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老虎慌慌张张的跑回到放下小女孩的那条小溪附近，可是一眼望去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它猛地一愣，而后将仅有的精神力感知释放出去。原本因为擅自脱离战场而小心翼翼的心思此刻直接被它抛诸脑后。
并不算强横的精神力扫遍了整个林子，可是都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丫头！！”
老虎从拥有灵智道踏足修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过神。
精神力所及的范围内根本找不到人——
这要怎么办？
她会去哪里？要是平时的话，慢慢找就是了，这里绝大多数妖兽都会给他一个面子，可是现在不是平时。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要用作快的速度彻底离开这里。
“喂！你有没有看见我家丫头去哪里了？！”
老虎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妖喝问道。
“啊？我，我没有看到啊虎大人！”
“废物——”
老虎随手丢开小妖，然后转头询问其他的妖兽，抓到一个就问一句。
“你看到我家的丫头了么？”
“你有没有看见过我身边的那个人类小女孩？！”
“你——”
“……”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老虎问了很多人，结果没有一个告诉它“看见了”。
这丫头平时还是很乖的，为什么偏偏这一次——
老虎满脸焦躁的来回转着圈。
360度每个方向丫头都有可能去，这怎么找？
为什么偏偏，偏偏这个时候——
老虎焦急的想到。
然后就在某一瞬间，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以往的每一次那家伙都会想要跟着自己过去看看，但是每一次都被自己找理由搪塞过去了，或者托人照料了，再或者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到处跑——
每次她都很听话。
虽然很不满，但是还是会听话的待在原地。
“会不会——！？”
于是老虎猛地想到了某个可能。
它死死地盯了一眼自己会来时的路，整个妖再次像变成了塑像一样僵硬了几秒钟。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它迈动自己粗壮的四肢以最快的速度沿原路返回，随着不断地接近那片战场，强大的灵压和漫天的妖气就越发的浓重。
与此同时，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屠宰场。
老虎杀过人，手里收割过的生灵不只有人类，还有妖兽。它也见过最残酷的景象，见过如炼狱一般的死亡之景。
到处都是血，尸骨，惨叫，哀嚎，还有杀红了眼的疯狂呐喊。
那里杀气冲天。
说了这么多，也并非是想证明什么。每一个生长在森林里面的妖兽都见过差不多的场景，它们都是从血与火的历练之中成长起来的，每一个都是一身的疮疤，谁也不用瞧不起谁。
只是对于老虎而言，它们所看重所依靠所引以为豪的经历，对它自己来说分文不值。
它永远都只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那个所欲同类都被残酷杀戮的地方。
它们被剥皮抽筋，血与骨在自己的眼前被锋利的刀子切开。
那时候它每时每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也许下一个就是我”的恐惧里头。
后来踏足修途，与无数的敌人厮杀搏斗的时候，在最开始的时期，它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炼狱里面的景象。
每一次收割生灵，都会进入到一种全世界都是血红的幻象中。
后来习惯了，这种无聊的错觉也就消失了。
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在碰到过这奇怪的血红幻象了。
为什么有一次出现在眼前——？
有着遮挡作用的树木不见了，只是过去没多久而已，眼前的景象彻底的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叠。
到处都是同类的尸体。
不知道是谁的肢体被切割成好几十段。
碎骨，肉渣。
死亡，杀意。
一切都好像和几年前那个记忆中的场景别无二致。
唯一变换了的，只有那个处在剑锋之下的身影，已经不是它了。
“丫头——闪开啊啊啊啊！！”
老虎冲了过去，无视了一旁满脸惊诧的青电鸟和血炎豹王，在一片只有死亡的剑气的区域中悍然的站到了那个挥动屠刀的身影跟前。
“吼——”
老虎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狂暴的嘶吼。
声波与剑气相互抵消，但是支撑不了多久——老虎意识到这一点，而后将小女孩死死地护在身下。
“噗呲——刺啦——”
剑气就像刮骨刀一样划过老虎的躯体，将它的皮肉一层层剥离。
小女孩满脸呆愣，已经被彻底吓蒙了。
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兽潮对空途发动的死亡冲锋之中。
于是她就被卷了进去。
无数的妖兽都在剑气之下被撕成了渣滓。
下一个就是她了。
她根本做不了任何反应，或许说任何反应都是徒劳的。
就在她即将被卷进去的时候，就在那最关键的那一刹那，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地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老虎坚实的身躯也无法抵挡万解剑气的绞杀。
在它身躯之下的小女孩，亲眼目睹了一场血雨。
浓稠的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她呆呆地望着，意识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僵硬的死物。
时间过去了多久呢？
也没过去多少，不过前后十几秒罢了。
雨停了。
在空途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停息了。
“喂，大块头？喂，你说话啊，老虎？大块头？喂！喂！”
小女孩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像是被502胶水粘住了异样，扭曲而又僵硬，难看死了。可是全部汇集在一起，只有两个字。
她从老虎的身躯下走了出来。
她想知道老虎为什么不回答她。
以往不论任何时候，任何时间，甚至任何地点，只要她喊一声，第一个到的永远都是老虎，永远都是这个大块头。
哪怕它正在吃饭。
它最喜欢的就是吃饭了，最讨厌的，是有人在吃饭的时候打扰到他。
可是每次它都会先出现在丫头的身边，然后才开始抱怨。
无数的记忆自然地流过小女孩的脑海。
然后她找到了她疑惑的答案。
她向上看去，老虎的头颅已经不见了。
那里只有一片猩红。
万解剑气一层一层的将其磨掉了，一寸一寸的往下，在那个横截面上，任何东西都会被切割无数次，然后变成粉末，消失。
坚硬如妖兽的躯体也不例外。
小女孩的瞳孔不断紧缩，时间好像在她的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可是也只有她而已。
已经没有人……哦，不，是妖。
能再拦在空途的面前了。
他并不是“喜欢”所谓的虐杀，实际上有没有“喜欢”和“讨厌”的情感还很难说，也许都被当成垃圾，喂给了“发疯者”了吧。
虽然疑惑为什么这片森林里面会有一个人类小女孩，不过空途也没有想那么多了。
他挥手，像是擦去衣服上的灰尘一样擦掉了她。
万解剑气落下，就算是坚硬的石头都会在一秒钟之内变成石粉。
更何况是一个没有半点修为，半点特殊之处的小女孩。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片血雾。
“好了，就算是送死，也该送的差不多了吧？”空途将七阳剑收入鞘中，回身看向某个方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巩固好境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