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空洞的她,颤抖着拿起手中的电话,看到空间里她发来的好消息,背靠这座椅,人既消瘦,又佝偻,蜷缩在椅子里。
客人早已经离开,但是衣物依然三三两两散落在床上,雪白的躯体上有着淡淡的齿痕,酒红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凳子背上,就算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防护,每次工作都还是会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不过幸运的是,到现在也没有感染病毒。
走后门不但危险,对身体的伤害也是不小的,可惜只有走后门这个选择,毕竟前面还挂着一条白嫩的毛毛虫。
把卡里所有的钱都打到了她的卡里,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把一把准备了好久的水果刀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掏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我盯着这把刀陷入了沉思。
消息框里输入区光标依然在孤独的静静跳动,看着她开心的话语,那俏脸再次浮现眼前,我的上下颌紧紧的碰撞在一起,震的嘴里生疼,泪水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心一横,拿起了那把放在桌子上好久的水果刀,非常熟练的划开了那满是伤痕的地方,或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鲜血欢快的从伤口奔涌而出。
右手淡然的放下刀子,沉稳的拨出了那个跨国电话。
听筒里,传来她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星语姐?”电话那头传来她欢快的声音。
。 “恭喜小雅妹妹啦,终于破蛹成蝶完成梦想啦,小雅已经个真正的女孩子了呀。”
不管伤口处血流如注,我依然真心为她感到高兴,感到祝福。
“嘿嘿,感觉还是在梦里一样呢。”她傻笑着,开心的情绪非常真切的通过话筒传递了过来,可惜,心中充斥这绝望和悲伤的我已经无法承受这纯真无暇的快乐了。
“小雅,钱给你打过去了,足够你术后恢复和回国的开销了,姐姐......姐姐真心为你感到高兴。”通话断断续续的,隔着话筒听着她的声音我几度哽咽。
“嗯嗯,咱一定会早点康复好回国见姐姐哒。“
“嗯,你要乖乖的,现在是女孩子了,有些男生的坏习惯该改改了,姐姐准备出去......出去放松放松,等你回来.......”我的声音逐渐虚弱,最后,一把掐掉了电话。
视野有些发黑,头晕目眩,失血让我感觉有些恍惚。
把那封遗书摆在了桌子边角上的宾馆服务指南书上,用烟灰缸压住,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刺眼的台灯,趴在桌子上,任泪水横流,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宾馆的布料地板上,形成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视野彻底的变黑,在意识支离破碎的前夕,为了这个认的妹妹能够圆梦奋斗一生的她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
“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会不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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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在泰兰德的医院里,左紫雅依然沉浸在术后的快乐中,虽然依然有些不适,可是这些哪比得上破蛹成蝶的快乐呢。
她在快乐中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的她确实需要休息了,病人嘛,休息恢复自然是第一位的,她睡下了,明天是充满希望的新生命,她也睡下了,一梦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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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清醒的意识到这是远在泰兰德的医院病房,而不是在星江市她与星语姐姐的二人小窝。
“呼......“长出了一口气,她划拉着手机屏幕,看着手机里借记卡动账的提醒,她当然没有忘了,是谁为她奔波筹足了资金,送她到这里来圆梦,为了她,星语姐甚至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她打心底觉得星语姐这样做是糟蹋自己是不对的,可是这是为了她,她又有什么好抱怨嫌弃的呢。
习惯性的拿起电话拨出了那个唯一拥有快捷键的号码,朴素的铃声之后只有那冷冰冰的女声,并没有人接通这通电话。
她微微皱眉,这还是第一次星语姐在非工作时间不接她电话,想到星语姐昨天说要出去游玩,八成是忙着赶路吧。
“星语姐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办起事情来就把别的事忘记了。”她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身处异国他乡,被听不懂的语言所包围,每天只有向导公司的向导会来陪她说说话,耳边没了星语姐的唠叨,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看着中文国际频道,终于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可是刚放松了一会儿,专门为那人设置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她一个激灵,赶忙接起电话,激动的喊道。
“喂?是星语姐嘛,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
“您好,您是死者的亲属么,我是星江市刑警队的”
“死......死者?”她恍惚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通过来电呼叫转移与你通话的,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查到最后和她联系的人,直到今天找上他租住的出租屋才发现了这条线索,请问您是他的亲属么。”
电话那头的警官的语气依然平淡如水,见惯了死人的他此刻依然波澜不惊。
强忍着恐惧的情绪,她还是理清了思绪。
“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他的名字?”说话已然是断断续续,可是话语中饱含这恐惧和期待,害怕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期待着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好姐姐。
“啊,对不起,是我们工作失误,忘记和您说了。”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
“死者陈星宇,男,27岁,星江本地人,特点是长相女性化......”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整个人愣在了哪里。
“您好?您还在么?”话筒中的男声提高了嗓门。
她慌忙的捡起掉在被子上的手机,眼神中满是茫然无措。
“在......在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悲伤也从她的心底溢出。
等稳定了情绪,她再次开口”我是,我是他的......他的弟弟......吧”
“嗯,在他公证的遗嘱里面的继承人是你,不论是他留在宾馆现场的遗书还是留在出租屋里的给你的信,都表明他准备充分,是有准备的自×杀”说到这他顿了顿
“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将他的尸体带去火化下葬?”
“我……我还在国外,短时间没法回去,警官,我能拜托别人处理嘛?”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无声的宣泄着她心中的悲哀。
“好的,请尽快,麻烦你了,节哀顺变。“警官沉稳的结束了对话。
“嘟嘟嘟嘟嘟..........“一阵忙音,就和她一团乱麻的内心一样。
她忍受着术后的疼痛,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她咬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终于,似火山爆发般,她努力坐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抱住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相处时的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走过,最终定格在星语那时抱住她安慰她时,疲惫而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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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紫雅的拜托下,星语高中时最好的两个朋友去领走星语的尸体,欣雨和雨柔,作为当时高中时唯二支持星语的真娘,支撑这星语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两人眼眶红红的,为了星语的葬礼忙上忙下。
最终的主持人是欣雨,手腕上的伤疤诉说这她的过去,可能了解星语的除了左紫雅,也就是欣雨了。
入殓师注意到了星语的女性化,他很平静的面对着躺在棺材里紧闭双眼,如睡美人似的星语,温柔的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
“给他画女人妆还是男人妆呢?“他尽可能放平自己的语气,不刺激到这三个眼睛通红的女生。
隔着屏幕,躺在床上的左紫雅看着棺椁里平静的星语,她喃喃的说
“女人妆......星语姐是世界上最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姐姐......“
出殡那天,本地群里的姐妹们都来参加了,她们或多或少受到过星语的帮助,就是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就这么离开了大家,用最绝望的方式。
礼炮轰鸣,欣雨抱着遗照坐在了副驾驶,雨柔坐在了车厢里,陪着星语的灵柩到最后一刻。
短暂的追悼会上,大家都哭的声嘶力竭,屏幕那端的左紫雅也是哭成了泪人。看着棺椁载着那恬静的人儿被推进了焚化炉。
绿色的布包着木制的骨灰盒,精心挑选的遗照中的女孩儿笑颜如花,可是黑白的颜色代表着天人永隔,让人不住的揪心。
走过焚化区房屋的后墙,雨柔强打精神开了个玩笑,她指着火化星语的炉子的上边,似笑似哽咽的说到。
“看,星语她就是从这升上天堂的。“没有人因为这个笑话笑出来,只有眼泪诉说着她们的哀思,屏幕那端的左紫雅盯着烟囱顶上的天空,怔怔的出神,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沾湿了医院那洁白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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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江市,凤凰山公墓,五龙墓区,似期待着凤凰涅槃一样,走过老旧的墓碑,89年,96年,像是在跨越时空一般,女孩的脚步停留在一片新修的墓区。
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恍惚的出神,仿佛那张笑脸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似的,可惜斯人已逝,再也不能见到她活生生的笑脸了。
当她把花束摆在墓前,泪水就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探身,轻柔的抚摸着那张照片,泪水滴落在花的包装纸上,滴答滴答。
退后,看着墓碑上的红字雕刻,黑色的名字示意着亲人的离去。
姊 陈星语 之墓
妹左紫雅 庚子年冬日 敬立
深深的鞠了一躬,将烛台点燃,白钱熊熊的燃烧起来,她一声不响,继续往里面丢着元宝,纸钱,虽然她不信神佛,可是萝卜头说的禁忌她当然是要注意,虽然不信,但是在姐姐这件事上,她格外的在意和倔强。
从包里掏出身份证的复印件,泪水滚滚而下,她张开嘴,喃喃的说到。
“姐姐,小妹来看你了。“一扬手,将那几张纸丢尽火堆。
“小妹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女孩子了,姐姐说的话小妹一直记在心里的,可是姐姐为什么骗咱们,说好了等咱回来一起庆祝的“说到这儿,她泪如雨下,声音也颤抖着。
肩膀不住的颤动,一左一右两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到了欣雨和雨柔同样通红的双眼。
待纸钱全部化为飞灰,飘散在天地间。
她努力的站了起来,对着星语的墓发誓到。
“姐姐你放心,小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好好当好一个女孩子的,姐姐你就放心去吧。
“说完,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三个女孩搀扶着离开了星语长眠的墓区,天地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在放下所有,安心去了的星语的魂魄,悠悠然的来到了一个相似的平行世界,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注①:欣雨和雨柔是真娘,其他本章女性角色均为**。
注②:萝卜头是本地方言对处理殡葬一条龙的负责人,懂风水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