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的风刮得脸生疼,暮秋紧了紧领口,将两张纸揉进了衣服兜里。
脚下,小径延伸至远方,两旁的树木高大而笔直。按理说,昨晚一场夜雨道路应该万分湿滑,但地面是干的,连地上的树叶也是干的。
路的尽头,那座活火山像个大烟囱,在丛林上方冒着白烟。
走上一段路,路标开始出现。它们挤在一起,像吓破胆的刺猬。暮秋找了很久才找到标有‘星墅小铺’的牌子,它指向了路的另一头。
换了条路,暮秋又走了几分钟,一座小山包挡住了她的去路。它底下有个山洞,木门封住了洞口,活像霍比特人的房子。
走到门口,门上不起眼的角落挂着个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星墅小铺。
暮秋敲了敲门,木门咯吱一响便开了。里面很黑,她打开探照灯往里照了照。
“有人吗?”
“你要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胡……杰安大人让我来的。”
“他要什么?”
“鼻涕蝙。”
“往里走,最里面那个白色溶洞的第五根柱子下面。不要多拿,我那里可放满了眼睛。”
里面很黑,但不是全黑。探照灯在此时起了大作用。
走了十米远,暮秋看到了那个白色溶洞。溶洞里五根柱子一字排开,每根柱子都标有不同数量的圆点。她站到标有五个圆点的柱子前,心想它可能就是第五根柱子了。
“试试你脚下的石板,有一块是活动的,打开它。”
声音的提示很是及时,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暮秋绕着石柱走了一圈,每块石板都用脚去试了一试,果然有块板子是活动的。将探照灯搁到柱子的铁钩上,暮秋蹲下身去,揭开了石板。
板子下方放着一个大口径的玻璃器具,琥珀般的小石头堆满了容器,它们的里头都有只浓缩型的生物标本。如果将容器里所有的石头都找上一遍,估计找到猴年马月暮秋也找不完。为了节约时间,她对着空气喊:“喂,石头这么多,我怎么找得到我要的?”
“图纸给我看看。”
她急忙拿出了胡安画的那幅画,把它举向了空中。
“转过身。”
声音依旧不知道来自哪个方向,暮秋身后的石柱变亮了,上面的五个圆点此刻变成了五只眼睛。
冷静,这里的一切都是古怪的,你还能遇到比这更古怪的事儿。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毛孔还是不自觉地张开了。
她把画举到了那五只眼睛前,那五只眼睛在看过画后,石板下玻璃器具里的石头开始如萤火虫般升了起来,它们漂浮在半空,里面的生物标本发出了光,霎时点亮了整个溶洞。
就在暮秋为这奇观赞叹时,一颗石头飞到了她的面前,那是胡安让她找的鼻涕蝙。她接住了它,把它放进了口袋。届时,她前方的空气开始晃动,一只粗短的胖手从空气的那头伸了过来。
“给钱。”
她塞给它那张胡安签名的纸条,“杰安大人说金额随你写,但得自己去金库拿。”
“嗷!”沙哑的声音几乎在哀嚎,“每次都来这套,杰安那混蛋已经欠我很多钱了。我说过我不要期票,我要金币,真实的金币。”
“他没给我金币,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霎时,一阵风刮来,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暮秋急速向前奔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站在了山洞的入口,木门在她身后砰得关上了。
“喂,我的探照灯!”她叫着,但眼前哪还有木门跟山洞,它们一起消失在了山壁上,只留下那小山包孤零零的立在路中央。
“矮人,我的探照灯!”她几乎在对着天喊。
不知是喊声太大惊动了什么东西,一道白影倏然晃到了她的跟前。
那是只白狼,在她一米远的地方咧着嘴,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声。
恐惧揪住了暮秋的心。
该死的胡安,他不是说这里不会出现猛兽吗?可眼前这生物是什么?是什么?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命丧黄泉时,白狼身后又闪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风中,身姿飘渺。银色的长发在腰部用绳子绑成一个结,微风一吹,发丝飘扬在了风中。他戴着一张白色面具,白袍覆盖了近处的枯叶。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暮秋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正透过面具望向自己。
恐惧已经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震撼。不知为何,他的气场让暮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又对视了几秒,白面人转过身去,衣袍拂过落叶,见主人离开,白狼追了上去。直到对方走远,暮秋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回到那栋宅子时已近正午。
窗户前空空的,那个病殃殃的青年早已不知去向。按理说这堵墙上应该有七扇窗户才对,但暮秋只看到了一扇。它关着,还拉上了窗帘。
走到窗下,暮秋踮起脚尖往里望。窗帘虽然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她能够感觉到屋子里没人。如果打不开窗户,爬窗就是行不通的。但就算它开着,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她也爬不上去。
绕着屋子外墙转了一圈,暮秋没有发现任何的门。最后,她只好又回到了窗下,敲响了窗户,“胡安,胡安!”
敲了老半天,没人搭理她。昨晚那青年哀怨的眼神从何而来她算是体会了。
再看看四周,这房子就像林子里建的普通小屋。从外观上看它的内部结构根本不可能是她昨天呆过的房子。但又想想那道门可以通往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又无法用常识对此加以解释。
这时,她听到屋子里传来开门声,赶紧一边挥手,一边在窗前跳了起来。
“胡安!胡安!”
里面的人听到了喊声,脚步向她走来。窗帘拉开了,窗户也被人抬了起来。一股极具存在感的香味飘进了鼻子,来者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蓝眼睛正好奇的注视着她。
“程小姐,你怎么会在外面?”
面对着那张她一直想见的脸,暮秋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于是道,“你先拉我上去,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