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在房间的地面上投下了七色的光芒。
暮秋坐起身,毯子滑到了地面。她瞅着它,想不起昨晚它是何时盖到自己身上的。
壁炉里的炉火早已熄灭,炭灰静静地躺在里头。
不远处,有人在她熟睡时搬来了小茶几,上面搁着早餐。这一切果然不是梦,她真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哪怕再睡一觉,她还是在这个地方。
门外传来说话声,门开了。
胡安坐着轮椅驶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男仆,他们端来了水和清洁用具。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他们撤了出去。
“昨晚睡得好吗?”胡安一改昨日的冷漠,率先给暮秋打起了招呼。不等她回答他将轮椅停在了茶几前,“洗手吃饭,有什么问题等填报了肚子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暮秋的确感觉饿了,她走到茶几前,洗脸漱口,做完全套餐前准备后,她拿起了食物,吃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着米勒来到这里的吗?”
暮秋摇摇头,将一种脆脆的食物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道,“你应该去问米勒。”
这时,窗外传来一个声音,“能给我一块点心吗?”
两人惊得同时转身,只见第七扇窗的紫色窗帘上投下了一道人影。胡安快速上前拉开了窗帘,那个说话的人正一脸歉意的站在窗外,望着他们。
胡安微微一怔,接着转头问暮秋:“他是谁?”
“昨晚想进来借宿的人。”
“我好饿,能给我一些吃的吗?哪怕是片面包。”青年央求着。
“你让他在外面待了一宿?”胡安问。
“不然呢?”暮秋不以为然。
一瞬间,胡安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千百种思绪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但他没有让它们停留太久。
“我们得先让他进来。”他打开窗户对青年说,“你还有力气爬窗吗?”
“我试试。”说着,窗外的青年已经将手撑到了窗框上,可就在他准备借力一跳时,身体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哐当一声闷响,暮秋捂住了耳朵,而胡安则克服了自己行动不便的双腿,坐到了那排长长的工作台上。
暮秋跑到窗前跟着胡安一起往外瞧,那青年好像摔得不轻,“他没事吧?”
“你问我我问谁?”
“他是不是病了?你不是医生吗?快想想办法。”
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向了暮秋,她闭嘴了。她知道自己再多嘴胡安一定会把她也丢出去。
见那青年奄奄一息的可怜样,胡安挪了挪位置,空出了整块窗户。他用下巴指了指暮秋,“下去把他护到墙角。”
“我?”
“难道你让我去?”
暮秋的视线滑到了胡安的腿上。他的腿虽然没被截肢,但毕竟有残疾。她撇撇嘴,挽起了袖子,“好好好,我去我去。”
爬到那溜工作台上,暮秋倾着身子往下看,这一看就让她后怕不已。
这窗台离外墙地面足有1.5米的高度,而程暮秋总共才1.6米多那么点点,她哪有勇气这么往外跳。她正思考着换个姿势,让自己手护窗台,脚先着地。可就在她准备这么做时,身后一股推力,她摔了下去。
啪的一声,她重重的摔在了那个倒霉的青年身上。她刚想发火,霎时触到了青年滚烫的皮肤,他正发着高烧。她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一旁。
“他在发烧。”她对窗台上坐着的胡安说。
“解开他的衣服。”
“what?”
“你别告诉我幼儿园小朋友都会做的事你不会。”
“我不是不会,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在男女授受不亲和救人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暮秋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和一肚子想要问候人的话。她自知理亏。昨晚她要是把这可怜的青年放进来,他或许不会病得这么严重。但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她。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吧,将功赎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拿定主意,她伸出手去。
“我可不想乘人之危,都是医生让我这么做的。”她眯着眼睛,开始慢吞吞的解开他的上衣纽扣。
“你在鬼念什么?”胡安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暮秋抬头瞪了他一眼,当她把青年上衣的纽扣全部解开时,她愣住了。他胸口有处墨汁状的印记,边缘的皮肤红得像在燃烧。
“胡安,快看!”
“喂他一点儿水。”
胡安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香水般的瓶子,里面装着翠绿色的液体。
“这能喝吗?”
“你昨晚不也喝了这个退的烧吗?”
无奈,她接过瓶子,半信半疑把这游医调的药放到了青年的嘴边。就在她企图将那液体一点点渗进他的嘴里时,那青年的气管由于太过虚弱,被药呛得死去活来。
“胡安,他会被呛死的。”
“该死,是鼻涕蝙。”
“什么东西?”
“帮我个忙。”胡安一边说,一边从工作台上抓过一支笔跟两张纸,他沙沙的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后,将纸递给了暮秋。
“帮我去林子里的店铺买只鼻涕蝙回来,不然我无法医治他。”
“什么蝙?”
“看到你手里的纸条了吗?签名的那张给矮人,说是杰安大人给他的,金额任他填好自己去金库拿。另一张是鼻涕蝙的形状,告诉矮人你要找这种形状的蝙蝠。进了林子沿着标有‘星墅小铺’的路标走,别走偏了。”
暮秋看了看那幅所谓的签名,那字简直一堆糟,而另一张画则不知画的是耗子还是松鼠。
“这就是鼻涕蝙?”她指着那个画上的生物问。
“对。”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真心没从画中看出任何蝙蝠的特征。
“程暮秋,到了那家店记得确认一下矮人给你的蝙蝠是不是这种形状,别拿错了,那些矮人精明的很。”
“放心放心,买东西我还是会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身后那片沙沙响的丛林,“就一个问题。”
“讲。”
“那里面不会有怪兽吧?”
“没有,抓紧时间,晚了他就没救了。”
就在暮秋还想提第二个问题时,一盏探照灯从窗户扔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胸口处。她疼得想骂人,但抬头时胡安已经不在窗户旁了。
拾起灯,暮秋再次看向那个病殃殃的青年,接着迈着步子,向丛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