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做任何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窥天楼,也不敢说自己做的事请就能足够隐秘。
所谓百密一疏,不过如此。
即使刻意的隐瞒了身份,胡东也没有放低警惕。
既然是为了那些人办事,那么当然K得有一些必要的觉悟。
没有的人都死了。
现在一个也看不见。
而他并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宗主,您回来了?”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胡东随口问道。
“进来可有人拜访我宗?”
“不曾。”
扫地的弟子恭敬的回答。
“若有人来拜访,便通知于我。”
“是,宗主。”
丢掉了其他的身份,胡东便只是这一偏僻之处,一个小小的三流宗门的宗主而已。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老朋友,一如整个宗门。
冷冷清清,上下一共连一百人都不到。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整个宗门上下,都是按照最正常的方式一点一点的的组建的。
非要说的话到算是他自己的一点心血。
尽管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
胡东回到了宗门的深处,这里有他的房间和专门的闭关之地,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平复心神。
“放轻松,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算是使用搜魂邪术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况且还有无岩坡作为遮挡,就算有问题,那边也是最先出事的,远远没有可能到这边来。”
“……”
胡东不断的宽慰自己,企图找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但依然感觉到如芒在背。
他反复的回想有没有哪一步出现了问题,然后一一的排查。
这才勉强的镇定了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里面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风平浪静。
如往常一样。
他结束了修炼,离开闭关之地。
“宗主好。”
“宗主早安。”
“……”
看着一个个弟子给自己打着招呼,胡东一一点头回应。
虽然这个宗门很小,但也仍有一些日常的工作需要去办。
否则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下去的。
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很多遍了。
早就习以为常。
“报告宗主,有人求见。”
“嗯?是谁?”
坐在自己处理日常事务的房间里面,胡东回头问道。
“那个人说自己叫白鬼,来向宗主您讨要一点茶水。”
“……”
“宗主?”
跑腿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宗主忽然就愣了神,疑惑的喊道。
“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
弟子带上房门,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胡东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给自己烧了一壶开水,直接用火焰属性的灵气给加热到沸腾了。
至于茶叶,只有红青茶,一种平常的接待客人的茶叶。
并没有多么名贵。
他准备了两个被子,泡好了茶叶之后他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捧着水杯。
时间过得好慢。
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实际了。
胡东把水杯递到自己的嘴边,张了张嘴,想要品一品。反复做了几次动作之后,他停了下来。
他发现现在的自己除了等那个人过来以外什么都不想做了。
他的脑海里依然在反复的播放那天发生的事情。
一百三十七名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
仅仅一个照面。
全部死亡。
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而他明明是躲在了很远的地方窥视才对。
那些死士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能找过来?
……
终究还是大意了。
他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不会有事的。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接这种单子了。
但他还是大意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应该在两天之前就跑远一点的。
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咚咚。”
“宗主?人已经带到了。”
“……进来吧。”
“是。”
跑腿弟子恭恭敬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等穿着奇怪的西式礼服的男人走进来之后,就懂事的关上了房门。
死寂。
伴随着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一道阴影出现在胡东的面前。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你比我清楚。”
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卷,空途在胡东的面前踱着步子。
“请恕在下愚昧……”
胡东抿了一口茶,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我以为干你们这一行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阁下说笑了,没有人不怕死。”
“确实,只是有些人总是喜欢找死,有些人更加惜命。你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大概是后者?”
“我也希望如此。”
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杯茶,空途小品一口。
“说说吧,你的雇主。”
“阁下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
“泄密也就等于断命。”
空途替胡东说出了后面半句话。
“可你知道吗?我不是来和你废话的,如果不是为了找到你着实花了我一点小小的时间和代价,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其实很少说废话的,今天算是个特例。”
“……”
“你是想现在死,还是之后死?”
“……雇佣我的人……”
胡东没有挣扎,其实做这种见不得人又讨人嫌的事情的人大多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比如现在这一幕他或多或少的也有所预见。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抗拒。
语气平淡的报完了几个势力的名字,胡东道:“没有了。”
“没有骗我?”
“不敢……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嗯,我的信任可是很沉重的,我相信你的话。”
“……”
胡东暗自松了口气。
结束了吗?
并没有。
空途伸手,一指点向了胡东的眉心。
磅礴的精神力瞬间冲进了胡东的精神海,他下意识地想要抵抗,但是完全不是对手。
他的抵抗对空途来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正在试图推倒一个成年人一样,没有半点威胁可言。
空途顺利的在胡东的精神海里挖空了一块。
然后贴心的留下了一个用来填补的印记。
“你做了什么?”
手中的水杯因为自身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掉落到地面摔碎,胡东一脸冷汗的问道。
“一点无关紧要的精神烙印而已。放心吧,不会影响到你什么的,充其量是在我想的时候直接轰碎你的脑子而已,小问题。”
“……”
胡东:我可以骂人吗?
“泄密之后你不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么?正好,我那边还有空缺,少了个帮我训练死士部队的人才。你直接去东阳教宗报道吧,我会提前知会一声的。”
说完,空途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记得带上你的无岩坡死士部队。”
“……是。”
好了,这下就算想要东山再起也基本没戏了。
不仅自己被拐了过去给人家当苦力,还搭上了自己半辈子的心血。
一念及此,胡东面如死灰。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我对自己人还是很宽容的。只要你听话,做好自己的事情,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不好么?”
“我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你想要的是什么?灵晶?灵技?功法?地位权力?”
空途张开双手,用着蛊惑性的语气说道:“不论是什么只要你付出了你该付出的,你就能得到你该得到的。”
“亚特坦那块地方大的很,而我刚好缺有能力打理的人。”
“……”
这么一想,貌似也不错?
胡东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你也不看看跟着的是什么人?
邪修!
你知道邪修是什么吗?
那是搞不好就会四面皆敌的高危职业。
但是相反,如果搞得好的话,吃香的喝辣的还真不是吹的。
毕竟是能在朝东活蹦乱跳的邪道势力,能活下来的哪一个都不会是简单的。
胡东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
空途拍了拍胡东的肩膀,叼着烟就悠然的推门离开了。
整个过程下来倒真像那么回事,很对得起他那一身衣服,很绅士。
没有一点暴力的元素。
对胡东来说,他几乎直接失去了所有,还被绑上了贼船。
而对空途而言,则多了个卖力的下手,这样应该也能稍微压一压亚特坦那边的骚动。
空途很怀疑自己单靠名头无法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多少。
所以还是得弄一点保险的措施才行。
而胡东只是一个开始。
……
那些二流的,一流的势力是不是大都有着同样一个臭毛病?
自己干的事情总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偏偏想要借刀杀人。
搞得好像这样一来自己的手里就会变得干净一样。
看上去就没有一点点的污秽。
自己依然能够摆出一副正道的模样,在那里光明正大的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
真武门在朝东和从青的边界处。
一个名副其实的二流势力。
门内至少有着三名外府境,战力直压朝东内的帝国。所以他们的地盘也不小,囊括了很大一块地方。
其中也包括好几条灵晶矿脉和一部分的稀有矿物矿脉,价值不菲。
如果有可能的话,空途挺想把这些东西全都运回东阳教宗,但可惜东阳教宗现在人手还是差了一些,伸不到这么远。
所以只能便宜那些周围环伺小势力了。
空途一边觉得有些可惜,一边从真武门的最外面一路打进了最里面。
从山下打到了总殿。
“白鬼,你这是想开战吗?!”
“开战?”
空途想起来真武门好像还和其他的几个二流宗门有过来往的样子。
他伸手接下面前那两个老头打过来的攻击,然后随意踹了一脚,其中一个就飞了出去,直接撞穿了四五面墙。
“不不,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还——”
咚!
空途抓着这个老头的头发,把他的脸狠狠地砸向地面。任凭他怎么挣扎,在空途手里也还是跟一只鸡崽子差不到哪去。
“跟我开战?你们配吗?一群被丢出来探路的狗,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你……你不是不在乎空家么?”
被砸的满脸是血的老头似乎连神智都模糊了不少。
他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没有插手,最后又来找他们算账了?
这合理吗?
他们还特地等了那么久,都给了空途至少四天的反应时间了。
这绝对够了。
但是空途没有回来。
没有插手。
任由空家被屠戮一空。
所以他们也就放心了,干脆直接做事做了全套。
结果现在空途又打上门来了?
为什么?
“是啊,可这和我想弄死你有什么关系么?”
“你……”
空途提起老头,然后抓住他的后颈,将其往地上丢过去。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脑袋都陷进了坚硬的地板下面。
整个过程连一丝多余的杀意都没有显露出来,可能是遮掩得太好了吧。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看着突然之间开始疯癫的大笑起来的老头,空途微微周期眉头。
“你还是在乎那个空家的对吧?嘴上说着不在乎还不是这么在乎?否则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报仇?哈哈哈哈,可是你还是看着空家被满门灭绝!”
“不愧是你啊,白鬼!邪修!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们帮你斩掉软肋吗?真是太符合邪修的作——”
空途提起脚,对着他的那张带着恶心笑容的脸狠狠地踩了下去。
噗嗤——
就像踩碎一块豆腐脑一样轻松。
“你是颜帝吗?真恶心。”
……
(卷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