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你遇到的人还不够多罢了。”
空途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一句话心动。
“说不定还有很多人都可以。就算是亿分之一的概率，整个下级天也该有几十上百个不受你影响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湛依仙摇摇头，道：“亿分之一？太高了。”
“……”空途沉默了一会，“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最特殊的？这种事怎么样都好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那么，你的交易物是什么呢。”
铺垫了这么久，还不是得说点实在的。
“我希望你能保护我。”
湛依仙抿了抿嘴唇，说道。
“就这？”
空途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就这？你能再多拿出一点野心吗？
就算你说要一千吨黄金，我都会觉得正常一些。
“就这。如何？”
“就算你不说，跟在我身边也是绝对安全的。本着良心和公平的原则，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然后，作为平等交易的交换物，你能给我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说话能不要这么欠就好了。”还良心和原则，你确定你现在还有剩的吗？
“抱歉，下辈子吧。”
“至于交换条件。”湛依仙思考了一下，回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指的是什么。”
“我的全部哦。”湛依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不论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脑子里的东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而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承诺，在你死之前都会一直保护我的安全。”
“那岂不是要保护你一辈子？”空途冷漠的说道，“你可得了吧，说的好像要原地结婚一样。”
“那么期限就是直到我死亡为止如何。”
“你会死吗？”
一个连精神都无法泯灭的怪物。
“我会在一百岁的时候死去。”
“……为什么？”
“在交易达成之前，剩下的情报都是不对外展示的哟。”
“……”
说实话，空途现在对这货十分好奇。不论是出于对天道的谨慎，还是对某种未知情况的预判，他都需要弄清楚湛依仙身上这些远超常理的状况出现的原因。
本来他一位这家伙不会那么轻易的松口，结果现在她一点都没有撒谎的迹象。
她多半是带着认真的情绪在说这个交易的。
有着强大神魂力量，空途想要判断这一点很容易，更何况湛依仙一点修为也没有。
这种情况也是最好不过了，因为他感觉就算是用其他的法子也很难从湛依仙的嘴里撬出其他有用的东西。
啊，至于那所谓的熟悉感？
不好意思，在考虑如何对她动刑的时候，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被空途自动屏蔽了。
根本没什么下不去手的。
只是，承诺吗？
带着安绯走在这座与世隔绝之城的街道上，湛依仙默默地跟在空途身后。
“我答应你了。”
“考虑好了？”
“只是我的承诺很值钱。我这个人一般不轻易做出任何承诺，所以我答应你的条件，但要是我感觉你对我有所隐瞒，那么我的承诺就随时会失效。这样你能接受么？”
“看来你还真是很认真的在考虑啊。”
湛依仙有些意外的说道。
一笑一颦间都带着一点俏皮和活泼很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的神情举止。
当然，是表面年龄。
只是这神情和之前那漠然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就跟人格分裂一样。
不，应该说是人格扮演吧。
空途意外的产生了条件反射的厌恶感，因为他还认识另一个也这么爱装模作样的女人。
只是那家伙装的不怎么真。
而湛依仙自然很多。
就好似不是戴上了面具，而是摘下了面具一般。
但空途知道，这或许也只是一种假象罢了。
“因为目前来说，相互退一步能产生更有利的结果。”
“哎～好功利的感觉啊。”
“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有道理！可是我记得这样的人会因为格局太小而错失很多，导致晚年郁郁不得志，最终孤独老死。”
“我不会老死，谢谢。”
“居然没有反驳孤独终老吗？真是稀奇的家伙，一个人走终究是走不远的。”
“你的废话能稍微少一点吗？”
“呵呵……”湛依仙笑了笑，意味深长，“如果你真的能保护好我的话，我接受你的条件。”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只是你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而已，但我知道，所以～稍微有点同情你。”
“……？”
“那么，交易达成咯。你把我带在身边，保护我。我则告诉你，你想知道，而我也知道的一切。那么，为了鉴定我们的交易，签订契约吧！”
“……”
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吗？空途想到，这世间的确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刻意约束某些定下来的交易。
有的约束力可以忽视，但大多数约束力都很强，至少违约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湛依仙作为活了这么久的怪物，会知道一些隐秘的契约并不奇怪。那么这契约又是否真的能够约束得了自己呢？
空途谨慎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湛依仙举起手，伸出柔软的手掌。
“击掌为誓！”
“……交易达成，击掌为誓。”
空途有些无语，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这玩意有个毛的约束力，想不想反悔不是随时看心情么？
这个人真的是认真的吗？这种儿戏的方式对她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以常理而言，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多此一举。
虽然心中不屑，但空途还是举起手，随意的拍了过去。
他发现自己忽然有点看不懂现在的湛依仙了，但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
“我们现在去哪里？”
“听说从青有一个顶级宗门，里面有一个医术高超的老头，应该可以治好安绯的灵核。”
“那这个‘国’又怎么处理呢？”
“任其自生自灭。”
站在所谓的边境之墙，空途回望了一眼用惊恐的视线盯着这边的余下神骑以及想要冲过来的神官。
他对这玩意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想随便插手。反正这东西大概率已经建立起来了很长时间，其中牵扯早就理不清楚了。
“是嘛。”
“你很意外？”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屠掉这座城呢。”
湛依仙看着空途随后拍死了几个不知死活凑过来的神官，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巨大的城门。
“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屠他们？”
“我记得在邪道中，有一种功法可以依靠死人身上的死气来修炼。不只是死气，还有怨气和尸气。强大一点的邪道功法，甚至是直接以人血肉为鼎炉，用来强化自身。”
“所以？”
“所以你不用这样来修炼吗？”
“那只是低级修士的野蛮修炼方法，像我这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强者，是不屑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法门的。既费时费力，又容易被针对打死。”
“可邪道就是逆众生前进啊，不这样的话就只能是个半吊子吧。那样不是更容易被人打死？”
“你在教我做事？”
“也许从某些方面来看，我其实真的可以当你老师？”
空途转身看向湛依仙：“你的话是不是变太多了？”
“有个人陪你聊天难道不好吗？”看出空途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湛依仙依然在雷区旁边蹦迪。
“毕竟一个人太久了怎么说也会空虚寂寞冷，憋久了会憋出毛病来的哦。”
空途现在严重觉得这货就是欠收拾。
他干脆不再理她，自顾自的赶路，在踏进空间折痕里面的时候顺带捎上了湛依仙。
等再次出来，三个人已经回到了马车旁边了。
空途用治疗性灵阵给安绯修补着体外伤，然后再着手治疗内伤。整个过程差不多需要半小时，之后陷入昏迷的安绯应该也就醒了。
把安绯放在车厢里面，空途坐到外面，扬起鞭子。
“上车，该走了。”
“你直接带着我们赶路不是更快吗？”收拢了一下短裙，湛依仙爬上马车。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嗯～让我猜一下，是跟黑晶令有关吗？”
湛依仙勾起嘴角说道。
“你猜对了。”让没有吃饱的马儿跑起来，空途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回道：“不过你居然知道黑晶令。”
“黑晶令和黑晶宫存在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我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那你知道黑晶宫是何时建造的么？”
“具体时间不知道，不过大概在一千年之前吧。”湛依仙回忆着，“那个时候发生了第一场黑晶战争，黑晶宫第一次现世。只不过那个时候战争规模并不大。”
“你居然连第一次黑晶战争都知道。”
“还好吧，这不是多么隐秘的事情。”
“但现在还知道的人绝对不多。就算是传承千年的超级势力，也不一定有更详细的相关记载。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说点让我感兴趣的事情。”
“这样啊，唔～你知道第一任的黑晶宫宫主是谁吗？”
“你知道？”
“不知道我也不会提起来了。”
“……我忽然对你脑子里面的记忆更感兴趣了。”
空途的语气忽然染上了一丝极具压迫的侵略感。
就像是在草原上游荡的狮子忽然之间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面对这明显的敌意和危险的信号，湛依仙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也没有显示出厌恶的情绪。
她双手放在大腿上，十分淑女的坐在旁边，脸上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淡然。
“你想知道任何东西，只要我了解的都会告诉你，毫无保留。不论你任何时候过来问都可以。”
“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保留什么关键的信息。”
“你可以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信任的基础可言。”
“可不论你信不信任我，我都会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
空途沉默的看着前方的景色，不置可否。过了片刻，身后的声音再次传到耳边。
“因为你是仅有的特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