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咖啡杯和托盘一起摔落在地面,发出碎裂的声响,原本醇香的咖啡此时似乎也带着一丝浓郁的苦涩。
这一刻周围的时间如同定格了一样,我呆呆地看着地面上摔成碎片的杯子,以及洒落一地的咖啡,突然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
『啊……对……对不起……』
直到简心怡有些慌张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渣,我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正准备解释两句,却听到她发出一声悲鸣。
『啊……』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指尖似乎被咖啡杯的碎片划破了,没多久就从伤口渗出了血。
我从没想过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来给我送咖啡的还是她自己喝的,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心里突然有着一丝深深的自责。
「心怡,你——」
『我、我没事,嘻嘻……』
她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给我一个笑容,不知为何我觉得这笑容异常苦涩,而这时她大大的眼睛突然闪烁着泪光,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一样,下一秒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蛋毫无征兆地落下。
就这样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或许是我的错觉,那泪水落在地面便和那热气蒸腾的咖啡一起化为一阵水雾,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萦绕着一丝伤感。
『我……哈哈,我突然想起刚看的小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她急忙用手背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然后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明明脸上挂着笑容但是那眼泪却依然不断地涌出。
『咦……』
印象中,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而且每次都是这样带着笑容。
我以为她的内心和清澈一样,明澈又带着一丝晴朗,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好受,这样的画面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但偏偏我又找不到什么安慰的理由和借口。
是啊,借口。
「我和她闹着玩儿呢」——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社交礼仪而已——这样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去让她相信吗?
不,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沉默比较好,而且归根结底,我为什么要去解释呢?
我跟她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即使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更像是我相识多年的老友,然而这并不能解释眼前这样的情况。
但直觉告诉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傻站着。
「心怡,你没事吧?」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嗓子都有些哑了,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太虚伪的缘故,可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然后帮她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不好意思……我估计是太累了……』
她一直低着头,此时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似的,在我试图想将她扶起的时候,她迅速拿着托盘站起身,然后像是表达歉意一样说道:
『对不起,再见。』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娇小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我心里有些不好受,但知道她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我都没有勇气说出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解释清楚?』
「我怕那样会更糟。」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随即补充道:
「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不想把她也拖进浑水。」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咖啡渍,随即转身回到房间里,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如果说结局一定是伤害的话,我更愿意让她在受到伤害之前就讨厌上我。
『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该开——』
「如你所说,你只是在开玩笑,为什么要道歉?」
Marie突然沉默了片刻,像是想说什么,漂亮的蓝色眸子仿佛一汪湖水一样,此时正泛起涟漪。
我转身将大衣换上,随后吩咐道:
「我出门一趟,你跟我一起吧。」
『是。』
我调整好心态,因为我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事情都很可能充满了危险,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去见马克思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比起这些,我突然觉得更加兴奋。
是那种能将事情玩弄于鼓掌之间特有的兴奋,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狂妄与自负。
但是冥冥之中我能感觉到这事在很久以前似乎就埋下了伏笔,司徒之恒那老狐狸跟我说的棋局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开始展开对决。
在此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我自己都在不断扩着自己的筹码和棋子,力求在最后能够打败对手,不留任何机会和破绽。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对我出手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那边有一些仓促,甚至很多事情都像是没经过大脑思考就去做的决定一样。
当然我不相信能把司徒之恒给绑了的人会蠢到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如果真是这样,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因为我坏了他关键的一步——
我突然想起司徒家和南宫家闪电式地宣布联姻的事情,恰好就发生在我在江南那片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么……
我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冰冷的声音:
『呼入限制,请稍后再试……』
「果然如此……」
我吸了口气,按下挂断键,南宫正平的号码果然已经无法接通了,看样子出事的不仅仅只是司徒家吧。
想到这里,我急忙拨通另一个号码,这次没过多久就接通了:
『喂,找哪位?』
「路飞,是我。」
那头愣了一下,然后惊叫道:
『什么!你——』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强行忍住没说出来,好像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低声说道:
『难道你没出事?』
「嗯,没事。」
『你丫的到底搞什么飞机?一夜之间满城风雨的,电视新闻全是报到什么车祸爆炸之类的,完了转眼间全被屏蔽了,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挂了!』
「这个说来话长,有急事拜托你一下。」
毕竟路飞是我开裆裤朋友,所以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想了一下跟他说道:
「你给雨馨打个电话,看能接通不?」
『雨馨?我昨天还送她回去了啊,怎么了?』
「照做就是,十分钟后我给你电话,你不要打过来,我是临时截获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