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仓促
牙之虚塘屋里很多人还是第一次来到迷境森林，他们起先并不觉得这一片森林会起到防守的作用，但是当他们看到森林路口的第一眼就已经浑身冒起了冷汗。李梦瑾之前来到过泣陵山，就是在这里和凡璃络见面，不过她记得自己上一次走进森林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这一次看见的树林变得阴暗瘆人，好像已经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灭挲不惧阳光，命橆自然也不会害怕白昼，如果战斗开始，或许要跨越一整天，直到有一方最先逃离战场，或者说有一方最先被全部消灭。鬼杀队的总部就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成为逃离的一方，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撤退可言。
牙之虚塘屋的人员的确是最先来到泣陵山的支援力量，百来号人行走在看似毫无边界的森林当中，头顶上飞舞着几只鎹鸦在前方引路。每个人都在感叹这片树林的幽深，可是他们感叹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似乎没有走几步就已经到达了盆地内部。森林为这一队人马制造了一条距离泣陵山盆地最近的一条道路，这条道路一直为前来增援的剑士们准备着。
“这里就是泣陵山吗？天呐，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和我想象的世界也完全不一样。”
叶潭寺感叹道，他之前就期待着能够看到泣陵山的本体，而现在眼前出现的景象也刚好满足了他的期望。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李梦瑾走在他边上，对方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瞪大双眼不想漏下任何东西。泣陵山内部带给大多数人的感觉其实都和叶潭寺一样，他们沉迷于眼前的紫藤花海，被各种植物掩映着的建筑物所吸引。紫藤花的规模虽然没有藤袭山那样宏大，但是看起来那一抹紫色更加深，花香也更加浓烈。这里的景象就连最优秀的画师都无法创作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值得人留恋。
“第一次来，之前只是听说过鬼杀队的总部在泣陵山，不过并不知道泣陵山在哪，也不知道这里面是这样的景象。”
叶潭寺走进盆地之后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之前他们坐在飞机上一直都有些许的不安，不是在害怕战斗，因为这种害怕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极力克制，但是也经常会流于外在。此刻泣陵山内的景象让他们能够瞬间冷静下来，眼睛看到这些花朵的时候就已经让大脑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畏惧感。每一名战士，尤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选择陶醉在这里的美景当中，而不是去担心未来发生的灾难。
“如果没有鎹鸦带路，我们会直接迷失在森林里面的，永远也走不出去。”凡幻曦走到他们身边对他们之前的话语做着一点补充，他来过泣陵山，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叶潭寺那种过分的惊讶，但是这里的每一处景象也让他泛起些许焦躁的内心得到一点平静。
“迷境森林真的能够起到防护的作用吗？”叶潭寺说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因为一片森林单单是能够让人在其中迷路，这也完全起不到任何的防御作用，如果有鬼会飞行，他完全可以绕过森林进入到盆地当中。
“迷境森林其实也是有一点血鬼术的要素在里面，只要是迷境森林覆盖到的地方空间就会错乱，而这样的空间是全方位的，不局限于地面。如果说敌人真的会飞，那么他也无法通过飞行进入到泣陵山的盆地内部。”
“那如果直接把森林里的那些树全部砍了，是不是这样的效果就没有了？”
“这个不会，”凡幻曦解释道，“迷境森林里的那些树并不是让空间产生错乱的唯一因素，只要是在那块土地上，就算没有树木，没有灌木丛，空间也是十分凌乱的。这座森林是有生命有智慧的，它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这个地方。我想，如果能够配合剑士与硝的防守作战，敌人就不会进入到泣陵山当中。”
虽然凡幻曦说的话都只是一些猜测，但是他的话语却和泣陵山内部的景色一样能够让人安心。
并不知道战斗会在何时展开，时间的未知性一直在困扰着所有人。不过主公依旧想让他们先在盆地内休息，等待其他虚塘屋的人员到来。
几乎就是在一天之内，各个虚塘屋的增援力量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总部内的剑士数量已经接近了一千人，而硝组织的人员数量则更多。剑士的等级全部都是丙级以上的，除了凡璃络之外，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名剑士有着和自己的等级完全不相匹配的力量。
所有的柱也全部集中到了盆地之内，泣陵山第一次聚集起了这么多人。主公和柱以及硝组织的几名领导尽最快的速度召开了会议，为人员的配置和迷境森林防线的建立制定了计划。部分剑士和硝在森林外围建立防线，总部内留存着数名剑士用于增援，而所有人都想到的是迷境森林之内才是真正的战场，所以把尽可能多的人员配置在了森林当中，柱也被安排在了森林内。决策者们想到的是在战斗打响之后，主要的战场必定会是损失最严重的区域，到时候驻守在森林外和盆地内的战士能够进行增援，而且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住战场的情况并且合理利用隐组织对伤员的救护工作，森林当中还分散着很多的鎹鸦，除了向主公汇报战场的情况之外还能够确认下伤员出现的位置。
迷境森林的防守计划并不复杂，因为通过情报可以知道敌人的数量并不会太多，而且剑士已经和很多名灭挲进行过战斗。鬼杀队尽全力让自己的人数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如果这片有生命的树林能够协助剑士和硝，那么战斗的天平会向他们这一侧倾斜。
凡幻曦他们这样的甲级剑士被安排在了森林当中，在进行战斗前的准备时，他们见到了凡璃络。可能是因为分别了太长时间，双方对视的时候先是一阵沉默。
“没想到你已经过来了。”李梦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突然觉得在这里能够看见凡璃络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凡璃络腰间的两把刀。
“你这另外一把刀是哪来的？”
李梦瑾突然有些难以接受，因为双刀就像是凡璃络实力得到提升的另一种证明，这让刚刚还是心安的李梦瑾一下子有些嫉妒。
“你让锻刀村的师傅给你重新打造了一把刀吗？”
凡幻曦和叶潭寺也被她身上多出来的一把刀吸引，如果他们知道凡璃络现在还会使用两种呼吸法，肯定会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别人留给我的。”
凡璃络倒是说的很简单，平平常常的语气在李梦瑾的耳朵里变成了刻意的谦虚。
“你最近都去哪里了？”凡幻曦不再关心对方的武器，他清楚现在给他们谈论的时间很少，而且每个人也都知晓最为无奈的一点，可能在一次的交谈过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面对这些人了。
“我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凡璃络点点头，脸色十分平静，面对的灾难越是深重，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就越是平淡。很多人都习惯用这样的平淡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但是能够做到像凡璃络这样冷静的人，应该很少。凡幻曦注视着这张冷静无比的面容，他真的看不出来对方在为战斗感到恐惧。
“你也是在森林里面吗？”叶潭寺打断了这两人保持的沉默，他也想在战斗开始之前多说一些。
“是的，我也在森林当中，不过是在森林内部三道防线的最外围，算是支援的人员。”
“嗯？等级低的剑士主公不都安排他们留守在泣陵山内部或者是驻守在森林外面吗？森林区域可能是最先遭受到攻击的地方啊。”
李梦瑾半开玩笑似地说道，结果接下来她看见了自己从未想到过的一幕。凡璃络笑了，而且是那种十分正常，无需他人猜测意味的笑容，冷冰冰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微笑，这就像是瘫痪多年的病人某天突然下床走路一样。
李梦瑾之前还觉得如果凡璃络要笑，那也是十分冷漠十分诡异的笑容，但是现在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微笑竟然让她感到一阵温暖。
“我只是支援的剑士，真正的战斗可能还要靠你们的努力。”
“我还以为你这家伙不会笑呢。你是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不知道呢。”
就在凡璃络他们聊天的时候，一只鎹鸦飞到了他们的头上，盘旋了一会儿后落到了凡璃络的肩膀上。乌鸦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凡璃络的面颊，好像是阔别已久的朋友在跟她寒暄着。凡璃络自然记得这只乌鸦，就算所有的鎹鸦外形看上去都差不多，她也能够记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只。
“你怎么过来了？”凡璃络将其捧在了自己的双手中，鎹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
“考虑到战斗的通讯问题，天紫爱柳大人把牙之虚塘屋里所有的鎹鸦都带到了泣陵山。自然也包括你的。”凡幻曦在一旁解释，他的鎹鸦现在已经飞到了森林当中，可能和别人的鎹鸦站在某棵大树上相互看着对方。
战斗的脚步其实已经离这些战士们很近，空气当中的不详意味也变得特别浓重。
命橆就站在迷境森林的外围，他从淋鹞世的手中拿到那份地图之后就已经将剩下的七名灭挲全部传送到了这里。他能够看见黑色的密林深处有人影在移动。迷境森林里似乎有一股力量能够阻断他的传送能力，让他无法直接出现在森林另一端。
灭挲现在已经在森林外围的各个角落里准备着，他们内心的不安与慌乱比这些剑士要严重很多，就算自己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面对数量远超自己的敌人，再强的实力也会有耗尽的那一刻。他们等待着命橆下令，等待着决战的号角吹响。
而命橆则站在山崖之上看着这一片密林，他能够感受到在密林当中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心脏在跳动着，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完完全全不再理会什么灭挲，什么弑阳。这几只被他创造出来的鬼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