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林
凡璃络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命橆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这双眼睛好像有某种魔力，能够一直吸引住直视者的目光，凡璃络不想再看到这双眼睛了，但是却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命橆眼睛里的那一抹血红色像是要贯穿她的意识一样，或者说他的眼睛更像是一个通道，让他的灵魂能够进入到自己的躯壳之中。
“命橆大人……”
烂髓夫紧紧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他站在命橆身后，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强硬起来，不过命橆并没有看到自己的部下，他甚至连烂髓夫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我一直在寻找你，我就猜到能够在这一次的决战当中再一次与你见面。你叫凡璃络，对吧，你的生命却是由你们鬼杀队最痛恨的鬼喰给你的。”
命橆像个幽灵一样悬浮着，他只有脚尖点地，身形看起来轻飘飘的，十分虚无。
凡璃络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命橆的样貌还是保持着上一次的样子，当时在大楼顶部，她也是被同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不过当时的感觉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不适。
“命橆大人……”
烂髓夫还是一旁插嘴，他觉得命橆是来帮助自己的，如果两人联合起来，肯定很轻松就能击败这名剑士，所以，他变得十分兴奋。而命橆并没有回应他，烂髓夫只觉得眼前突然泛起一片模糊，等到这片模糊感消失之后，他的眼前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命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他传送到了森林的其他区域。眼前是幽静的树林，周围只有略显阴沉的环境，虽然耳边时不时传来其他地方剑士们战斗的声音，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还是让烂髓夫十分不适应。
“妈的，怎么回事？”
烂髓夫搞不懂命橆为什么要把自己传送走，他以为对方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这样的保护之中好像还有一点不屑与嘲讽。烂髓夫发出一阵恼怒的怪叫，他拼命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被上级这样子看不起，他十分不满，而且他真的很想击败凡璃络，很想亲手虐杀她。没有办法，他只能再去寻找其他的剑士，再去寻找其他的人来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森林里面的噪音回响着，他试着根据这些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寻找，很快就又反应过来自己又要在森林当中迷路了。
命橆把烂髓夫传送走之后有了单独面对凡璃络的机会，他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一点疑惑，虽然凡璃络已经利用两把武士刀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但是命橆却没有急着发起进攻。
他闭上了眼睛，在感受着凡璃络身体流淌出来的气息，他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甚至连血液流淌过每一根血管的声音他都能够听清楚，可是这些声音并没有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你还没有完全变成神之呼吸？”他问道，只不过这个问题凡璃络根本无法回答。
“神之呼吸是什么？”凡璃络很谨慎，时刻保持着战斗的状态，两种呼吸法蕴含的能量在身体里面融合起来，在上一次使用出龙之呼吸三合一式的时候两种呼吸法之间的界限就已经很模糊了，血舞焚音与龙之呼吸不存在特别的差异了。凡璃络对两种呼吸法融合在一起的感觉有一些奇怪，她很诧异为什么两种呼吸法会像两个久未谋面的朋友一样，彼此相互适应着，没有陌生感。
“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命橆笑了一下，身体由悬浮的状态改变回了正常的站立姿势，他的双手别在身后，笑意虽然还没有散去，但是面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这好像本来就是属于他这一类反派该有的气息，但是凡璃络除了这股阴沉的气息之外，还感受到了一点悲悯与失望。她猜不透命橆现在在想什么，猜不透为什么他还没有对自己发起进攻。
“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无法看透你的灵魂，不过那时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和我很像。”
“谁的眼睛和你很像了？”凡璃络冷冷地说道，她不想和这只鬼扯上任何相同之处。
“你没有看见过你自己的眼睛在战斗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就像现在，我很想拿一面镜子放在你面前，让你能够看看自己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不过如果只是简单的红色，这并不稀奇，因为很多鬼都是这样的眼睛，但是我们的红色并不是一般的深红色。比世界上最纯净的红宝石还要深邃，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颜色，因为，我们眼睛上覆盖的那一层鲜红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瞎说什么？”
凡璃络果断出击，手中的双刀在身体两侧像是翅膀一样，分别幻化出了不同的特效和颜色。
“龙之呼吸·水龙式·壹之型·渊吟！”
“血舞焚音·壹之型·净血！”
因为两种呼吸法已经在体内完成了融合，凡璃络现在能够用双手分别使用出不同的呼吸法剑技。身体一侧是湛蓝色的水花，好像映出了天空颜色的海洋，另一侧是奔腾的热火，火焰是有血液组成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剑技，命橆并没有急于躲避，他还是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姿态站在原地，而凡璃络对着他的脖子猛砍过去，两柄刀刃直接穿过了对方一瞬间变成虚幻的身体，红色与湛蓝色相互交织，形成了旋涡，而凡璃络的身躯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直接从命橆的躯体内部穿过，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明明命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冲刺太过凶猛，凡璃络在穿过命橆的躯体之后强行让自己停了下来，双脚在地面上摩擦出了两道焦黑的痕迹，双刀上的特效已经消失，红蓝相间的旋涡在身后消散开。
“怎么回事？”
凡璃络回过头，命橆仍然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只是把自己的脸朝向了凡璃络而已。
“一般的呼吸法根本伤不了我的身体，你不用在这里瞎想我使用了什么血鬼术，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做。我的身体就是这样，你使用的两种呼吸法就算是用最强力的招数来攻击我，我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甚至都无法触碰到我。”
“不可能……”
凡璃络有些不敢相信命橆说的这些话，但是刚刚事实确实是这样，两种呼吸法的攻击都没有触及到他的身体，刀刃像是砍过了空气。
“你没有变成神之呼吸，没有变成那位神明想要你变成的样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有人在瞒着你。你能够使用出了龙之呼吸，不应该还局限在这样的水平当中啊。”
命橆稍微靠近了一点，凡璃络将双刀架在自己面前，做好了准备迎接他接下来的攻击。可是命橆并没有想要发起突袭的意图，他只是向着凡璃络现在站立的位置走出了一小步而已。
“本来以为我才是神之呼吸的，但是当我在纪海市，也就是你斩杀穹苍陵的那个地方进行回溯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使用出的最强剑技，在这种剑技当中，我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息，那一瞬间，我突然不认识我自己了，你的日轮刀挥出来的那三条巨龙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命橆张开双手，从手掌间释放出了紫色的烟云，烟云围绕在这一片空地之上，彻底掩盖住了凡璃络的视线。森林当中的这一片土地突然换了样子，凡璃络能够看到的只有紫色的云雾。
“别担心，我现在并不想跟你战斗，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命橆说道，同时操控着这些云雾团聚到了凡璃络面前，在她眼前形成了一个虚幻的图案。
是地球的图案，明明这只是一个模型，但是凡璃络却能够看见这个模型上面的人影，那是地球上生活着的人类，还有鬼。
“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的身份。”命橆让凡璃络面前那团由云雾组成的地球发生了一点变化，地球模型旁边出现了很多影子，但是有一个影子显得有些孤单，而在这个影子的手上还有一朵奇怪的花朵。
这朵花凡璃络很熟悉，她曾经在濒死境地里面见到过这样的花朵。
“神明管理着这个世界，不过他们愿意管理的部分也只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的生死而已。我们十分看重的生命和死亡，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带来乐趣的玩具。神明根据自己的判断标准将每一个人的灵魂分为善与恶两种，将死后的世界分为天堂与地狱。但是，他们的判断一个灵魂为善还是为恶的标准很简单，如果一个恶人在临死之前做了一件好事，他就有可能进入天堂，而如果一个善人在临死之前只做了一件坏事，他就绝对要下地狱。恶能够包容善，而善却难以容忍恶。直到有一位神明的出现，他改变了这样的评判标准。”
凡璃络看见那个手持花朵的身影在自己面前被放大，而在他身边出现了很多血红色的眼睛。
“这位神明想要改变其他众神对善恶的肤浅认知，于是他创造了一种生物，一种脱离人类而存在的物种——鬼，他本来希望这种生物能够在一点点的进化当中得到超越神明的力量，这样地球上的生命就会脱离神明的掌控，最后由自己评判自己的善恶。然而，事与愿违，第一只鬼凶残暴虐，屠杀生灵，而且还必须依靠人类的血肉来存活，他就是一只失败的试验品，也正是因为这只鬼的存在，那位神明也被称为了鬼神，他从那一刻起就要用自己的一生来赎罪。”
“鬼神创造了另外一个用于收留灵魂的世界，不再像其他的神明那样把善恶的评判当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工作。他也因此站在了其他神明的对立面。你们以为自己为保护人类而死就可以上天堂了是吗？但是你们嘴中所说的那个天堂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如果按照其他众神的标准来看，你们也是要下地狱的，因为你们杀人了……可笑吧，我也觉得很可笑，但这就是事实，那些掌管生死的神明就是这样的腐朽之物，鬼要下地狱，但是杀死鬼的人也要下地狱，这就好像行刑的人摁下电椅的按钮之后杀死一名变态杀人犯，但是摁下按钮的人也要坐上电椅一样……身为神明却要有这样可笑的逻辑，我也无话可说。我倒是很庆幸鬼神能够与他们分离，制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但是我却无法成为像鬼神一样的人，我只能变成其他神明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