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恶魔在狂风箭岚中杀人的梦。
世界是停止的,握着剑的人们仿佛待宰的小羔羊。面前的脸最初带着杀与被杀的觉悟,愤怒,接着转为惊愕,惊恐,最终只剩恐惧。
——世界完全没有动啊,神明大人。
站在数不清的尸体中间仰望灰芒天空的“我”如此低喃自语。
利刃割破皮肉的感觉就残留在手上,绝命的闷哼与惨叫同样萦绕在耳边。那是时间确实流失的证据,可是世界完全没有动?
——不明白吗?这些家伙是十字军,而我与那边曾经被教皇选为妻子的少女,现在是——恶魔。
视线转移。
还有一名银发少女伫立在尸海正中央。
感觉不到有任何力量,单纯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而已。
※
“…………”
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未能立即聚焦的视线仿佛看到下方横着许多棕绿色物体。
那是什么?我是站着的么?
感觉像是睡梦中的睡梦……身体好重,好困。
刚才发生什么?确实记得白光一闪……
思维继续向前追忆,冲锋,与众多士兵一起被压在走廊上的画面逐一开始清晰起来。
(是啊,堆到成那样不被人家轰一声才怪……)
(太好了!守护神大人,您光站着一动不动差点把我吓死。)
似乎一度停止的思维联络重新恢复,脑海响起韦伯尔欣喜的声音。
但是。
(死了多少?)
(呃……守护神大人您有相当的魔力,那种魔法陷阱造成的伤害在下觉得……)
(我在问死了多少人!)
(被挤压在四段走廊上的人,恐怕,十之八九……)
这么说,那位笨蛋大叔……不,还有百分之十几二十的生还可能!!
只是想到这里,身体自然弯下去,双手不断按向每堆模糊棕绿物体胸腹位置。
……这个没有呼吸,这个也没有了心跳,下一个……
(请恕我直言,您这是浪费时间,而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狄阿娜刚进入底层。)
(韦伯尔,你是全知的大司书吧?!这情况能不能想想办法!)
摸到的附近十个人全死了。虽然身体还有温度,脉搏早没有了生命迹象。渐渐恢复的视野接触到的景象似乎诉说着,没有人够到那幸运的百分之十几二十。
或许从开始我就理解错了,韦伯尔说的其实是“十之八九无一生还”。
为了让我能进入主堡,为了让我有机会出其不意给狄阿娜一击,赢得剧本。从四扇桥门冲进来的三四百人,全死了。
比我阅历要丰富两百多年的韦伯尔应该能预料到这结局,他却保持沉默。
因为这是必须的代价吗?!
(想想办法,韦伯尔。)
(……其实办法不是没有。这里是可能性的世界,剧本结束之前他们的状态就像被拿下棋盘的棋子,灵魂暂时离开受损严重的身体停滞在某处。因此只要将他们的身体用魔法修复到能留住灵魂的程度,再实行灵魂的召还……)
(那你还等什么?)
(问题有两个,在下的魔力无法修复全部受损躯体。)
(那就选吓死的,容易修理的,能吊住一口气挨到上担架躺病床的!)
(另一个问题,如果在下使用如此大范围魔法,不管能不能完成都会被系统强制退场,届时您的存在便暴露无遗。尽管如此,您还要求在下使用召还术吗?)
确实,韦伯尔退场,阿卡斯神殿“第四人”的存在就会暴露,情况即变成我一个对付已经警觉的杜伊卡尔守护神殿全员。
万一失败,之前死掉的人全部白死……
不……不该这么想,应该这样子想才对。
(只要赢就行了吧。)
(嘛……话虽如此,请您别忘了,‘说,远远比做容易’。)
(不知韦伯尔你有没有听说过,‘知道怎样做,不管什么问题都难不到哪里去’这句话?)
(那是谁的名言?)
(我的。)
——教大白鲨功课时出现率最高的一句话。
光耍嘴皮子没用,我迅速收拾附近看着完好的火枪,逐支检查药舱里面的火药和弹丸。接着,从自己与别人储物袋里翻出火绳,分割成较长的一段段,给曲型钩夹上。
不知从哪里看着的韦伯尔忍不住发出感兴趣的鼻哼声。
(嗯~您看上去像是真的知道怎样做能赢呢,能否与在下说说?)
(要从你误导我的部分开始说起,没问题么?)
(这个……嘛,在下已经知道您想说“时停”的正确用法。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时停技能不应锁定特定目标这件事。)
(因为我看到了。)
——恶魔在箭幕中疯狂杀人的梦。
(哦?比如说……?)
(静止的世界。但是,世界实际上并没有停止,就算那些人全部被恶魔吓呆,星球还在自转着。而在他的视野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停止的,如同一幅幅画面。
那么,他用手中的剑砍了什么?砍向画面上的人必然落空——因为人是运动着的。
答案看上去应该就是砍运动着的人了,如果换成他本人感觉呢?
正确答案就应该是——幻影。
因此用时停锁定的不应该是特定目标,而是目标未来某一刻的幻影。只要不在时停中破坏某目标的因果状态,时停就可以无限使用。
一次不成功,再一次。如果再一次没有合适时机,就第三,第四次,直到成功为止。)
(……合格了。)
韦伯尔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兴奋。
(请随意下令,我的……魔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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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一更少少的,大概不小心感染上“莱纳-琉特”病吧。干劲不足&睡眠不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