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在装修尊贵的书房中，罕见的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门外的隐卫都吓了一跳，但都不敢随意进去询问出了什么事。不，不用猜也知道了。
“让高章过来一趟！”
风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在门外站着雪儿小太监立刻扯着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喊了一句。
“宣高将军！”
“……”
隐卫得到命令，立刻将高章请了过来。尽管现在还是马上就要天黑了，高章也才刚刚下班准备休息，但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皇帝的书房。
“高将军直接进来吧。”
里面传来的声音让高章准备做的一些繁琐礼节的动作终止，然后皱着眉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完了出事了，大事。
他心里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这个。
毕竟新皇上位才这么短的时间，正是所有礼节都需小心安规章来的敏感时期。
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他直接丢掉这些？
“陛下。”
高章一进屋就直接行了最基本的跪拜礼。
“平身。”
站起身，高章就看见了原本厚重结实的长书桌现在已经裂成了两半。
“你可知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亚特坦城发生了什么？”
“臣不知……”
高章想到，亚特坦那边牵扯虽然有些大，但是已经让两位护国前往，不论什么样的复杂情况应该都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才对。
现在看来是出事了么？
风裟也没有弯弯绕绕，他一字一顿的低沉说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东阳教宗提前对亚特坦城发动了袭击，白鬼亲至，与两位护国与亚特坦城一战。战毕，亡于白鬼之手以身殉国！”
高章被这个消息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沙云帝国已经昌盛太久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护国级强者殉国的战斗了。
导致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不过好歹也是一位将军，并且为邱晟新皇所看中提拔，也不至于失态太久。
“所以，陛下召臣前来……”
“你即刻带领刹云兵团奔赴坤沽关，全军备战！”
“臣领命！”
以刹云兵团的战力，还不足以直接压制住那个白鬼，但连夜的军事动员，已经表明了皇室的态度。
同时也是风裟的态度。
以此为信号，只过了一晚，全朝上下基本都已经得到了这惊人的消息。
风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很快决定动身，去拜访一下自己的父皇。自从卸下了政务后，风荆就一直沉迷于书法和修炼，再没有过问政事。
但不过问不等于不知道，至少在风裟来到他的书房后，就看见他正在写着某个字。
一个蕴含着某种无上的武道意志的“帝”字。
但在风裟来之后，风荆就随手涂掉了这个字，换成了“王”。
这一次从字里面所显露出来的压迫感就没那么重了。
但自然，威势也一落千丈。
“何事？”
挽了挽袖子，风荆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
风裟直接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也没有问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之类的废话。
“所以你的决定？”
听到问句，风裟条件反射的有些紧张起来，哪里还有一丝身为皇帝的稳重和威严。
“首先明天我便将此事公之于天下，这样可以直接占据舆论风向的主导权……这件事当然不可能轻了，所以对亚特坦直接动兵是必要的选择，其次白周帝国那边以及「黑晶宫」的事……这样便可以挽回皇室的尊严，同时以震慑国内宗门势力……总之白鬼现在必须得死，我不可能看着这样大的一个势力在亚特坦崛起，这一次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灭杀。”
风裟说了一大堆，有时候思路清晰，有时候又因为时间太短而言辞模糊，总之像极了一个正在回答老师提问的好学生。
然后洋洋洒洒的给了一堆标准答案。
“父皇……？”
见风荆没有反应，依旧在盯着自己写的那个字，风裟叫了一声。
“哈……”
风荆看着那个“王”字，长出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按你想的去做吧，现在你才是坐在位子上的那个人，不用万事皆过问我。”
“是。”
“风裟。”
在风裟准备离去之际，风荆又开口道。
“你知道王字和帝字有什么区别么？”
“一统天下方为帝，一地之主可称王。”
“那你知道他们的共同点么？”
风裟迟疑道：“万人之上？”
风荆忍不住笑出声，说道：“在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皇帝不只是个位子，不只是权力，与之一起存在的，是更加沉重的担子——责任。”
“父皇……”
“你现在才是帝国的掌权人，你做的决定就是帝国的决定。而护国不是，护国只负责保护国家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外征战。他们可以商议对策，但是最终做出决定的，是你。”
在风荆饱含着分量的目光下，风裟隐约的察觉到了他的意思。
对于已经到了另一种境界的白鬼，只是单纯的精锐军团是无法真正的扼制的。而要以雷霆之势击碎，必定需要出动更多的，核心战力。
所以即便是他也会拿不定主意。
不，准确来说，是无法忽视失败的后果。两大护国的死亡，对风裟来说是一次真正沉重的打击。他需要重新思考帝国和这个要犯死敌之间的关系，以及帝国对其的态度。
结合沙云帝国国内这段时间的舆论风向，这件事处理不好还是相当麻烦的。反正……如果不对白鬼进行彻底的打击，以正皇室之威，那么就只能牺牲皇室，乃至帝国的威严和荣誉，甚至是对地方的震慑力，来换取一个与白鬼之间相对和平的结果。
而不论选哪一个，所需要牺牲的东西和承受的风险，都是风裟不想要的。我难道就不能全丢要么？
他也想过，这事如果放在今天之前，都还只是小事。今天以前，白鬼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逃犯，帝国可以直接将其灭杀，控制亚特坦局势的同时，还能稳定一下国内的那些不安定因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今天以后，白鬼已能斩杀外府，战力极限成迷。想要扑灭这团火，必定需要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甚至有可能令护国强者再次出现损失。
而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都压到了自己的面前，光是想象一下就能知道，那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这一切必须有人承受，并为此负责。
“朕知道了。”
风裟挺直腰板，一口气吸进肚子里感觉整个人都硬朗了不少。风荆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儿子各方面都优秀，但依旧太年轻了，要学的还有很多。
好在他还有时间。
尽管这时间需要用等价物去换。
“接下来该去一趟窥天楼。”风裟大步流星的走向屋外，越发浓厚的夜色逐渐淹没了整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