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玄雀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毕竟还是一种鸟,它们习惯在高处生活,会在自己建造的巢穴中休憩。那地方就是玛尔库里斯城中的高塔,一座完全由巨石堆积出来建筑,高层的部分被开凿出洞穴,以供身形庞大的玄雀们居住。刮起大风的时候这座塔会摇摇欲坠的颤抖,总有种弱不禁风马上就会倒塌下来的感觉,事实上它以魔法加固过相当坚硬,哪怕整座玛尔库里斯都濒临破碎,它也会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一个。
玄雀们的王也住在这塔里,那座高塔上的最顶端。很多个日子里玛尔库里斯的居民们抬起头就会看到那里闪烁着金色的太阳,那位大将的身姿总是那么璀璨耀眼。
独角兽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般前进,看似柔软的它发起脾气来完全就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但凡比它矮的魔族它就直接用前腿跳跃起来踩过去,螺旋的角就是锐利的长矛,刺进魔族的脑壳碎裂蹦出颜色诡异的血。身躯健硕数米高的怪物举起成吨重的巨石砸向它,连带着那些围堵的伙伴,旁边火海中的怪鱼跳跃出来喷吐着海潮般的熔岩,洒下金色的雨。菲诺专心致志的指挥着独角兽逃避的路线,长剑荡开流矢,米亚用镰刀的长度优势将挡在前路上的敌人一一斩切,左右逢源。
越来越多的魔族涌了过来,从远方看去她们几乎就像是被淹没在人海里了,看不到半点踪影。那些或高大或勇猛的怪兽纵然不能拦住她们,众多的数量还是让她们的前路很艰难。
那座石塔就在不远处了,暗红的火山岩令它看起来十分的惹眼好认,并不算很高但是极其庞大粗壮,如果能从天空看下去大概会像一个黑黝黝的炮口。
独角兽避开那块飞来的巨石踩着它一跃而起,白色的翅膀倏然展开,带着女孩们飞向那座石塔。石塔的侧面有好几个大型的洞穴,那些地方是玄雀的住所,可以直通塔内,因为玄雀也要时常去和大将汇报工作,从那里走就是捷径。
独角兽轻巧的踏进洞里,女孩们跳下来打量着四周,慢慢向深处摸去。
这地方被开凿的像是天然的洞穴,墙壁和地面都凹凸不平,玄雀依然保持着野生鸟类的习性,洞里弥漫着金色的谢羽,食物的残渣,还有大概粪便之类的奇怪味道。
米亚只是知道玄雀这种鸟,玄雀的住所她也是第一次来,令人恶寒的气味使得她和菲诺不禁都捏着鼻子苦笑。独角兽走了几步就受不了了,扭头跑到洞穴边伸长了脖子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野兽的鼻子总是比人类要敏感的多,连菲诺都受不了的气味,刚经历鲜血洗礼又要被恶寒的气体毒害,独角兽只会更难过。
“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好了。”菲诺对它嘱咐了一句,和米亚一浅一深的往里继续走。
越往深处就越昏暗,外面的光很难透进来,想来玄雀也不需要自己的住所里有多少光亮。米亚的手心点亮了荧荧的微光,照亮四壁。
脚下忽然传来咔擦一声,惊得菲诺向后弹跳,长剑破空直至脚下的位置。
“怎么了怎么了?”
“我好像踩碎了什么东西。。。”菲诺迟疑地说。
米亚手中的光凑近了些地面,瞟了一眼,“骨头而已,大概是玄雀吃掉的尸体残渣。”
她抬起头,发现菲诺的脸色依然很难看。
“你脚下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菲诺指了指米亚脚边。
“不会吧?”米亚向后退了一步抬起腿,白色的,泥泞一般的浆糊沾满了她的鞋子。
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米亚直接就爆了粗口,“干!”
玄雀的鸟屎,那种五米多高的大鸟想来每天吃喝拉撒也都是个惊人的数量,连排出的残渣都跟水潭一样一片一片的,看起来还很新鲜的样子,估计是刚刚那批玄雀拉完连屁股都没擦就出去上战场了。
菲诺捂着口鼻没心没肺的笑了,声音并不大,但洞穴里还是满满的回声。
“早知道就该让那个小畜生进来,我们骑着它走。”米亚黑着脸低声说,以免回音传到不远处让独角兽听到,“那家伙总是一脸高傲的样子,踩鸟粪这种事很适合它。”
它当然指的是独角兽,虽然在菲诺的压力下独角兽愿意让米亚一起坐上,但时不时的还是会给她点小鞋穿,譬如故意扭动着屁股让米亚脸接喷涌过来的鲜血什么的,偶尔也会趁机掀个裙子揩揩油。米亚也是绝美的少女,独角兽不喜欢归不喜欢,舔还是要舔的。这些小动作米亚都看的可清楚了,看似纯洁的独角兽其实是满肚子坏水的小畜生。
继续往前走一段路就豁然洞开,洞穴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荧光无法照亮的宽阔。米亚放大光亮到足够照耀十米的范围,但还是没有看到边界,她索性手一抛,那枚泛着荧光的魔力小球飞上天空,爆发出极盛的光芒,点亮无边的黑暗。
她们惊呆了,刚刚还是野兽盘踞的洞穴,内部却是美轮美奂的大厅,气势宏大的立柱足够几人合抱,光可鉴人的地板大概是大理石,天花板上垂下水晶的吊灯,看起来简直就是王族的城堡步道。
米亚打了个响指,小球分散成数个,一一落入那些水晶灯里,亮起来的整片大厅终于变得像是高级魔族会呆的地方了,就像会享受的人类那样总会把家装饰的很美。
“这儿可不像是魔族的居所。。。”菲诺漫步走着打量四周,浅浅的鞋跟踩出清脆的回音。
“玄雀的首领是个女人,她当然想把自己的住所打扮的很漂亮了。”米亚说。
周围的墙壁上是华丽的浮雕,贴着璀璨的金箔,连起来就是一幅古事画卷。古老的魔族们向神发出挑战,天穹下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咆哮,神和魔的尸体堆积成山,血染江河。
“你们以前曾经和神打过仗啊。”菲诺轻轻摸着那些浮雕,魔王的眼睛上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那场遥远的战争仿佛就在眼前再现。
魔族的资源并不多,矿产就更少了,在壁画上用宝石和金来增色,不难想象这浮雕对魔族来说有很重的含义。
“初代魔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们刚刚被神制造出来,众神还不能很好的掌控力量,有许多魔族强到匪夷所思。不满足于土地匮乏的人们便向神发起了挑战。当然,结局是失败的,自那以后众神在造物时就变得更加小心,人类,是在魔族之后才出现的。”米亚跟着菲诺一起漫步,目光扫过那些浮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是众神的失败作,所以神才会格外的偏爱人类吧,甚至在灭亡之前都会特意留下个预言给他们,这是对我们曾向他们挑起战争的报复。”
米亚隐去了一些话没有讲,神的预言是会成真的,就像一个绝对的枷锁,过去的魔王们总会被勇者击败,一代又一代重蹈那覆辙。
米亚也是魔王,而菲诺就是勇者,如果按部就班下去那么总有一天她们之间也会斗争起来的。
她不想把这些告诉菲诺,说出来菲诺就一定会有所顾虑,那些宏伟的计划也就没可能实现了,菲诺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会错手杀掉米亚。
笔直的穿过这大厅,向上踏过许多层螺旋的阶梯,到达塔顶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扇封闭的精美金色大门,上面雕刻着两对玄雀的画像,它们在相互亲吻。这里就是终点了,门后面也许是那大将的卧室,也可能是会议厅,但可以肯定的是战斗打了这么久那大将都没露面,在这里应该会找到她。
“进去找她之前,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米亚的手指搭在门把上,又忽然扭头看向菲诺。
“怎么这么突然啊,你严肃的好像要求婚欸。。。”菲诺吐了吐舌头,红晕上脸,她少见的开了个玩笑,也许是终于不用再独自一人作战的幸福感让她变得开放,她已不再孤独。
“如果我向你求婚那一定会是某个明朗的夜晚,我会悄悄的从身后蒙住你的眼睛,撩开耳旁的发丝,轻声贴在你身边说月色真美啊。”米亚挤眉弄眼的调笑。
“喂喂,你都已经全讲出来了,到时候还怎么进行下去啊!”菲诺嗔怒地白了她一眼,蚊子一样的哼哼,光是想想米亚说的那么耳鬓厮磨都叫她心跳不已,女孩子的耳朵是很敏感的啊。
“那到时候再换个方式不就行咯,我会的可多了。”米亚耸耸肩。
“不行!我就想听你说月色真美。”菲诺立刻一瞪眼。
“好吧好吧,那我会选个你没法注意到的时刻说,这样你就能留着期待的幸福感,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哇那真是我能铭记一生的日子,光是回忆一下就甜的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