兵长说了算。

而今天不同,难得地一百多号人整齐地站成一个方队,虽有些磨损但还凑合的一副副重铠在阳光下闪着光,看上去还真像回事。

所有士兵都自发地表现自己英勇的一面,抬头挺胸,站直双腿,让新来的暂代长官尽量看到自己好的模样。过一切源于恐惧、钦羡与敬畏,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眼前缓缓走过的那位大人,那位美丽而强大的存在。

今天的天气着实有些闷热,毕竟夏季的余热尚且没有散去,天空也没有几片云,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向帝都这块土地,十余分钟的照射让金属铠甲的温度开始上升,让卫兵们身上不可避免地开始渗汗,盔甲下隐藏的燥热,却也是被强压了下去。

那位大人踏着有规律的步伐,慢慢地从前方路过这一百多人的队伍,眼神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慢慢地扫视过去,却也没有人敢对视,最多只是用余光点到为止地打量几分。

一头灿金色的头发相当可惜地,留着相当明显的烧灼痕迹,不仅有的地方明亮的发色变得有些发灰,左边的头发他明显比右边要短一些,甚至都可以看到些许烧焦的头发,而她却丝毫不隐瞒,这分狂野也为其美的地方添彩。

面部自然不必说,贵族的高傲与战士的冷酷气质皆有,修饰着她标致分明的五官,但左边的脸还是看得到一丝灼痕,有些干涩的唇轻抿,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默默地打量着众人,无形的压迫感令众人在阳光下也觉得发冷。

“...不错,开始今天的巡查吧,一条街道分一组,每组的侦查手若有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对于这些普通卫兵来说,可能这真如神明的启示一般吧。这位女性许久开口表示还算满意,声音虽然清冷但却让人热血沸腾,能得到这位名为海列的大人一声称赞也是很值得吹嘘的事,不过得意也不能慢下动作,不一会儿,一百多人的队伍解散到只剩下跟随队长的十五人。

不明显地一皱眉,海列望着慢慢散去的队伍,目送他们一队队远去,伸出手指轻触那枚漆黑色的铭章,上面雕刻着一只镂空花纹的蝶。

那无疑是断钢级的铭章。

剩下的众人看到这个举动,皆投以热切的目光,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存在就在眼前,对于尚武之血侵染身心的法兰雷诺人可以说是等价于秀色美餐,何况本来就是位美丽的人,这就更要加上一筹。

不过,总归是有不懂欣赏的人在。

“行了吧大小姐?不知道你还要摆架子多久,我想我们得快点开始工作才行了啊。”轻浮的声音也不掩饰笑意,明显感受到几分鄙夷之情。

不过海列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感,只是默默地将头偏向声源,看着那个吵吵嚷嚷的男人——卫兵的队长,看那个样子应该也是什么贵族的子嗣吧,盔甲上装饰着华而不实的宝石,顾及自身形象而没有佩带着盾牌与头盔,剑也随心地挂在腰间。

大致也可以看出他的实力,也就是对付下普通人应该是够了,对魔物之类的的话估计他还不及手下的人靠谱。

那懒散的模样,若不是今天海列到访应该不会有这么整齐的队伍吧。加上队长那副带有几分俊气的花花公子形象,也强不到哪里去,八成就是家族花钱谋了这个职位吧,也仅此而已——虽然说近些年已经在压制一些贵族的嚣张行径,但以此看来有些堪忧啊。

这个人的话连记住名字的必要都没有,因此海列也不过问。

纵使是名为英雄的存在,某些贵族也并不抱有任何尊重,在他们被教育的理念中权力是能代表一切的,英雄,冒险者以及士兵,都只是有待自己合理利用的棋子罢。

如这位队长般是不会对海列有什么敬意的,相反,对方一定对自己的领导力相当厌恶,作为队长的这个男人被海列的存在抢尽风头,难说心里不暗恨。

当然,也没有必要跟这种人争论什么。

“可以,你只需按往常的去办即可。作为援助,我只跟随与监视而已,不多作干预。”语气中不带什么波动地回复他,并没有收到任何语音刺激,连视线都不往他身上放。

表现出一点扫兴的样子,不过还是轻蔑地一勾嘴角,理顺了些许乱了的金发,估计想着“那这个女人就不会多管闲事了吧”。耀武扬威地将手一挥,示意让他的手下跟上,向着一层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卖酒、吃食及一些装饰纪念品的地方,工作之余这个家伙会做些什么,想也知道。

没几个像样的,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海列一边想着,不禁感叹人与人的差别可真是巨大。在自己为数不多认可的人中还是那一位最为耀眼啊,想到这是为了她工作,即使工作环境再恶劣也要拿出干劲,至于扰乱秩序的家伙...

海列搭在腰间佩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剑柄。

不过...那个不顺眼的家伙,即使他表现得失礼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就算工作态度懒散姑且也算是帝都的士兵,不过他如果碰上什么麻烦,也不能指望海列能做什么。

——

“报告!”

正值午餐时分,队长在巡逻完了第五街区之后,便与跟随的卫兵一齐选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餐馆吃午餐。这应当是这一层相对体面的一家餐馆了,内部的装点还过得去,想来平民的菜肴也入不了这个公子的口。

看上去他们应该经常来这里,无论是他们还是店中的侍从都很熟络,这日子过得不错啊一一海列却没有什么胃口,默默地站在前台并倚靠着,漫不经心地等待并思索着一些事情,直到听到一声报告声,才将视线挪向门口。

一名侦查手...倒是挺轻车熟路的,这家餐馆也并不容易找,动作却是挺快。

此时这个年轻的男性喘着粗气,陷入犹豫之中,——海列与队长也同时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倒底应向谁汇报?

虽然之前海列说过有异常向她报告,但从队长对她的态度来看,听从她的话说不定要吃苦头。慢慢放慢了步伐的这个男人,似乎在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但又因情况紧急而有些纠结。

大致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在一旁静站着的海列看着他,然后轻摇了摇头,既然那个队长想逞一把威风,海列也无心阻止。

于是这个侦察手才如释重负一般地,向着卫兵长快步走去,用即使在隔了两个桌位的海列也能听到的声者大声汇报道:“报告队长!第三街区有家酒馆里有人喝醉了闹事,还伤我们的人!

稍有得意地冲海列那里一笑,卫兵长使又摆起一副严肃地态度说道:“不就是那些自称冒险者的家伙们吗,成天就知道聚众喝酒然后闹事,瞧你这样子,每年都会有的,慌什么一一你们五个跟我走,其他人留着继续吃饱了好干下午的活。”

将手上的刀叉顺势一放,卫兵长边说着,一边抓起旁边自己的佩剑,指示了几个手下跟随自己,便迈开步子踏出餐厅的大门,把那双开门撞得很响,说实在话有点滑稽,但因餐厅内还有卫兵,所以进餐的人只是轻轻勾起一个笑容,并未出声。

“那个,海列大人...”

那个侦查手轻轻地又从那张桌旁走了过来,桌上尚且坐着的人也没有阻拦,看来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于是海列也正视着他,回应了一句:“什么事?”

看到海列有所回应,这个年轻男性松了口气,然后认真地说道:“拜托了海列大人,请去帮帮我们队长,虽然他那副有自信的样子,但现在闹事的那帮冒险者等级并不低啊,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估计我们也不好受...所以,能请您稍微去看看吗,也好盯着队长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海列也没有回应什么,默默地接过刚刚点的一杯混合果汁一饮而尽后,边迈开步伐,也并没有回头地走向了餐厅的大门,倒是引来了不少在座者的目光。

果然啊——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真正英雄的那分英姿,是二流人怎么也学不来的。即使那一身行装相对来说并无太多装点,但却依旧掩盖不住某些耀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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