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意怜才来到碎星楼的门口,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这花的香味若有若无,就像幻觉一样。
一片虚幻的花瓣从半空飘落,她伸手去接,花瓣穿透指尖,尘埃都有重量,这醉仙花却没有。
“我来晚了。”她落寞的说,风拂动绯红的衣裙,红绸贴着她皙白的肩膀,裙摆贴紧她线条优雅的小腿,使得纸白肌肤上纹着的叶形纹身像缠在大腿上的蛇般鲜亮灵活。
“香师姐,你这就打算走了吗?”
他的声音从背后而来,定是轻功登峰造极,才能无声的自楼上落在她背后。
“呵,”她侧肩回首,微勾唇角:“既然你来了,我就暂时不会走。”
“很好。”唐兰微微一笑,单手打开折扇,夜里明明不热,但她如画的侧脸依旧凉薄,她眉尾上挑的柳叶眉,微翘的琼鼻和绯薄的唇瓣,依然看不到半点温柔。可他凝视着她微尖的下巴和优美的颈项,却觉得胸膛里有些微热。
他走过去,向她伸出左手,香意怜并不意外西洋的礼数,自然的伸手搭在他的掌心,和他一起进了碎星楼。
茶盘氤氲着热气,唐兰一手提着袖口,一手拿起青瓷壶,把热腾腾的水倾倒在紫砂茶壶身上,倾泻的热流淌进茶座的栅格。然后拿起被烫了一遍的紫砂壶对着茶盅倒下去。
檀红色的茶水穿过滤网砸在盅底响起清脆的水声。
香意怜看着唐兰把滤好的茶倒进面前的茶杯。她拿起精巧的茶杯,茶香还未尝就溢满心胸,茶水油亮深红,入口柔和醇厚香意绵延。
“这茶泡的越来越好了。”她叹道。
“你喜欢就好。”唐兰弯起那双好看的蓝眸,金色卷曲的长发落在胸前,敞开的衣领,一条绸带拴着一把千机钥搭在胸膛中央,光亮闪烁。
香意怜移开目光,他这身晓梦寒星袍也太....轻浮了。
即使他眉目俊美,端的是前庭拾绝壁,剑眉拱极星,明眸如皓月,眼位尾比凤翎,敛唇封菱叶,君容岂鳞玉。
但,再怎么说也是西洋罗刹人,保守旧礼的神州女子才不会对他有半点肖想。这个师弟,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令狐茉的去向了?”
他拿起茶杯的手停在面前,细细端详着茶汤,缓缓回答:“她要去荆湖,逐浪滩分舵附近找公子羽。”
“多谢!”香意怜放下茶杯,她在走出去之前轻轻偏头,又说:“你的茶,我很喜欢。”
“你若是下次再来,我随时为你热上好的茶叶。”
但唐兰知道她不会再来,她认为他是主动离开的,那就该断的干干净净,从此不与他有任何牵扯。
他的香师姐一向如此。
茶杯从无力的手指跌落,一阵浓郁的锈味溢上喉头,粗砾的呛人,他捂住唇极力压抑着咳嗽,掌心炽烫又湿润。他放下手臂,手心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血衣蛊在西洋人身上发作的样子,竟是这样不温不火,实在是有趣。”扮做女娃傀儡的人说话的声音竟是男人,一副风流的音调。
“碎星楼竟让外人潜入,我得提醒门主小心精通易容的宵小。”唐兰抓起一旁的佩剑。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血衣蛊,你若是惊动了唐青容,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看完了就走罢,不然按唐门规矩,你就别想走出碎星楼。”唐兰说着,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他握剑的手,剑鞘上已是一片白霜蔓延。
“真怀疑你是太白的少侠,这般运用剑意,竟然没有引起血衣蛊的反噬。”
唐兰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笑一声,白霜结满了室内,只留下一堆死物机关,此处除他,再无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