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因为铮原的一声宣告,人群一哄而散。炆烁也带着他指定的任务,踏上了漫长的征途。
由于情况紧急,铮原一行人直接搭车离开了天针广场,所以根本没来及给炆烁安排交通工具,炆烁于是干脆直接步行赶往城市热电厂。
本来起初人群中还有一些人主动跟着炆烁一起走,似乎也想帮上点忙。可到后来发现炆烁根本没有需要他们的意思,那些人也就一点点流失掉了。
炆烁独自沿着道路一直向东走,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市中心。待他走出了商业区,路上再看不到其他人。
城市热电厂分东西热电厂,东热电厂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热电厂,相比之下更为关键,所以炆烁先选择了那里。
这段路比他想象中要遥远很多。
在离开繁华区后,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寂静下来。到处都还是昏迷前那晚空无一人的样子,即使他这一次心里清楚城市确实已经拥有了可以保护他的人类,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依然还是隐隐感觉到恐惧。
而曼诺,似乎察觉到了他紧张的心情,悄悄从沉睡中苏醒,对他轻语道:
“你戏耍了我。”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给人一丝阴森的凉意。炆烁紧张到不敢说话,他心跳加速,腿脚也有些发软。
接着,他停住了脚,静静地等候曼诺的发落。
曼诺便斥责他说:
“你竟然不畏惧我,与我作对!”
炆烁感觉她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回荡,他能听出曼诺的愤怒,也因此不敢回应,而是继续任由曼诺恶狠狠地说:
“不忠诚,是罪大恶极的行为。”
“我,我做不到。”炆烁开始心慌。
他本已经想到一套近乎完美的说辞,可因为曼诺语气实在有些过火,所以他迟迟说不出口。
似乎曼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便开始沉默,在冷静下来后,又过好久,她才再次开口斥问:
“你以为你会比我聪明?”
炆烁还是无话可说,继续沉默着。
曼诺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转变了态度,不再继续追究,也终于在这时转入了正题。
“我答应过的事,现在给我认真听着!”她嚷嚷了一句。
炆烁诧异地问:“什么事?”
“我答应要送给你一个见面礼,你给忘了吗?”曼诺讲道,“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此后,我会一直为你讲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这都已经异世界了,秩序什么的我听不下去啊。”
“但是你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炆烁感觉曼诺在笑,但是他说不出他这是一种样的笑声,也体味不到它其中所包含的信息。
“据我所知,你们的科技并没有发展多少,甚至连物质的传输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你们认为,在空间上的移动一定会产生距离,因为你们只有对运动的解释,却没有对移位的解释。”
“你在说什么?”
“一种晦涩难懂的学术,操控空间,如果你的镜像真的是圣娅的话,根据巫术界因果论(在同一条因果线上,如果一方空间出现一种人为因果,对应空间必然会复刻出相同的因果关系),圣娅为祭坛所创造,属于人为因果,则必然会有已被隐藏的另一方复刻因果。虽然是我的猜测,不过值得一试。”
“什么意思?”
“圣娅和她的圣剑是人为创造的世界之外的物质,因为这个世界与你的世界处于同一条因果线上,所以你的世界必然会诞生出相同的物质。这可以说明为镜像原理。那么,你可能就是被创造出来用来维持因果平衡的产品,当然,这也代表着你有可能在这个世界召唤出圣娅圣剑的复刻品。”
尽管炆烁知道曼诺已经在努力解释了,但他还是听不懂,曼诺也觉察到炆烁的愚笨,于是直接开门见山说:
“圣娅召唤圣剑的指令是‘乌希伊奈’,第一次召唤需要艾特祭坛,你跟我念‘乌希伊奈,卓斯’。”
炆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还是跟着念出了声:
“乌希伊奈,卓斯。”
也就在他刚刚念完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炆烁默默地看着眼前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柄雪亮的长剑,连同曼诺一块陷入了沉思。
“这是你说的移位?”炆烁疑惑。
曼诺静默了一会儿,她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起另一件事:
“炆烁,我答应过你,也绝不会向你隐瞒真相,但是这个真相你可能无法接受。”
她似乎哽塞住了,炆烁感到诧异,她便继续说,
“你不属于你的世界,你不该存在于那个世界,你只是圣娅的一个多余的复刻品,所以,你是被神所创造出来的,你的家人也许只是领养了你。”
炆烁僵住了。
“等等,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可能啊,明明他们都那么对我……还有我的妹妹。”
在这一刻,炆烁终于想通了,他回忆起自己和妹妹还有家人的关系,以及自己从小到大备受冷落的现实,一时间如坠冰窖。曼诺的说法虽然荒谬,但他此时却也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我……怎么会这样。”他眼神都有些发直。
“不过不排除其他情况,奇迹比比皆是,先暂且忘了吧。”
曼诺几乎对所有于她以外的事都漠不关心,表面上她的一言一行几乎都和炆烁意识中的人差不多,但在感情上,她却要比人更加无情,冷酷。
听到她的分析,炆烁不知道自己是该抱怨还是绝望,他的心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麻木,面对事实,他也只是呆呆凝视着面前坠落在地的雪亮的长细剑出神。
他紧接着捡起了这柄剑。
比梦境少女的剑要轻的多,做工精致,剑鞘整齐的纹路给人冲荡澎湃感。从剑格缝隙泄出白亮的光雾,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拔出剑刃,平缓的金属摩擦声软绵绵挑拨着炆烁的耳朵。细长扁平的四面刃携带着包裹它的亮白光雾脱壳而出。锐利的剑锋并没有带给他坚硬冰冷的寒意。相反却带有些许艺术的美感。
她没有再纠结自己的问题,而是转来问曼诺:
“这是你们造的剑吗?”
“是的,剑在我们这里是通用的制式武器。有轻剑与重剑,防卫剑和功能剑之分。这柄剑从外观上看应该属于功能性防卫轻刺剑,是一种中性剑,可以调整改造多功能,主使突刺。”曼诺回答。
“圣娅的那柄剑呢?”
“那是圣剑,属于功能重剑,如果这两柄剑存在复刻关系,那么这两柄剑应该存在共性。首先你可以尝试一下基本剑技突刺。”
“突刺?”
“很简单,不多讲,右脚向前迈一步,重心向前,身体不要动,长刺需握剑的手保持直线向前刺击,速刺需快速出剑,将力全部汇聚在剑锋一点,如果这柄剑改过性,要求达到自然能激活相应功能。”
炆烁跟随曼诺的讲解开始了尝试。
速刺难度较高,没有基础不勤加练习根本做不出来。可长刺就不同了。
仅仅第五次尝试,炆烁就察觉这柄剑开始产生反应,虽然很细微,但也能够代表它真的识别出了这个动作。
第八次尝试,炆烁本还想求教曼诺更改错误,却不料这本是很轻松随意的一刺竟然真的激活了这柄剑的功能。
剑格瞬间泄出一大片白亮光雾,冥冥之中炆烁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拉了一把,紧接着被这柄剑拖出了两米远。
在他向前的过程中中心不稳,很快踉跄倒地,剑的动能也同时消失。剑锋猛然朝下坠落,深深扎进坚硬的柏油马路里,并于此一行的尘土都被一股强劲气流卷起。
曼诺突然惊叹:
“适应性功能剑,神奇,这种懒人专用的特殊剑类在我的那个时代非常罕见。使用这种剑你无需专业训练,只需要传达给它动作信息,激活它的功能性就好了。”
炆烁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拔出插在路面上的剑,然后学着刚才的动作再次刺出剑刃。
功能再次被激发,但这一次他顺应了那股无法抑制的牵引力,一步跨出两米多。
而且这次炆烁还看到,在剑刃两侧缝隙中,瞬间喷射出一种半透明气体。这种气体于剑刃两侧迅速组成一行平直的近一米宽的横剑气,以一种强劲力量跟随剑的动作同步向前移动,并很快消失。
他也明白,这层剑气大概就是曼诺所说的功能性的作用,应该也是一种攻击加成的东西。
“我学会了。”他骄傲地对曼诺说。
曼诺轻轻“嗯”了一声,又转过来问他说:
“你这是准备去哪?”
“去哪?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去热电厂看看,他们都在抢修。”
“是吗。”曼诺无所谓地说道,“我太气愤了,就离开了一会儿,发电这点小事,我应该可以解决的了的。”
“对了。”炆烁又想起另一件事问她,“他们说的在国道那边的森林怎么回事?”
“森林?南边的森林?你们有人去那了?”曼诺听后很惊诧。
炆烁回答:
“嗯,有人在那里失踪了,铮原带着人去找人了。”
“凶多吉少。”
曼诺想都没想就冷笑一声说,
“迷踪森林,妖灵圣林,人族禁区,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去了那里是一个都回不来。”
“什么!”
“总之,我认为你应该去及时阻止他们的行动,我可不希望你们一开始就出差错,尽快恢复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