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黑暗中。
回荡在黑暗里只有一把带着坚定的声音,一直一直地……在呼唤着什么。
【阿瑞比!阿瑞比!你听见了吧!听见了就给我滚出来!阿瑞比!】
【阿瑞比!我要跟你做个交易!阿瑞比你听见了吗?!】
一直一直地,在呼唤。
呼唤着什么?
什么?
然后温暖的大手摸上了我的头,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闭上眼睛睡着之前,最后听见的是那声呼唤……
【阿瑞比!!!】
落洁·凡髹谛緙,这是我被赐予的名字。
这是我……在出生的100年后左右,被一对和蔼的夫妇收养后,所得到的名字。
大家肯定很疑惑吧,为什么我明明出生了100年左右的时间,却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从实际上的年龄来说,我应该已经是个老人了。
从世界重置后,我落洁·凡髹谛緙已经不需要再用自身力量去维持世界,而且……我也恢复了过往的记忆。
一段,非常痛苦的过往。
我出生在阿瑞比。
阿瑞比的罪孽之子,也是最接近阿瑞比核心的人。
从我的一出生,就染上了阿瑞比的黑暗之气。对于一个婴儿来说,脆弱的婴儿很容易因为阿瑞比的黑暗之气而死亡,可我……活了下来。
不是因为半守神的原因,全是因为我那非常非常爱我的母亲。
而我的母亲,堕入阿瑞比的母亲在阿瑞比里,生下了我。
我那最最最亲爱的母亲,和阿瑞比做了交易。
【阿瑞比,我愿意用生命换我女儿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女儿都已经快死了……】
【一句话,你答不答应?】
【为什么愿意……?】
【因为我爱我的女儿!】
然后,在面临死亡边沿的我,在失去最后一口气之前,离开了阿瑞比。
而我亲爱的母亲,则留在阿瑞比,灵魂以及身心,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阿瑞比包括了轮回。
回到世界的事,我已经没有印象。
听说,回到世界的时候,我已经是个4&5岁少女的模样。
阿瑞比扭曲了我的时间,所以那时候我已经长大。
然后,我的父亲把快要逝世的我送去了异殿。
我的时间、我的一切、我的成长,所有所有,全都冰封起来。
异殿的人封闭了我的所有,只为我能在未来的时间能够一点一滴地康复。
所以我的成长,空白了100年左右的时间。
之后,我再以4&5岁的少女模样回到了世界。
睁开的第一眼,全是一片血红。
没有任何记忆的我,迷惘。
谁死了?
谁杀了他们?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活着?
好冷……好冷……
为什么天在哭?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突然,原本打在我身上的雨点全都消失,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
谁?是谁?
【你不冷吗?】我觉得好冷,可眼前的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冷似的。
【我不怕冷。】撑着雨伞的女孩冷淡地回答。
【那你可以借我你身上的寒衣吗?我怕冷。】冷得我快要睡着了,冷得我痛都没有知觉。
女孩没有一丝犹豫地就把身上的寒衣脱下来给我,甚至还很好人地帮我披在身上。
【你是个好人。】半眯着眼睛,若不和人说说话,我恐怕就会睡着。
看着女孩露出了浅浅的笑,我有些空洞地问,【你不回家爸爸妈妈不担心吗?】
问出口的那瞬间我迷惘了起来。
爸爸妈妈是什么?
我有吗?
【他们不会担心。】女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红,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好空虚,【我好像没有爸爸妈妈。】
半晌后,一只白皙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淡淡地声音传来,【你跟我走。】
那瞬间我仿佛见到了希望,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就点头,跟着女孩回家。
牵着我的手十分温暖,我感觉身子一点点地温暖起来。
只是当女孩带我回到家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一个响亮亮的巴掌就朝女孩挥过去。
女孩被打得跌落在地上,原本我牵着我的手也滑落。
手心还残留女孩温暖的温度,我怔怔地看着一个疯狂的女人冲过来抓住女孩就一顿狠揍,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恐惧。
然后,我逃离了女孩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孤儿院。
似乎昨晚从女孩家逃出来,跑着跑着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已经是在一张温暖的床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孩子们快乐的欢笑声。
在孤儿院生活了一个月后,我被领养了。
一对非常、非常和蔼的年轻夫妇。
我不肯叫爸爸妈妈,因为心底某种抵触的感觉,所以我只是叫了雅阿姨和尤叔叔。
雅阿姨和尤叔叔有个儿子,叫做落叶·凡髹谛緙。
由于没有名字,所以在雅阿姨和尤叔叔两人拿着词典嬉笑着,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替我取了个名字。
坐在雅阿姨和尤叔叔中间的我只是懵懂地看着两人温柔的笑脸,迷惘。
他们是谁啊?
【落洁·凡髹谛緙!就这个名字了。】雅阿姨笑笑地把我高高抱起,溺爱地亲了亲我的额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就叫落洁,好不好?】
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微笑的女性,一时间突然觉得好恐惧。
好可怕,为什么总觉得那双明亮的眼睛会把我所有内心的黑暗给看尽?
好可怕……
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看着雅阿姨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尤叔叔在旁边也不停地和雅阿姨玩闹。
从此,这就是我的家。
我叫……落洁·凡髹谛緙。
【妹妹!】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我厌恶地抬眼看着跑到我面前的男生,合上原本读得津津有味的读物。
整身脏兮兮的落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指着天空说道,【一起玩吧!】
觉得对方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我别过头,冷冷淡淡地开口,【不要。】
凑上前抱住了我的手臂,落叶撒娇似的开口,【玩嘛玩嘛!一起玩嘛!】
大力地推开了落叶,我站起身,气呼呼地说,【我要回去了。】
【可是……】落叶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在我冷冰冰的视线下止住了口。
抛下了身后的人,我有些焦急地大步走着,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灭师……」
「是灭师。」
「杀了她……」
「杀了她!」
风中传来细细的话语,可我还未消化完那些意思,旁边的大树突然地就倒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了我。
一股力量撞开了我,我闭上眼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随着一声呻吟声响起,我才感觉到有人压在了我的身上。
只见落叶揉着后脑从我身上下来,坐在地上对着我傻乎乎地笑。
为什么……
明明我自己都能解决……
【我会保护你的。】落叶傻笑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
世界那么的黑暗,为什么你还能笑得这样天真?为什么你的世界总是充满无限的快乐与单纯?
恐惧,我好害怕。
我渴望你身上的阳光,却害怕你看见我内心的丑陋。
别看我,别保护我……求求你们,谁都不要……不要在乎我。
讨厌。
好讨厌。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落叶是这样说的。
好讨厌。
这个人,好讨厌。
而我,也很讨厌。
【活着……真的好可怕。】畏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我惶恐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插进了皮肉里,恐惧吞噬着我。
为什么我会活着?
我活着到底是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我……
这么孤独。
忽然地,黑暗里燃起了一团小火。
漂浮在空中的火焰在我面前闪烁着,为着冰冷冷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温暖。
伸出手,极度渴求温暖的我在触碰火焰的瞬间并没有被灼伤,反而是火焰遍布了我的全身,却不热。
暖暖的火焰温暖着我的身体,一点点地为我驱逐了恐惧以及冰冷。
仿佛有双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渐渐地放轻松。
然后眼睛一闭,我陷入了沉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而从未看过却带着熟悉感的男生就那样蹲在了我房间内书桌前唯一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教科书满脸好奇心地翻看着。
【我叫风涟。】在我还未开口之前,自称风涟的男生就放下了教科书,一双认真的眼睛盯着我看。
那双犹如火焰在燃烧一样的红色眼睛倒映着我的身影。
是那么清晰地……眼里,只有我一人。
这么漂亮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
那么的……温暖。
无意识地伸出双手,却在发现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很愚蠢的时候,风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床边,而自己的双手也摸在了对方带有温度的脸上。
【我……我叫……】小小的我抱住了对方,对方温暖的温度让我舍不得离开。
风涟僵住,他可是第一次被人拥抱。
趴在风涟的肩上,我开始感觉有些昏昏欲睡,长久以来累积的恐惧以及疲倦全都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让人安心……
好想睡……
就这么属于……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那么我再也……不是……一无所有了……
在我还未是Aria学院的学生之前,风涟是不会轻易地就出现在人前。
很识趣地,风涟只会在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出现。
【风涟,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很喜欢问他这个问题,因为每一次的答案都会让我安心。
仅仅是为了一些……只为了证明,属于我的东西。
趴在我床上玩着电子游戏的风涟头也不回地开口,【落洁,你问这个问题已经超过十次了。】
坐在书桌前写功课的我转过了身子,看着风涟认真地开口,【我想听。】
然后几乎只有瞬间,风涟的身影就出现在我面前,跪下身子轻轻地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淡淡地说,【我只是属于,你一个人而已。】
抬起另一只手,我摸了摸风涟的红橙色的头发,【而我活着的意义,全是因为你……所以,别离开我好吗?】
是你赐予我活下去的理由……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那么我不准你离开。
应该是说,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风涟,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我看着风涟,淡淡地询问。
而风涟只是怔怔地看着我,随后露出一抹轻描淡写的笑,那笑里满是不信任的味道,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我抓住了风涟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开口,【我不是说我死掉后重新轮回的事。我的意思是,我身为「半守神」的这个存在在世界上完全消失,连灵魂也不会剩下。】
然后风涟别过了头,垂下眼掩去了眼里的情绪,就那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么到时候,我也不会存在。】
收到Aria学院的通知书后,我正式告别了多年来的安逸的生活,住到了学院的宿舍去。
Aria学院将会是启发我最多潜力的地方,也是我告别整日与风涟独处的地方。
所有事物对我来说都很新奇,所以第一天来到Aria学院时,负责带领我的代导人很亲切地带着我逛了一整个学院,直到晚上了还未完全逛完。
我的代导人是个精灵,很漂亮的精灵,叫做米萨·德言莫斯。
米萨学长是个和蔼可亲的精灵,非常地照顾我。
而和我住同一个宿舍的室友是个兽人族,虽然有些粗鲁,但还算得上是个懂得照顾人的室友。
可一切都在一个月后变了。
不知道是谁在开始流传着「落洁是灭师」的这个谣言。
谣言很快就流传在了整个国中部,也很快地就被学院的行政人员给压制了下来。
三天后,无人再提起「灭师」二字,只是我的生活再度回到了从前的那般模样。
身边,只有风涟的存在。
【风涟,我不该奢求更多的……】抱着双腿缩在床上,两人的宿舍房里只剩下我一人,明明前几日还吵闹着的室友早已在听说我是灭师的那时候搬了出去,从此剩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空虚。
【明明我都已经有你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我淡淡地说,【肯定是上天惩罚我的贪心,所以才把我的朋友都从我身边夺走。】转过头,我露出微笑,对着冰冷的空气开口,【不过没关系哦,我还有你,所以啊,我一点都不难过。】
只是空气里无人回应。
我……一点都不难过。
然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上了我的面孔,风涟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响起,【你总是……那么寂寞。】
眼泪怔怔地落下,我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风涟,放肆地大哭着。
原来我一直都……一直都……「那么寂寞」
灭师这种身份,早在小时候就知道了。
总是时不时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种族们,全都在我学会自保之后就不会再轻易攻击。
而且……
【她是我妹妹!是灭师又怎么样?!她是依旧是落洁·凡髹谛緙!我落叶·凡髹谛緙的妹妹!】
好讨厌……
不要,装得一副很圣人的样子……
很讨厌。
不要靠近我!求你!求你……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我一点都……不难过。
【落洁,没事的!哥哥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绝对会保护好你的!】落叶拉住了我的手,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落叶那灿烂的笑,我甩开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开口,【我……不需要你来保护。】
好可怕,活着……真的好可怕。
不要看我,求求你们,谁都不要……不要在乎我。
不要接近我,我不要你们……看见我内心的丑陋。
所以,我选择了把身边的所有人都伤害,这样我才能……好好地,将我的黑暗以及丑陋,深深地埋在心底。
谁也不准,触碰。
【没关系哦,哥哥我啊,就想保护落洁!】落叶依旧笑笑,拍胸保证。
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明明不需要……不需要任何人来在乎我……
寂寞……好寂寞。
多么可怕的世界……我……好孤独。
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身上的阳光只会更加反映我内心的黑暗……所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
谁都不要,在乎我。
【没事的,我才不管落洁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我的妹妹,那么其他就再也无所谓了。】落叶笑着,伸出了手。
惊恐地看着眼前那只看起来非常温暖的手,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我、不、是、落、洁。
我、不、是、落、叶、的、妹、妹。
那么我是谁?
我还能是谁?
为什么你要……保护一个根本不是你妹妹的人?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样一个丑陋的我?
离开……我要你离开!
只要你离开了,就不会再被我伤害……肯定,不会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只要你不在乎我,那么我肯定……肯定就不需要再……再继续伤害人。
因为,从来没有人像你如此一样在乎我。
好可怕,落叶·凡髹谛緙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所以必须要,从我身边离开。
【落叶,你不是我哥哥。】这么残忍的我,只有这么丑陋的我,才会说出。
离开吧,离开了就不需要再承受我给的伤害。
离开吧,那么我就不需要继续给予任何伤害。
你看,我是多么地丑陋。
【落洁,你是我妹妹哦!】落叶笑说。
落叶·凡髹谛緙,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落洁,你要考黑袍吗?】风涟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盘腿坐着床上的风涟,手中写字的笔停顿了下,才继续低下头写功课,嘴上说着,【嗯,我想要一个独立的宿舍。】
【可落叶也是黑袍。】风涟抱着抱枕,嘴角挂着笑。
放下铅笔,我转身看向了风涟,冷冷地说,【不管我的事。】
【会在馆内相见的哦。】
【尽量不出门就行了。】
【我说落洁,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看着风涟那抹仿佛透彻一切的笑容,我有些愣住,然后无解地开口,【这是必须的吧!我可是灭师,没有人会和我交朋友的。】
【那是因为落洁你一直都在伤害那些对你好的人啊,明明内心渴望着,却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所以拒绝了一切。】
【风涟……】
【其实落洁你不知道吧,你的内心……】风涟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抱住了我的身子,在我耳边轻轻地开口,【一点都不丑陋哦。反而是纯净地像一面镜子,只是为何你要否定自己呢?】
【你……撒谎。】
【我是在撒谎没错。落洁·凡髹谛緙这个人的确是丑陋得扭曲,说什么不想继续再伤害人,其实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而已。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扭曲的黑暗所说出的美好谎言,只为了掩盖丑陋自私的自己。】
【风涟,我……】
【落洁,你是个非常自私的人。】
【我……】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也要伤害我?
那么地痛彻心扉……
【滚!!!】狠狠地推开风涟,我抓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吼着。
谁也不要再靠近我!我不再需要任何人!我一个人也可以……
也可以……
【落洁……】然而,风涟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像安抚孩子一样地低声开口,【我喜欢你哦。】
僵住了身子,风涟的身影在我眼里模糊了。
【喜欢哦。】风涟亲吻着我的头发,轻轻地笑开,【喜欢得无药可救,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点让自己快乐,而不是一直孤独一人。】
我以为,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所以,我一直都不肯奢求太多,因为我害怕,所有人都会再离我而去。
多么地,孤独。
【呜……为什么啊……】抓住风涟的身子,我哽咽着开口,【为什么啊?明明……明明只要……这样下去就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风涟抬手抚摸我的头,然后按紧我的头靠近他的肩膀,低声开口,【你知道的,这辈子我都无法与你相爱。】
【我不明白……】
而风涟只是放开我,朝我露出灿烂的一笑。
只是,不知为何那笑看起来如此悲伤。
【这场挑战赛胜利的是--落洁·凡髹谛緙!】
冷眼看着对手的尸体被医疗班的人抬走,身穿着黑袍的我无视了场上的喧闹声,独自一人离开了决斗场。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顺利通过黑袍的测验后,获得黑袍资格的我因为身份以及他人的不满而被挑战。
在升上高一前的假期里,我获得了黑袍的资格。而和我同龄获得黑袍的资格还有另一人,人称焰姬的菲娅。
我们两人都以优越的成绩以及出色的表现,在获得了黑袍之后更是得到了认可,我们被赐予了跳级的权利。
她接受了,我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不为别的,因为我认为自己不需要,而且……若是接受了跳级的权利,恐怕其他人会更加针对我。
我已经累了很那些无理取闹的学生打交道。
在公会总部那里领取了袍服和通用卡后,在出去总部领导者们的会议室时,焰姬叫住了我。
【落洁·凡髹谛緙,为什么拒绝跳级?】早已先走一步的焰姬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等着我,一看见我出来后就直接这样问。
我的心思还在刚才领导者们告诉我关于灭师身份以及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并没有仔细听了焰姬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听说了,大家都在谣传你是灭师。】焰姬走到我面前,白色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束。
我淡淡地回话,语气非常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但你拥有驾驶御火一族的力量。】焰姬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讽刺,眼里更是没有鄙视的意味。
是个,非常认真的人。
并没有说话的我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继续开口,【有人告诉过我,那是半守神的力量。】
瞳孔猛然收缩,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焰姬。
「半守神」,几乎没人知道的这个名字。
【人称我焰姬,我们交个朋友吧!】朝我伸出手,焰姬浅笑。
那漂亮的紫色眼睛,映出了我的身影,却不是扭曲的存在。
仿佛,就是我,落洁·凡髹谛緙……不是灭师,不是黑暗种族,就只是个普通的……落洁·凡髹谛緙。
【我叫落洁·凡髹谛緙。】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我第一次有了想要真正交上朋友的心情。
像是个生活按钮的开关,在我和焰姬交上了朋友之后,我们两人时不时会约一起吃个饭,或是一起出任务。
之后,通过焰姬,认识更多、更多的人。
或许我明白了,风涟那所谓的快乐。
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生活了。
已经不孤独了。
那么,我们相爱好不好?
世界已经重置完毕。
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沉睡前看见的天花板。
坐起身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答应了我……】不经意苦笑,我双手拍了拍脸颊,想要让自己清醒点。
毁灭之匙,你……一直都爱着祭师呢。
爱到不惜毁灭自己,爱到不惜牺牲自己……爱到连深爱的人都愿意伤害。
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地一跳一跳扑通地跳着,我猛地看着自己双手,失声喊道,【风涟?】
我失去了,原本与风涟该有的牵绊,明明平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存在在自己体内,可是……
没了。
连唯一不会离开我的人,都离开了。
我还剩下什么?
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知道,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无法拯救……
况且我已经失去了半守神的力量以及身份。
毁灭之匙,这就是你给予我的存在吗?你给予了我应该拥有的记忆,让我知道了过去,也把我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生……
没了半守神的身份,也没了灭师的身份。
我已经不需要再……逃避谁了吧?
我再也不用被被背负什么了吧……
再也不是半守神、再也不是灭师、再也不是风涟追随的对象。
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哈哈哈哈……】不知觉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我双手捂着面孔,扭曲地笑着。
已经……不需要活着了。
再也不需要活着了。
没意义。
【什么狗屁喜欢,我连爱你的心情也抛弃了。】因为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我身边,我的孤独,早已深入骨髓。
我早已是个空壳,里面的所有,早已被白蚁啃食腐朽。
连名字都不是亲生父母给予的,我的生命,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活着真的好可怕。
赤脚踏上冰冷的地面,我一步步地走向房门,长长的白色裙子拖在地上,脸上早已是干枯的泪痕。
一路从房间走到黑馆大厅,毫无知觉的我有如行尸走肉,唯独手腕上的贝壳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在为主人悲鸣。
直到踏入大厅,在看见围坐在沙发上的几人时,心猛然抽痛。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脑袋一片空白,痛苦袭来。
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服,我苍白着脸看着高大的男人朝我走来,心里呐喊着。
不要过来!求你不要过来!
【落洁……】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认得这把声音!
顿时被恐惧包围住全身,我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剧烈地颤抖着。
记忆中的那把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祭!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你了!」那是男人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呼吸很困难。
那是记忆里的我。
而眼前的男人是……
【不是!】低吼了出来,我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慌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睛瞪得大大,【不是!!!】
犹如记忆里熟悉温暖的大手突然伸手触碰我,我像是被电触到一样猛地跳开,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那双看起来强而有力的手,却已满是皱纹。
为什么到现在才……
【我是你父亲啊,落洁。】语气似乎很困扰和无奈,男人在我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惊恐地看着眼前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无视于其他人还在的场合,我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
再也不是,以前的落洁·凡髹谛緙。
我只是……一个破碎疯狂的空壳,除外,还有着一个扭曲的灵魂。
然后,我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里,结实的胸膛和属于一个大男人的味道,却是我觉得熟悉温暖的地方。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抱着我的男人如此说道,【一直一直没有来见你真的是很抱歉,你已经……这么大了。】
我怔怔地看着男人的笑容,心里一点点地温暖起来,竟然还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爸!爸!】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我一声声地叫着爸,像个孩子一样。
男人笑笑地摸我的头发,然后我看着他一点点地变透明。
怎么……回事?
【爸?】疑惑地看着男人逐渐消失的身躯,我紧紧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却还是无法阻止男人的消失。
男人摸着我的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落洁,我要去找你妈了。要记得,我和你妈,会永远永远,爱着你。】
【不!!!!!!!!!】
剩下来的,只有一片冷空气,很身上残留的温度。
捡起剩下来的衣服,我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属于男人的温度,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连我唯一的亲人……也要夺走?
是我太贪心了吗?是上天在惩罚我之前认识太多人所以才让我一无所有吗?
那么,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为什么我还要,活得如此痛苦?
「落洁,你已经可以安心……离开了……」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呐,毁灭之匙,我想要的真是这种结束方式吗?
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再见风涟一面……想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说话,想要和父亲多一点时间相处,还想要和娅一起出任务……对了,也还没和冰雪好好地道谢……
怎么可能,就这样甘心结束呢?
只是我已经是个……有心无力的空壳了。
我想活着。
我还想活着。
【落洁!站起来!】一把声音猛地插进了我的思绪,接着像是有人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这声音,好熟悉。
【风涟……】呢喃着睁开眼,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在我面前。
抬起手摸着眼前风涟的面孔,我笑了起来,满脸的轻松愉快,【是梦呢……多好啊,又可以见到你了……要是这梦,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只是你不说,我也不肯开口。
多少的在乎,多少的想念,全都被放在了心底。
然后,风涟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梦……真实得不像话。
够了,已经够了。我不敢再奢求更多,就让我,安然地睡去吧!
那么所有伤害,肯定都会离我远去,连同这个美梦,也一同消失……
【我不允许!】风涟的吼声传遍整个黑馆。
回过神来,只见自己正躺在风涟的怀里,而四周都是满脸担心的人。
我露出苦笑,轻声喃喃,【肯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风涟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原来我早已经扭曲得神志不清。
然后,一滴炽热的眼泪滴落在我脸上。
我看见,风涟在哭。
我慢慢地瞪大眼睛,抓住风涟的手,颤抖着开口,【真的……是你?】
【是我啊!】抱紧了我,将哭泣的面孔埋进我的脖子里,风涟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整个人软瘫了下来,我挂在风涟身上,闭上了眼睛,【放过我,好不好?】
活着,真的好可怕。
已经不想活着了。
【落洁!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抓住了我的肩膀,风涟满是悲伤的面孔呈现在我面前。
抬起手,我轻柔地摸了摸风涟的脑袋,【我什么都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有啊!】风涟低低地开口,【半守神也好,御火一族也罢,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着你而已。】
是吗?
不是因为我是半守神才会喜欢的吗?
那么我……
【就让我再贪心一次,留在我身边吧!】伸出双手抱住了风涟,我浅浅地笑了起来。
给我一个承诺,一个属于明天的承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会为了明天而活着。
说你爱我,用你的爱束缚我,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意义。
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我,落洁·凡髹谛緙……
我的父亲是……
墨绿之王,雷格肆。
落洁·凡髹谛緙,一个扭曲的存在。
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可内在却已经腐朽了。
因为风涟在世界重置前和毁灭之匙所许下的要求,所以落洁·凡髹谛緙再也不是半守神、再也不是灭师。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但,极度的偏激。
会造成如此偏激的性格也和阿瑞比脱离不了任何关系,应该是说落洁·凡髹谛緙身上,有着阿瑞比的影子。
在阿瑞比诞生的罪孽之子,也是最接近阿瑞比核心的人。
人总说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所以落洁·凡髹谛緙诞生之际,也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接触了与黑暗息息相关的阿瑞比。
阿瑞比极小的一小部分,融入了落洁·凡髹谛緙的灵魂里。
只不过这些事情无人晓得,就连落洁·凡髹谛緙本人也从未察觉。
无人晓得融入落洁·凡髹谛緙的那部分究竟是阿瑞比的力量、或是阿瑞比的记忆还是什么,谁也无法晓得。
或许有一天……
……阿瑞比将会取代落洁·凡髹谛緙的存在。
谁也无法晓得。
「风涟,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那么到时候,我也不会存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