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不知名之地。
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
所以很冷清。
而且终日都笼罩着一层又一层危险的流动剑气,稍微靠近都会遭到无数次凌厉的削切。
但今天却有一个人踏过了剑障,走到了峰顶。
“真稀奇。”
峰顶并没有什么人,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头,往下看也不过是俯视着飘动的白云。
但那道声音却突兀的响起,直接在神魂深处炸响。
“玄江有变。”
男人走到孤零零的石制桌椅旁边坐下,声音清淡的说道。
“黑晶宫还不至于让你特意跑过来一趟。”
“先说黑晶宫吧。”对对方的话不置可否,男人自顾自的道:“黑晶令已出,但并非以黑晶宫的方式发出。”
“哦?”
“而是被人拿出来的。”
“那个人,倒是厉害。”
“是的。而且不止如此,他的来历十分神秘,即使是窥天楼也摸不清他的底。”
“无根之人?”
“他有出身。但是那个出身却更像一种掩饰手段,事实证明他也并不在意那出身。”
“夺舍?”
“很有可能是的。但是我们找不到他的原身身份,至今存疑。”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不论他原身为何,终究不过是在玄江域,下级天。”
“也有可能不是的。”
“为什么?”
“他的实力恢复的太快了,快到不合理。”
“但这并不是重点。”
“对。”
“你瞻前顾后的毛病到现在都还没有改。”
“我不得不谨慎。”
“我知道我知道,你总是拿着那些狗屁一样的道理。可结果还不是决定要做什么。”
“是的。”
“那就去做吧。”
“谢谢。”
“呵……既然知道这两个字有多么可笑,就别说出口了。”
“……”
“……”
“以我们原本就有的黑晶令,我打算这次多拿几份。”
“要撕破脸了?呵呵,说说另一个理由吧。”
“异兽再次变异了。”
“它们不是一直都在变异么?从万年之前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这次的变异是朝着实体方向的变异。”
“……什么?”
“你居然也会有惊讶的时候。”
“你确定是实体?”
“很确定。它们的实体和我们这边的肉身没有最相似的构造也差了七成,那完全是另一个层面,另一个世界的物种。”
“那些家伙也都知道了?”
“嗯。这种变异并非是在单独的区域,而是……遍布了整个玄江域。”
“……那么也有可能在其他域那边也出现了同样的异变?”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目前来看仅仅只有玄江而已。”
“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吗?”
“目前看来是的。”
“变异的速度呢?”
“比虚体的时候还要快,而且……仍然会源源不断的诞生。那种身体构造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是一种活物,这其中的探究仍然才刚开始。就目前的观测来看,它们已经可以依靠吞食自身种族而变得更强。”
“那还真是种灾难。”
“各种意义上。最多一年,不,不到一年了。以我们的推算,最多十个月以后,大范围的异兽潮就会爆发,那根本不是依靠冒险公会可以轻易控制的了。”
“必须得有更强的力量介入。”
“是的。但他们显然没有打算介入进去。黑晶令已经现世,最要紧的还是这场争夺战争。”
“目光短浅之辈。”
“我们都是如此。”
“所以你打算?”
“抓住这次机会,最大限度的提升我们的顶层战力。然后在一年以后更好的应对那前所未有的异兽潮。”
“你在赌。”
“是的,我在赌。不只是我,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就我所知的几个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这场赌局,早就被动的成立了。”
“要么赢下所有,要么输掉所有?”
“不至于。但之后肯定会陷入被动,在异兽潮面前,谁都只能管好自己。如果不在此之前占据先机,那么久只能被动的被削弱,被此消彼长的拉开差距。”
“你们的勾心斗角总是让我觉得可笑,以我来看,应该先将异兽的异变压下去。就单单以你的描述来看,它们的异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他们实力的增长太离谱了,它们变强的速度绝对远在你的预测之上。”
毕竟肯定会有一些尚且无法观测的角落,在那里,说不定早就已经变成了异兽的深巢。
里面逐渐变强的异兽,在得到几乎源源不断的经验供养之后,现在又膨胀到了哪一步呢?
没人知道。
“我知道,但总有些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我必须先为山庄考虑……”
“你的这一套我已经听腻了。”
“……”
“所以我才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究竟为何这么执着于自己个体的发展,真到了十个月以后,你们就后悔吧。”
“或许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现今为止仍然存在于世的超级势力当中,又有几个会给你高喊为了人族的口号的机会。
醒醒,大人,时代变了。
人族早就称霸了世界了,甚至早就已经征战过无尽星域了,现在是一族为王,万族俯首的仙灵时代,谁会在意一个被镇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然后才突然冒头的异兽。
男人的目中透露出鹰隼般的锐利。
“大乱将至,这已是无可违逆的大势,能否占据先机至关重要,关系着倚剑山庄今后的发展与传承。”
“垠王,我需要你。”
“……”
那道声音没有回应。
只是从某个很遥远的地方,突兀的飞来一道银光。
锵——!
一柄剑没入石中,稳稳的斜立在男人的面前。
剑身上并不完美,相反,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这种破损如果放在其他的剑上早就已经断成了不知道多少节,但在这把剑的身上,却只是一种带着别样美感的雕纹。
它锋利如新。
仿佛还能继续征战沙场。
“谢谢。”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说这么恶心的字眼,你们人类的虚伪我已经看腻了,什么时候能来点新鲜的吗?”
垠王的抱怨没有被男人放在心上,他郑重的拔出剑,然后拿着这把剑一路下山。
在所有的灵兵之中,封以“王”字之称,乃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放在中级天,亦是被列入器榜的最核心条件。
……
“不要出来。”
坐在车厢里面的安绯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
“白大人?”
她不解的问道。
刚才对于她来说无非是意识短暂的关闭了,就和睡觉一样,中间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只是这一觉睡醒了之后身上的衣服也全被扒走了,身边只有一套像是被慌忙丢下来的女仆装。
最新款式的。
“你现在的状态还不是很好,就待在车厢里面休息,这是命令。”
“……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安绯还是照做了。
顺便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当然,并不是地上的那套女仆装,而是她储物戒里面的备用衣服。
“白大人,请问依仙现在还好吗?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她了。”
“她好的很。”
“是吗?那就好……唔,可以让依仙进来一下吗?我还有点话想跟她说。”
“不行。”
安绯原以为空途会很轻易的答应才对,但丢给她的只是一道冷漠的拒绝。
“这是……为什么?”
“你现在暂时不能见她。”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安绯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急切,她一位是因为自己意识中断之后,湛依仙被怎么样了。
是啊,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在战斗中倒下了,那湛依仙呢?难道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吗?
“白大人,依仙真的没有事吗?!”
安绯想要直接冲出去,但还是在车帘前忍耐了下来。
“她真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你力竭倒下之后我就赶过来了,所以根本没什么机会发生意外。”
“那为什么我不能见依仙呢?”
“……这个还是让她自己跟你解释吧。喂,赶紧去解释清楚。”
“不要推我啊。”
湛依仙责怪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坐到车帘前面,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脑袋。
这种事该怎么解释?以她这么丰富的经验来看,居然有点犯难。
毕竟以前可不用解释什么。
“依仙你没事吧?”
“没事,正如白大人说的那样,他很及时的赶回来了,所以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好了。多亏了你的保护,所以我才能撑到白大人回来呢,谢谢了。”
“……不用客气。”不过是我欠你的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能跟你见面,其中也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啦。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总之……你没有发现刚才自己的意识中断了吗?”
“我的意识中断了吗?”安绯看了看旁边的衣服,回想了一下,确实想不起来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是的。现在的我除了旁边的这个白大人~以外,不能让其他人直接观测到我。不然的话就会发生一些相当不妙的事情,所以只能请你见谅啦。”
“我知道了。”安绯没有追根问底,就像她当初看见湛依仙人头落地之后又活蹦乱跳一样,只要湛依仙还活着就好,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之后白大人会带你去从青的一个宗门里修复破损的灵核,不出意外的话你的伤到时候就可以在哪里安心静养了。”
“那你们呢?”
“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小安绯你不是还要去找比卢村吗?到时灵核修复了,你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去留,不论如何,行走在从青可不能没有一点修为呐。”
“……”
安绯伸手轻触车帘,总觉得这分别是不是来的有些太快了。
“至少跟我好好的告别吧,依仙。”
“嗯~”
湛依仙将手掌印了上去,感受着一布之隔后面那切实的触感,轻声说道:“那就有机会再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