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宗门在晚上肯定会有弟子巡夜，就算再怎么自信，该有的谨慎也还是会具备的。
可是很奇怪，方纭琰继续往前小心翼翼的探查了一段距离之后却发现，整条路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她一个人在心里过度紧张了很久。
未知就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
“看样子这边没有下山的路。”
顶着心中异样的瘙痒感觉，方纭琰站到了缝隙的尽头。
这里可没有设么遮拦物，也没有任何布下结界的气息，就连单纯的警戒线都没有用什么手段布置下来。
只是单纯的，什么也没有。
往前多走几步，如果眼神稍微差一点的话，跨过了一堆齐腰深的杂草，就会看到突兀出现在脚下的空洞。
“凌雪宫的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这样的布置，就不怕弟子不慎坠入深崖吗？”
方纭琰在心里打着鼓，慢慢地往后退了一点。
这深度，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脚下的泥土貌似也有些松动，天晓得会不会有哪个倒霉蛋会因为土块的塌陷而失足。
不过这样看来，此路不通啊。
方纭琰巡视了一圈周围，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下去的路之后，才沿着来时的路线离开。
因为不需要担心巡夜的弟子，所以回来的时间稍微缩短了一些。
还没有走到汇合的地点，方纭琰就看见了同样-大大方方走回来的小音。
“怎么样？”
“没有。”小音干脆的摇头，“而且凌雪宫好奇怪呀，为什么一到晚上就看不见弟子了呢？难不成~她们都回房间睡觉了吗？”
“修士不需要过多的睡眠，应该说是回房间修炼了吧。这样倒还可信一些。”
看来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这个了，方纭琰忍不住想称叹一声，不愧是一流宗门，这自律性，真叫人佩服。
“那我们也回房间？”
“不急，去其他地方看看……”
在这边没有什么收获，方纭琰没有放弃，打算趁着今夜继续去逛一逛凌雪宫其他地方。
刚好不是没有人巡夜么，那就索性逛个够呗。
方便行动。
将目标转向其他的地方去之后，方纭琰和小音两人聊天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几分。
虽然之前是担心哟润一直在监视自己等人，以刚才的那番作态，估计人家也该知道自己这边的打算了。
然而即便这样，也没有人出来警告或是阻止。
这个结果其实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是她们对自己这边压根就没有布置什么眼线，要么就是她们的容忍线挺高的。
如果是前者自然更好啦，如果是后面一种情况的话，方纭琰想了想，也只能报以苦涩的浅笑了。
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
或者说，是太当回事了。
只要你没有直接戳碰到底线，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难道不好吗？这不好。
越是重要，越是麻烦。
她们俩能离开的可能性就越低。
考虑到这些可能，方纭琰心头的阴霾又厚重了一点。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脱身？
至少也要让两人中的一个人脱身……
这样细致的思考着，以至于身边的小音喊了她一声都没有听见。
“纭琰姐？小姐？小小姐？纭琰！”
“嗯？什么事？”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呆呀，简直像丢了魂一样。”小音说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迎面走过来的三两成群的凌雪宫女弟子，“终于看到人咯，她们这是干嘛去了？”
这群女弟子每个人身上都是衣衫半掩的样子，大片的春光就这么随意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气当中。但是她们竟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反而牛奶般润滑的肌肤上微微泛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们的发丝也是湿润的，就像刚刚昨晚什么激烈的运动一般。
“这……”方纭琰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布置如何回答。
好在小音的脑袋没有因为冗杂的思考而变得迟钝，她直接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走了过去，一边喊着姐姐一边询问了起来。
被询问的那名凌雪宫弟子笑着捏了捏小音的脸。
“你们是刚加入凌雪宫的吧？不知道到也正常。那边有一个温泉哦，天然的，据说泡一泡对皮肤很有好处，所以大家每天都会过去泡个澡来结束一天的辛苦。”
“唔，谢谢姐姐。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我和我朋友出去散步的时候，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见着，难道说大家都在闭关修炼吗？还是说都在泡温泉呢？”
“噗……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泡温泉，这个点过去里面应该也没多少人了，你们来的有些晚哦。至于你说的，难道你们的负责导师没有跟你们讲过吗？宫里的一些规矩。”
“没有呢，因为我们才刚来……难道说很严格吗？”
“倒也不是有多么的严格。”说起这个，少女脸上的表情略微变得有些僵硬，她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们有一个作息的时间表而已，过两天你们应该就知道了。好了，姐姐要回去修炼了，你们要泡澡的话，现在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名弟子说完便离开了。
看样子是没打算详细的解释，不过倒也足够了。
小音回到方纭琰的身边：“纭琰姐，我们去泡温泉吧？”
“嗯……”方纭琰点点头，刚才的话她也有听见，或许凌雪宫的规矩比想象之中要严苛的多。
不过要想知道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恐怕得去看一看那名弟子口中的作息表才能知道了。
顺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温泉。
方纭琰原以为这温泉应该不会大到哪里去，毕竟这个凌雪宫的占地面积也是有限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温泉……还真不小。
而且外面已经经过了初步的开发，修建了更衣室之类的。
真个温泉也是被高高的竹墙给围了起来，并不严实，不过也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整个凌雪宫都只有女性，没有男性存在。
温泉一面靠着山体，往山体里面延伸了一部分，一面是竹墙，初步的阻拦视野和装饰，墙上的寒铁竹此刻还展开着深绿色的枝叶。最后一面除了一个巨大的山石，便是可以直接看见云层了。
凌雪宫所在的山峰很高，而且周围并无其它同样高度的峰峦，所以视野开阔。
尽管也只能看见一片时散时聚的云雾，却也让人心中的郁气散去了一些。
“真是个好地方。”
小音过着掀开浴巾，直接走进了温暖的泉水之中。
“唔~好舒服！”
她的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
“感觉身体里的疲惫全都被化开了……”
舒服的眯着眼睛，小音半靠在一块石上。
“嗯……没想到凌雪宫还是有值得肯定的地方的。”
方纭琰轻声道。
说着，便解开浴巾将身子缓慢的泡进水中。
与寒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温暖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像是要逐渐渗透进身体表面的每一个空隙一般，让方纭琰感受到了此情此景下才能体会到的满足感。
很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此时整个温泉中已经看不到凌雪宫的弟子了，看样子正如之前那名少女说的一样，凌雪宫对弟子有着一套专门的作息表。
到了时间基本上就看不到人了。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些公立的学堂。
准时准点的上课下课，实行规范化的管理。
方秦曾说这样规划时间，才能最大效率的培养己身。
才能成为一个更加出色的人。
嗯，所以方纭琰虽然没有去过学堂，但是在方家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方纭琰让水漫过自己的嘴，只将半个脑袋露出在水面上。
难得的放松时间，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弄遭心情的事情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温泉池都变得安静无声。
一道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从门外响起，在此刻变得很清晰。
“这个时间了，还有人来泡温泉？”小音奇怪的嘀咕了一句。
不是说好了按照作息表休息吗，为啥还是出现了一个特例？难道说，也是“新人”？
她无聊地想着，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入口那边。
“hua～”
略显沉重的入口木门被拉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光着身子走进来，径直坐进了水中。
“贫瘠的身材……”小音心中浮现出不太礼貌的感想。
但紧接着便被另一个感想冲散了。
“好多伤疤……”
小音心中愕然。
在那个和自己差不多贫瘠的，身高也差不多的女孩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伤疤。
虽然大多都已经愈合了，但这些疤痕在她那苍白的肌肤上，仍然显得格外醒目。
就算小音穷极自己的想象力，也根本就想不通这些疤痕究竟是要受到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
“欸？”
或许是看的太入迷了，愣神好久。等小音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和那双灰白的眸子四目相对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
那双瞳孔里的自己，宛如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