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破空而来，直接把越星宇压到了下风。他紧跟着以翩跃神步拉开距离，躲开了超天阶剑荡八荒的余波。
可地上的植被就没那么走运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地上，宛如一道小型的悬崖。
“这种攻击……难怪被称作异端。”越星宇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天云那么说了。
以这一道攻击为界，而后越星宇与空途数次交手，或近身肉搏，或以灵气横流扫荡对轰，越星宇再也没有占过上风。
他灵核中流逝的灵气不断得到补充，但是补充的速度远远填不满消耗量。
而空途就像不需要消耗一样，挥手就是天阶一剑，虽无意境加持，却也有天阶灵技的破坏力。
随便一剑，就能轻易镇杀分灵境修士。
即便是合灵境，在空途这番轰炸之下，估计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个时间，大概不会太久。
越星宇还在拖，不断的扩大战场。
可这样没有任何用处，时间一久了，希望就会越发渺茫。
“没办法了。”
越星宇伸手摸向自己的左眼，然后眉头都不皱的扣了出来，身体的左一半亮起金色光芒，显露出某种躯体的轮廓。
“葬己，开其四。”
“你想干嘛？”
空途不解的盯着越星宇，他不是傻子，不会再这个时候停止进攻。
不过在越星宇的左眼消失掉的时候，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当即撤开距离，伸手找来无边雷霆，身体全部沐浴在雷光当中。
灵阵，天雷光。
哪怕只有一点点被翻盘的可能，空途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对于越星宇来说，他的左眼已经永远的消失掉了，不是之后什么人凭借什么高超的医术，可以再生回来的。
这是一种献祭。
作为交换，圣体第四技，他拥有了一次使用权。
“其四，天地合。”
这是沟通天地的技法，需要天地的意志配合，施展起来的艰难程度，外行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但是越星宇使用得很顺利。
他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以及头顶的天空都在支持他。
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什么叫天地宠儿。
天为左掌，地为右掌，天地一合。
刹那之间，这里的空间完全变成一片黑暗。作为唯一的敌对目标，空途的天阶灵阵直接轰然破碎，接着那股压力就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噼里啪啦。
玄冥剑体的微型灵阵在强压之下崩碎，空途的改造肉身直接受到了重创，就连魂种，都差一点点就镇碎。
只差一点点。
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的距离让空途再一次濒临绝望，那是一种无力，无力反抗即将到来的现实。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格，估计直接就放弃了挣扎。但这个人格没有放弃一说。
直到最终定局之前，都不会放弃的。虽理性看待胜率，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成功，该做的也还是要去做。
剩下的就是增加胜率了。
“剑荡八荒。”
在天地合的中间，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
此时此刻其他的所有手段都没用了，唯一决定性的底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张。
空途提着剑刃已经在呻吟的黑白，站在一片荒芜的地上。隐约间好像明悟了什么。
“还有什么牌，全部都拿出来吧。”
“……”
越星宇看着正在极速恢复身躯，抗击打能力极强的空途，面不改色的抬起手臂。
“如你所愿。”
再葬。
左臂。
“其五·天流。”
以天之意志为矛。
“贯穿吧。”
一条浩荡的“瀑布”从九天之上垂落，最后在越星宇的手中凝聚成长矛。他摆出投掷的姿势，这一刻矛尖所对的空途，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可阻挡。
就算是外府境站在这里，也会生出如芒在背的可怖感。
这一击，无法防御。
甚至无法闪避。
因为隐约之间，天矛所对的目标，已经被锁定了。只要你还在这“天”下，你就无法闪避。
这一矛，是真正的天阶之上，达到了荒阶。
不过空途也没打算闪避，他瞥了一眼黑白，将剑收进了剑鞘。原本是打算下川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帮你升阶的……
结果拖了这么久。
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空途换了口气，伸手一握，以液态灵气为剑，再次拉高了剑荡八荒的上限。
在越星宇掷出长矛的同时，他正面挥出一剑，以攻对攻，败者消亡。
就在两相碰撞的那一刻，整个下级天的天府境巅峰强者若是靠近下级天壁垒，一定会感受到一股轻微的颤动。
就好像有某样东西，狠狠地对着这道屏障打了一下，使之溅起涟漪。
在空途和越星宇交战的战场，空间之中到处都是漆黑的裂痕。
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哪两个外府巅峰的强者在这里大打出手，还是生死之战。
而这样的强者，放在沙云帝国内，至少也是镇国级别的存在了。
“你还真是顽强啊。”
越星宇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已经差不多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身影，咧嘴道。
“彼此彼此。”
空途身上的皮肉都已经被掀开了，唯独骨骼是所有辅灵阵依附的地方，更加的坚硬一些。
不过尽管如此，也已经毁去了大半，就连修复能力都下降了一个等级。
玄冥剑体1.0，直接降级到了0.5。
越星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伤势比之空途只重不轻，而且失去了一眼，一臂。你可能会觉得，他只要在献祭一肢，岂不是可以奠定胜局？
到也没那么简单。
两人都已经为超出自身承受极限的战斗而付出了巨大代价，而越星宇的混沌灵体，最多只有“其五”了。
为什么？
上面本来还有五式。
但，他的混沌灵体，只有左一半，而缺少了右边，是不完整的。
有机会的话，他若是找齐了另一半灵体，那时，混沌灵体就要改称为混沌圣体了。
这件事可能发生在未来某一天。
但不是现在。
越星宇仰面倒在地上，血液在身下流淌，带走了他的生机。
“老师……”
他又想起了天云说过的话。
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他本该君临天下。
而不是像一条死鱼一样倒在这里。
“我……生来就是主角……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生病的话……”
“……不甘吗？”
“有一点吧。”
这几天的经历，简直和梦一样。
如果还有如果，后面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
我的故事，原本又是怎样的呢？
不甘啊……
岂是有点。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
也没有见父母亲最后一面。
没机会去寻找玄命门了。
其五一技，抽空了越星宇的所有，此后又抵御了世界屏障的反弹余波，更加消耗了自身的灵气底蕴。
此刻的他已经油尽灯枯。
还有奇迹吗？
越星宇自问。
好像没有了啊。
他自答。
荒灵珠被他反复的破规格榨取力量，原本极限应该在更低的地方，他如有神助的掌握了更多，然后战斗到了这一步。
“奇迹”好像早就发生了很多次……
但是都没有作用，即便反复的超越自我，倾尽全部的底牌。
他还是没能赢。
越星宇明了了这一点。
接着带着五味陈杂的心情释然了。
生机在流逝……
我的道路……
自此而止了吗？
“你的道路。”
空途走到越星宇身边，拔出黑白。
“自此而止。”
自第一战结束以后，胜负颠倒，几经周转，忍耐，盘算，寻找最佳的时机，最终还是在不理想的时机当中决战了。
这一切对空途而言都是充满着不确定性，不稳定因素多到数不清。天道能做到的极限在哪里？会不会在最后依旧冒出意外？意外发生之后呢？越星宇还有没有更多的保命底牌？如果他逃走了呢？如果自己打不过呢？等等……
这些可能性哪怕只要出现一个，此后局面都将偏离向一个不可知的地方。而这，不是空途可以掌握的。这种未知，带给空途的是巨大的无力和恐惧。他所思量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为了避免这类似的情况。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结局不再是像上次一样。
这一次啊，是属于我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