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寂静之后，那名少女收回了目光，视线垂落至水面，神情并无多少的变化。只是小音能感觉出来，她似乎在很认真的泡澡……
正因为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所以才显得有些一丝不苟。
“她也是凌雪宫的弟子吗？”方纭琰和小音两人稍微相互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道。
“不知道……要不我去问一问？”小音打算直接莽上去，反正都是弟子，也没什么。不过就算对方有可能是某个看起来很年幼，但其实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凌雪宫老怪物，小音估计也会上去问问。
方纭琰因为常年在家里待着的缘故，一定程度上其实不善与人交流。虽然也会装着一板一眼的样子，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缺少了一点点的变通。
所以上去打探情报这种小事，还是由小音代劳了。
同辈还好，如果是长辈的话，方纭琰其实大概率会一边倒的附和。
而绝少会提出什么其它的个人意见。
这也是一种习惯，小音是知道的。
“你好，请问你也是凌雪宫的弟子吗？”
就在方纭琰想着自己这方面的弱点的时候，小音已经凑了过去。
从外表上来看，对方和小音应该是同样的年龄，最多也不会差三岁。
只是相比于小音的笑脸昂扬的活泼样子，那个女孩就显得十分的冷漠了。
一看就不怎么好搭话的那种。
“不是。”
她看了小音一眼，吐出两个字。
嗓音里并不是小音那种稚嫩清脆甘甜的少女嗓音，而是犹如破旧的风车一般，在那里嘎吱嘎吱的摇晃发出来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搭配上女孩的样貌，只给方纭琰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但小音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兴致不减的问道：“不是凌雪宫的弟子吗？我听说凌雪宫的弟子全部都要遵守一套完整的作息表，按照上面的规定休息修行。难怪可以在这个时间看到你呢，那你是凌雪宫的客人吗？”
“不是凌雪宫的客人。”
“诶？不是凌雪宫的弟子，也不是客人……那个，难不成您是某位前辈？”小音一下子就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
总有些老爷爷老奶奶喜欢装作年轻人的样子出来招摇过市，扮猪吃老虎。
有时候真真假假的根本就分不清楚。
要是你不长眼，说不定昨天刚抢了一个小女孩的棒棒糖，今天就被人扬了。
这种怪诞的事情在话本故事里还是很常见的。
“不是前辈。”相比于小音丰富的脑内活动，对面的女孩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继续盯着水面，似乎对小音失去了兴趣。
“不是前辈啊……”小音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既不是弟子，也不是长老什么的前辈，又不是外面来的客人……那她是什么身份？
“是某位大前辈的女儿？”
“不是。”
“不是普通弟子，那就是特殊的关门弟子，亲传弟子！”
“不是。”
“路人？”
“不是。”
“总该不会是囚犯吧？”一脸被否了好几个答案的小音有些气馁的道。
“答对了。”
“好吧我就知道不……啊？”
小音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的丰富：“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你已经问了我很多问题了，现在轮到我了吧。”对于小音的反问，女孩不置可否，而是说道：“你和你的那个朋友好像也不是凌雪宫的弟子吧，你们，是囚犯还是客人？”
“这个……”小音支支吾吾的低下头，这叫人怎么回答？
不过这也已经是一种变相的回答了。
“这样啊。”
“诶？我还什么都没有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音很想跟她解释自己和方纭琰其实不是什么囚犯，但总感觉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一边纠结，对面的那个女孩一边神情如常的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今天刚来的。”
小音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人家。
“今天么。”
女孩低下头继续凝视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音平静下来，回头一想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问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便再次开口：“你说你是囚犯……那为什么会被变成囚犯呢？”
“奇怪的问题。这个问题，难道你不应该去问关押囚犯的人吗？”
“说，说的也是……？那，那关押你的人是——”
话音未落，小音就从那双灰白的瞳孔中读出了其他的东西。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笨蛋一样……
自己好像被一个同龄人从智商层面鄙视了？
“祁宫主。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我要回去了。”
少女站起身侧着眼睛看向自己左侧的小音。
“这么快？你才刚进来没有多久吧？”
“泡澡是必要的事情，十分钟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么舒服，为什么不多呆一会？”
“我只能泡这么久。”
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女孩转身往温泉外面走去，抬腿走上木地板。
身上细小的水珠没等她擦拭，就已经缓慢的冻结了，变成了细小的冰晶，然后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在地面留了一层霜……
小音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功法？
只听说凌雪宫的弟子修炼的大都是寒系的功法，你还说你不是凌雪宫的弟子？
见她披上浴巾就准备拉开木门离开了，小音急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空唯。”
……
“唉。”
身心俱疲的小音回到方纭琰身旁，瘫软的半躺在温泉里。
“辛苦了。”
方纭琰只能嘴上告慰一句。
“不辛苦，只是没有问出多少有用的东西啊。那个家伙看上起有些呆呆的，但是感觉意外的谨慎？总之，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以外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挖出来。”小音把脸闷在泉水里吐着泡泡，放弃了思考：“这还要她没有骗我。凌雪宫的囚犯？囚犯为什么能跑过来泡温泉？”
“你忘了我们也差不多了吗？”方纭琰看着远处的云雾，幽幽的说道：“我们现在又和囚犯有多少的区别呢？说不定还可能是死囚……总之，那个女孩，还是得稍微再接触一下看看。”
“万一她就是凌雪宫的弟子呢？还是某个大前辈的亲传或者关门的那种？”
“应该不是。”
就算是又怎么样？不过是把死期提前了一点罢了。
总之现在方纭琰是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还有一丝可能离开这里的方法了，至少单靠她和小音，是远远做不到的。必须得有其他的变量才行，哪怕只是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