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话确认了圣灵莉雅的再世，不过专门把6人集中到这里，她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一点。
“然后，就是杀伐神格了。”少女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顿。
已死之人再生，毫无疑问，圣灵莉雅拥有让杀伐神格降临的资格，但是早在神代结束之时，世界法则就已经关闭了主神格的降临，那莉雅还能否拿到神格，这是在座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我已前往众神之塔确认过主神道碑，杀伐神格并没有降临。”少女的话说出，众人可以感到自己的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少女的话并没有就此结束：“除此以外，杀伐神格的次级神格同样没有发生变化。”
“？”这次，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神格，作为神明的核心所在，实际上是由世界给予拥有资格之人的特殊加护。而神格总共分为两种，主神格和次级神格。主神格是世界唯一的，拥有主神格者即为主神，就如锻造主神只能有一个，也就是艾塔。次级神格也可以被看作是不完全的神格，每一种主神格都可以有复数的次级神格，拥有次级神格者即为真神，因此锻造之神可以诞生第二个乃至第三个。但是次级神格从属于主神格，也就说其余的锻造之神必然远不如艾塔这个主神，顶多只能当个助手。
神代结束后，世界降格，主神格被法则封锁，不再降临，现存主神就只剩下从神代一路活下来的旧神。在那之后诞生的真神，不仅神性不如神代，神格也只可能是次级神格。
“次级杀伐神格也没有变化？不对啊，她应该有这个资格的才对。”中年社畜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是世界判断她丧失了这个资格，还是她自己拒绝了神格的降临？”
“具体原因并不明了，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是第二种。”少女淡淡的回应。
“转生遗迹为了能完好的复活圣灵莉雅，我们在其中加入了大量的杀戮神性。随着术式完成，成功转生的圣灵莉雅在诞生伊始就具备了不弱的神性。这些神性没有根源，就像无根浮萍、无源之水，然而这些终归是神性。但是她在适应了自身之后，自行去除了这些无根神性，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我在之后也持续观察过一段时间，神性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基本可以确定她并没有持有神格。”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众人陷入了沉默。
“有点浪费。”这是长空提出的第一个感想。
“有一说一，确实。”中年社畜表示赞同。
“啧，不要给我啊！”特里表示很不满。
“你们的注意点都在哪里？这根本不是重点。”老者指责道，“不过，抛开这个不谈，确实浪费了一点，早知道就不做这个多余的事了。”
自从神代结束后，神性的回复速度极大的降低了，尽管主神的神性依旧强大，但对于他们来说，神性也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挥霍的东西，能多储备一份神性就多储备一份，这已经是在场的诸位主神们的共识。这样，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大危机面前，可以多少多一点余裕。
“也就是说，危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中年社畜多少放松了神情，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大堂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件不太说得出口的尴尬事情。
少女看着沉默的人，率先开口了：“看来大家都意识到了，圣灵莉雅如果真的丧失了力量，那我们至今为了她的复活所做的一切也就全部变成无用功了。虽然说起来很不齿，但我们想要利用她的这个目的也就一并破产了。”这么说着，少女的语气反而轻松起来。
“啧！最后不还是无用功。”特里托着脑袋，一脸的不耐，“用了这么多资源，复活了一个疯子！”
“特里！不能这么说，我们能有现在，可以说全是圣灵莉雅的功劳，甚至可以说是她的牺牲带来的。”老者变得很严厉，“不论她的做法，至少我钦佩她践行信念的意志。”
“嘭！”特里猛地一拳打在桌面上，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钦佩？恕我直言，你们就只是想着坐享其成，想着去当一个啃食别人鲜血的蛀虫！当这样一个幸存者，好得很，是不是？！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现在的世界，是建立在神代150亿尸骨上的！150亿！不是什么圣灵的功劳，是鲜血和所有人的牺牲！”
特里浑身的皮肤都变得通红，可以看出他埋藏在心底的愤怒：“而那个人，那个所谓的‘至洁圣灵’，根本就只是个疯子！一个没有丝毫道德和人性的疯子！”
老者沉默了，在座的人都沉默了，特里的话确实没有错。
“啊？说话啊！你怎么看呢？你对那个被毁的一干二净的神代怎么看？如果没有‘她’，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整个神代七十万真神的力量难道还比不过那一个家伙？”
“特里。”少女轻轻喊了一声。
特里的胸脯极大地起伏着，显示着他内心的汹涌浪涛，但是他还是平息了下来，在座的都是他的战友，尽管生气，他并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特里哼了一声，抱臂坐了下来，头扭到一边。
“特里说的确实没错，但是事已至此，神代是永远不能再回去了。如今的世界，我们的力量相比神代只能算是从中溅出的一滴水，我们已经没有那个实力去应对可能的危险了。两万年前的背水一战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我们这点，而我们比起两万年前，又损失了那么多战友。现在，别说是外神，如果那些深渊之物再次来袭，我们又有多少把握去守护这个世界。”
少女的声音很轻，但都如重锤一般敲在在场众人的胸口上。
“所以我们尽管知道不可控，仍想要去借助她的力量。先不说抵御外敌，如果神代末的那个情况再次出现呢？你们当中，有人能做到她当初做到的事吗？”
“也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特里小声嘀咕着。
少女微微一笑，声音又变得轻柔起来：“也许是可以的，不过，与其去想那些糟糕的事，不如去考虑如何避免它，楔子已经布下，第三纪元的布局也要开始了。圣灵莉雅既然已经失去了力量，我们就不必再去考虑她，现在重要的是别的事，不是吗？”
“可利菲格大人叫我们来，原来是要告知这件事吗？”老者若有所思。
“诸位放心，我的‘眼睛’会一直看着的，不管是哪一边。”少女轻声承诺道。
“那，需要我去转告给白灵吗？”
“白灵……白灵那边，就麻烦泽老了。”少女朝老者那边微微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对于布局最重要的一环，‘那个人’的转世，我们已经找到了。”少女向大家告知着进展。
“怎样？这次可行吗？”长空急不可待的探出身子。
“不要着急，她似乎有着一些异乎寻常的执念，不做完不能罢休的样子。”少女轻轻苦笑一声，“不过放心，以她的实力，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时间还早，我们也不必过于纠结此事。”
“这次会议，其实关于接下来的布局，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尤其是因为圣灵莉雅的出现，虽然她不再有威胁，但她融入了社会之中生活，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变数。”少女挥了挥手，圆桌上一层层蓝色的数据和复杂的内容凭空出现了。
至此，会议终于进入了正题。
…………
因为只有一个大致的准备工作，会议结束的很快，前来参与的四位主神离开。偌大一个大堂，只剩下可利菲格和艾塔。
“可利菲格……”艾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去，“我记得，这次的会议内容不是应该是放在下一次会议说的吗？”
可利菲格脸朝着大门，虽然她的眼睛蒙着黑布，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她淡淡的叹了口气：“本来确实是有别的议题的，但是我中途改主意了。”
“别的议题？”
“你觉得，圣灵莉雅，彻底放弃了力量，真的没有危险了吗？”
“额，应该……”
“你是我们几人中与她走得最近的，你应该很清楚，她最早的时候，不是杀伐之神吧。”
“这倒是，她最开始的时候是引导之神……”艾塔回想着，很快发现了一点问题。
“引导神格，对战斗力，有多少增幅？”少女慢慢说着。
艾塔咬着嘴唇，仔细回忆了一下久远的记忆：“除了少量的神性附加……没有。”
“那，身为引导之神时的她，成为杀伐之神，花了多久？”
“……”艾塔默然，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等到引导之神被确认神格回归主神道碑，杀伐之神的刀刃就已经染血了。
“少于……一天。”艾塔也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但是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
“这还是一个几乎没怎么杀过生的至善之人，不觉得奇怪吗？”少女缓缓抬起了头，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仍能感觉她在盯着艾塔的脸看。
“……”
“她是一个绝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的人，不管是哪一个方面。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会对她能短时间获得如此力量的秘密感兴趣吧。”
“不过，我改主意了。”少女的嘴角微微扬起，“姐姐曾经为了她，透支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她在消散前曾如负释重地对我说：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所有人都称呼她为疯子，唯独姐姐叫她‘希望’。”
“当时的我很想知道，姐姐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我的双目那时仍是全世界最好的。但是现在，我永远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眼睛，也许，我能稍微触碰一下姐姐曾看到的东西了吧。”
艾塔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仿佛看见这个永久的盲人的眼睛在闪着光。
“抱歉，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少女抱歉的笑笑。
“不，没关系。”
“艾塔，”可利菲格轻轻呼唤着青年的名字，“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下这个职位。或许，哪一天……”
少女的嘴微微张了张，却并没有把话说完，她重新笑了笑：“不，没什么，回去吧，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
艾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默默地选择点头离开。
一天已经渐入尾声，夕阳的余晖下，少女的白衣显得尤其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