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心跳猛加速,我甚至都以为自己置身在梦中,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而且这一切又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为我说出一些伤人的话然后保持沉默我的计划就能够实行,至少她也会对我耿耿于怀,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鲁莽与草率似乎将一件本不可能的事情硬生生地去催化促成。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不希望刘星语成为我们所谓『大人』之间利益的牺牲品,更不希望让她对自己的幸福感到绝望,但似乎我判断错了剧情的方向,而这样没有成熟的果实往往尝起来会比较酸涩,而这之后也不会再继续生长下去。
我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因为的脑海中被眼前的画面全部占据,即使我知道似乎有我的电话,我也知道周围所剩不多的人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但这一刻我无法动弹,确切地说是不忍心在这样把她推开。之前做错的已经做了我无能为力,但之后的东西我即使不能去挽回,但也无法去破坏。
直到她忍耐到极限,错乱的鼻息轻喷在我的脸上,我才如梦初醒般脖子向后一缩。我想说点什么,但我看到她的脸蛋时我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那些原本想说的话全部被抛到脑后。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异常难耐的尴尬,即使夕阳将周围的一切都沐上一层浅色,但我还是能看出她的脸蛋涨得通红。在于我的视线再次相遇之后,她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没过多久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回视着我。
湿热的目光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以为一旦那层薄纸被捅破之后我便也知道想要恢复成像是之前那样的关系实在太难了。
「丫头,我……」
我努力地想要缓解这份尴尬,但想来想去我发现其实自己就像是一时冲动或者赌气的小孩子那样说了一些不可挽回的话,然而想了许久之后,我自己都没有底气地说道:
「我,我开玩笑的……」
我不指望这种唬小孩子的话能够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果然刘星语在听完之后便再也没说过话,我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但就在我考虑着是不是该跟她坦诚布公的时候,却听见她有些颤抖的声音
『还给我……』
「啊?」
这丫头果然是生气了,而且像是发怒的小猫那样声音都在颤抖,我再次抬起头,却发现逆光中的脸蛋变得模糊不清,而下一秒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歇斯底里地喊出声来:
『还给我!——』
我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看着她再次泪如雨下,我急忙站起来,而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冲击,这才发现这个丫头已经冲过来抱住了我。但是令我不解的是她依旧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还给我……还给我!』
「丫头……」
但是我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手机吗?我已经还给她了呀。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疑惑,她突然仰起脸然后丝毫不顾及往日古灵精怪的形象大声喊道:
『还给我!把本姑娘的眼泪还给我!把我的吻还给我!……呜呜……』
粉拳如同雨点般落下,我恍然大悟,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第三次响了,玄妙的铃声在这一刻看起来很是微妙,我干咳了一声,然后从她手中再次把那个手机拿了回来:
「似乎有急事,我接一下。」
『呜呜……』
不过这丫头早就羞红了脸一直埋在我的胸口,我顺势抱着她的肩头然后接起电话。
『学长!你怎么才接电话!』
「呃,不好意思,有点儿急事,怎么了?」
『学长,昨天露露回来后就一直怪怪的,不是你和她在一起的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我把他送到田宇的房间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什么?』
王妮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声音提高了八度:
『学长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嗯?田宇不是说要带她去参加舞会么?她穿得这么漂亮很显然是冲着这个事来的啊,我就正好——」
『学长你这个大笨蛋!露露是为你打扮的!而且我们还因此找个理由把田宇的舞会给推了!你!——』
听到这里我似乎有什么事情恍然大悟一般,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因为如果王妮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我岂不是……
『本来她是要去参加舞会的,但是听说你的前女友邀请大家吃饭而且还是冲着你来的,她就改变主意了,跟田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结果你又把她送到田宇面前,你就这么不相信露露是为你而来么?学长我看错你了!』
王妮像是恨铁不成钢那样说完我之后便挂了电话,而我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接到那个神奇的电话,以及她当时的那一系列奇怪的反应,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确切地说我的小心眼和固执让我错怪了她,而且深深伤害了她。
但是无论如何,在我知道真相之后,我却更加没有脸再去见她,跟她解释,甚至是和好如初。而再看看此时此刻依旧伏在我胸口啜泣的刘星语,我不禁感叹,没想到短短的两天我却同时伤害了两个女孩子,这一定会遭天谴的吧……
我叹了口气,而这丫头却突然抬起了头,但这次我发现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是受到什么鼓舞一般:
『老师,你…你和那个卖萌女闹翻了?』
「呃……可以这么说……」
『那…老师你…你…就不怕我不理你了么……』
「说实话,怕。」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不过我这么说之后她原本泪眼汪汪的表情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不过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开始咬起了嘴唇。
『我,我不管!老师你要负责任!』
「呃……」
我本想辩解什么,但是总觉得这个时候开口说话那我真的是十恶不赦了。原本只想和这丫头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这样一种啼笑皆非的局面,这样的事情我闻所未闻,更别提怎么去处理了。
但是奇怪的是,即使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去刻意地解释,我们之间并不像我所担心的那样所有的联系全部崩裂,反而像是比以前多出一些什么似的让人觉得安心。
夕阳西沉,我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就这样走在那条笔直的石子路上,这才发现彼此的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牵了起来,没有言语,也没有忐忑,这个时候突然知道什么叫做心照不宣。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需要去过多地解释什么,人与人之间需要这样一种默契,也需要这样的信任。
我相信她能理解我心中的那份无奈,正如同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不舍,哪些听起来让人悲伤的话也会在这样的一种默契之中烟消云散,而剩下的,便是那混合着思念的芬芳,一点一点扩散在周围的空气中。
但同样的,为什么我和露露之间却始终觉得有些隔阂呢?难道是因为她当初欺骗过我一次我一直耿耿于怀,还是说归根结底我自己从没有过这样的自信?即使坦彻心扉地告白,即使我们一路磕磕绊绊却依旧没有苦尽甘来的时候,但这些却让我们如同相交的直线那样越走越远。
同样感慨的是,明明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一无是处整天混日子的普通大四学生,但是短短几个月之后我发现我的烦恼在以前看来是一种奢侈。我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有这一天,每天充实,忙碌,甚至会有一些情感上的苦痛或快乐,这才蓦然发现真正幸福的是有事可做。
我将她送到熟悉的刘氏庄园,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过什么话,她只是羞答答地牵着我的手,然后默默跟着我回到了这里。我本想进去和刘世壤好好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毕竟那件事我需要亲自去核实,但是在我迈进庄园第一步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随后便退了出来:
「丫头,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老师……你不进去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抬到眼睛的高度,她像是一下子理解了我的意思一样,脸蛋一红,急忙松开,然后点点头。我本想再解释一下,但总觉得这样是多此一举。
我像往常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道:
「我明天找你爸爸谈工作,但今天我只想把你平安地送回来。」
『嗯。』
她很乖巧地点点头,我笑了一下,随后转过身,但就在我迈出脚步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她有些焦急的声音:
『老师!你忘东西了!』
「嗯?——唔姆?」
在我回头的一刹那,刘星语突然踮起脚尖在我的嘴唇上印了一下,随后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子那样哒哒哒地跑远了。
我有些呆滞地愣在那里,直到她跑进屋门,我才反应过来。
用手摸了摸嘴唇,心中不由得一暖,但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