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依仙和依耶塔的交流方式很奇葩。
首先依耶塔是不能够感知到湛依仙的，不论是声音还是外貌，都不行。
那要怎么才能沟通？
就只能用纸条了呗。
对于依耶塔来说，她只能知道有个人在自己身后，抱着自己，给自己弄吃的，时不时丢过来一个纸条。但是这个人是不可见，不可感知的。
非常奇妙的感觉。
除了知道对方是个女人以外，依耶塔对她一无所知。
但也正是这一点，让她一直紧张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湛小姐，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那家伙又给你弄晕了，然后叫我帮你清洗了一下身体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弄晕我呢。”
“因为你是不能看见我的。不然，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哦。”
“……”
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好不容易以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依耶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么奇怪的事情她没有见过。
也因为奴隶的身份，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些多余的东西。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她知足了。
——虽然她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湛依仙真的是女的。
毕竟是晕了嘛，天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她只是一个奴隶，所以主人说是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奇怪的是她的主人并没有给她交代太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搭理她几次。
自从被买下来之后，给她下命令的一直都是湛依仙。
这位神神秘秘的湛小姐。
“湛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依耶塔原本是打算叫湛依仙主人的，只是一来湛依仙听不惯，而来湛依仙跟她说她真真的主人是空途，所以就没有这么叫了。
“不知道，我们已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了。你要是肚子饿了，就跟我说哦，我这边还有不少的干粮和水。”
“嗯……今天不需要背书吗？”
“水云兽的背上要怎么背书，等到了目的地再说吧。”
湛依仙的书写速度非常快，一张又一张的纸条落到依耶塔的手里，在她看完之后就撕碎丢掉了。
湛依仙觉得有点可惜，因为那上面的字迹非常好看，龙飞凤舞，飘逸洒脱。
以她的笔法，拿去卖钱还是没问题的。
嗯……
现在或许不行了。
人的审美也是跟着一起变的。
……
湛依仙跟在空途的身后转了很久，两人就像没有目的地一样，沿着大路在几座城几地之间来回晃荡。
赶路累了，就停下来，品茶喝酒，吃点东西，在某做城里驻足片刻。
然后继续赶路。
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空途在想什么了。
只是她知道，没有目的，可能只是自己没有看出来罢了。
不会真的有人闲的发慌，四处浪费自己的时间。如果说是路边浑浑噩噩的乞丐她倒是相信，但空途这种高位者，很明显不可能。
这样的漂泊一共持续了七天。
湛依仙终于发现了一点什么。
空途每一次都会专门挑选一些人多的地方去休息，流转于这十几地之间，也因为黑晶战争的缘故，局势时而凶险紧张，时而松弛好似无事发生。
“难道说，你是在打探情报吗？”湛依仙的面色十分的古怪。
“算是吧。”空途看了湛依仙一眼，笑了笑给了个模糊的回应。
这等同于承认的回答让湛依仙面色更加古怪。
“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吗？”
正常来说，以空途这种实力，身后肯定会存在一个很大的势力。
东阳教宗？不不不东阳教宗的存在和空途本身已经脱节了。
两者很明显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面。
要是记忆恢复之前，湛依仙可能还会傻乎乎认为，空途身后就一个东阳教宗。
现在么，怎么想也是不可能才合理。
所以他亲自用这种笨办法收集情报的行为，才显得古怪。
太掉身价了。
“没有。”
空途一眼就知道湛依仙在想什么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很捞吧。但那又怎么了。
无关紧要的情报他都是直接去窥天楼的，稍微重要一点的情报东阳教宗也搞不到。
说不定现在东阳教宗已经被渗透了呢。
窥天楼可是无孔不入的。
空途很讨厌这个组织，可惜的是这是把没有剑柄双刃剑。
所以只能自己多跑几圈了。
至于背后的神秘大势力？不好意思，真没有，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幕后的黑手，算不上幕后大反派。
顶多算是一个前期的小boss罢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是真的，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空途端起茶杯，很无语的吐出一连串词语。
“我就只是个独狼而已，哪来的狼群。就算有，我也是头狼。但是组建狼群太费力了，一些简单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办到。”
“那——有打听到什么吗？”
“收货颇丰。”
“说来听听？”
“在这之前，不如你先说说你看到的吧。”
空途面带笑意的看着湛依仙脸上的狡黠。
“唉，真是无趣的男人。”
明明就算直接说了，自己也根本无法透露出去，偏偏就是不肯直说。
在这种方面太小气了。
湛依仙扁了扁嘴，稍稍整理思绪：“一如历代的黑晶战争一样，这次的也打的很激烈。就光是这些天来看的，光是宗门的名字我就已经听到了三十七个。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势力有多大，反正肯定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吧。”
“不，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小打小闹。他们好像直接省略掉了摩擦和试探的阶段，甚至，连大规模的搜寻都没有出现……相比于前几次的黑晶战争，这次的前奏很明显有些问题。那几个臭名昭著的组织，如果没有在这几百年里消亡的话，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听见音讯。”
“没有出现大规模混乱，现在的情况，更像是黑晶战争的中后期。格局已经定下来了，三分之二的黑晶令归属也已经确定了，然后开始真正的动真格。”
也就是所谓的上层战争，也可以说是少数人战争——或者是上层决战。
一场牵扯更大的战争，有时候结果只取决于他们的最强战力之间的较量。
战斗的结果也就直接决定了战争的走向。
当然，全面开战除外。
所谓全面开战，即全宗上下所有人都投入到战争中，启用所有能够启用的武器和资源，与对方决战，杀到最后一人，不死不休。
全面战争的结局一般都是两败俱伤，除非是实力差距悬殊。
然后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你觉得这些势力之间的全面战争有可能扩的更大吗？”
“不太可能。但也只能看情况，除非是差距较小，决策者更加有野心或是本身就有着死仇，否则很难。”
“我想也是。”空途叹了口气，惆怅的看着远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野心的人不能更多一些。嗯——可能是蛋糕还不够大？”
“你想让他们都打起来？”
“差不多吧。唉，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最后还是要去亚特坦的。黄白晶令还有段时间，差不多了。”
湛依仙不知道空途究竟在盘算什么，明明他现在只是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搞得却好像吧所有人都推进了一张棋盘里。
然后他就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点评。也不插手。他是怎么能够这么确定，这些棋子都能如自己所料一样的去行动呢？
“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有什么收获了吗？”
“大半的一流势力和顶级势力都卷了进来，黑晶战争进度加快了，省略了无聊地摩擦与试探，格局既定，大战将起。超级势力站在这乱局之外，他们不需要博弈，因为他们有定局的力量。目前看来北面更加激烈，南边没有明火。”
“就这？”
“就这？呵呵……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我没懂什么？”
“唉。”空途没有解释，只是摇了摇头，道：“不过也不怪你。就算有这悠久的记忆，却也只能在最低的层面上面拓展视野，还是无法直接跨过你所处的平面。这也很正常，情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我目光太短钱了？”
“不，是宏观上的狭隘。”
“无法理解。”
“这个世界上拳头的大小决定着你所处的平面，你只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来思考，无法站在一个更高的纬度。”
说罢，空途不欲多言。
中间的思考过程已经在这几天里面思考完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从青这边的黑晶战争，将会犹如遇见干柴的烈火，迅猛的燃烧起来，以最快最猛烈的姿态燃尽，而后平息。”
“你这么确定？”湛依仙不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如若不然，更好。”而空途只是这样回答。
心中仿佛已经有了无数的预案。
不论局势怎么变，都只是在朝着他心中所想的方向变。这种底气十足的自信感，就算是湛依仙也没见过多少个——成功的案例。
大都是被打脸了，然后虎头蛇尾。
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被人掀了桌子。
太常见了。
不过湛依仙不会轻易的否定空途，她知道，事无绝对，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自己。
“情报收集完了，接下来不用再四处乱晃了吧？”
“嗯。”
“去哪？”
“凌雪宫。”
“去凌雪宫？干嘛？”
“去接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