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由的鬼
离开了弑阳，或者说是弑阳先放弃了自己，烂髓夫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命橆不再成为束缚住自己的枷锁，现在他不需要再被他那种奇怪的怜悯心控制着，想要杀谁就杀谁，想要杀死多少人就杀死多少人，这个世界能够管住他的人只有命橆，那些人类警察在他面前比蚂蚁还要弱小。
不过，离开了弑阳，烂髓夫在高兴和欣喜之余还是遇见了其他灭挲现在遇见的问题。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走到何处，当夜晚再一次降临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走出这一片树林，不是因为他迷路了，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后该去向何处。与弑阳组织的关系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烂髓夫明明很讨厌在这个组织里面一直被人压抑着，但是却又觉得离不开这个组织，离不开命橆的那种管束。
“该死的……”烂髓夫又一次阴沉沉地暗骂了一句，不过这些脏话说出口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目标，连说话的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骂命橆，还是在骂现在毫无目标的自己。
在森林里徘徊了太久，烂髓夫最后终于找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一条铁路从山林间穿过，驶进一条幽暗的隧道之中，呼啸声响起的时候还让烂髓夫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第一次被汽笛吓出了个寒颤，烂髓夫的怒火被提升了好几倍。
“妈的，混蛋玩意儿！”他跳到铁轨上，跟着火车后方疾速跑进了隧道当中。身为一只灭挲，区区火车的前进速度根本不能被他放在眼中。身体像是一颗子弹一样，但是移动速度却比子弹还要迅猛，径直朝向目标前进，感觉在漆黑的隧道里面因为他的身体而卷起了一阵狂风，风暴的呼啸已经盖过了火车的鸣笛。
烂髓夫轻松跑到了火车上，手指死死地扣着车厢的蒙皮，没有亮出利爪，单单是用手指的力量就已经让车厢表面多出了很多指印。那一声鸣笛换来了一只鬼夸张的怒气。
列车使出隧道的时候，烂髓夫也扯下了最后一节车厢的金属蒙皮，他像是撕烂一张纸一样轻松。看见原本封闭的空间里突然灌入一阵寒气，车厢里的旅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灯光只是忽闪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便陷入到黑暗之中，列车高速行驶带来的狂风不断拍打着这些可怜的乘客，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一节车厢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金属壳的时候，耳边又回荡起了一声声惨叫。
有人闻到了血腥味，而有人感觉到某种滚烫的液体飞溅到了自己脸上。
从烂髓夫跳到车厢到这一场屠杀的结束，总共只过去了一分钟，最后一节车厢里所有的乘客全部成为了一滩滩血水，残肢断臂像是垃圾一样不断飞出车厢，铁轨前进的途中，一条殷红色的路径被延长。
但是，屠杀还没有结束，这是烂髓夫在脱离弑阳组织之后进行的第一次自由活动，兴奋劲完全被激发，像是被饥饿折磨已久的人终于开始暴饮暴食一样，一旦开始，便很难停下。
烂髓夫冲进了其他的车厢当中，这一次，除了不知情况的人发出的惨叫声之外，还有一声声癫狂的嬉笑声。烂髓夫疯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已经疯了，这种疯狂让他感到快乐，让他沉迷其中。仅仅只是三分钟，火车上已经找不到活人，鲜血和破碎的肉体布满了每一节车厢。列车像一条被斩首的巨龙，冲出了铁轨，倒在了一片荒地之上。从倾倒的车厢里面缓缓站起来了一具被鲜血染红的身躯，他在享受，享受这股血腥味，享受着那些将死之人的悲惨呼喊在自己耳朵边上回响着。
列车开始着火，火焰顷刻间便吞噬了所有车厢。
烂髓夫站在火焰之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灼痛，因为这片火焰就是他放出来的。燃烧只持续了几分钟，不管是钢铁还是血肉，全部都化作了烟尘。这列火车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了冲出铁轨的时候制造出来的撞击痕迹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烂髓夫笑了起来，突然间觉得之前那些迷茫的感觉全部消失了，在屠杀过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自由，彻底的自由，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他想要成为鬼，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脱离法律的制裁，成为社会上最自由的存在，现在，没有了命橆，他完完全全可以这么做，杀人，杀光所有人，让自己唯一的兴趣得到完整的释放。他管自己杀人的欲望叫作天性，这能够让他找到**。人活着，都是会去寻求**的，不管是借助药物还是借助自己的双手，只要能够得到**，人都会去追求。而追求**的过程往往都带着罪恶的色彩，会受到法律和道德谴责，而现在，烂髓夫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道德，自己身为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道德，法律在现在成为鬼的自己面前就更加像是一个笑话。
烂髓夫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很久，一直没有断气，知道自己得到了最为原始，最为彻底的自由之后，他应该大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这条铁轨上传来的另一辆火车的动静。
夜晚让鬼喰能够放心大胆地走出室外，凝只有上一次在命橆制造的那个诡异空间里面才体会到过阳光的温暖，而更多的时候，她身上流过的只有深夜的寒冷。
腰上挂着武士刀，就算夜晚的都市能够容纳下他们，但是都市里的人却容纳不了腰上挂着武士刀的人。
远离了那栋别墅之后凡璃络倒是觉得有些轻松，两只灭挲那种怪异的眼神让她时时刻刻感到危险，同样也让凝不好受。她和凡璃络的情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就像是重新寻回的珍爱之物，当时抛弃的时候觉得可惜，重新拥有之后就会更加珍惜。凡璃络在凝的身边的确找到了久违的亲情，不过这一份亲情有些冷落的意思，她们现在没有定居点，像孤魂野鬼一样，时间紧迫，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追着自己。
“你说过，要帮助我重新学会呼吸法的。”凡璃络说道，她发现凝正在带着她走向一座熟悉的小城市里，当初她就是在这座小城里面找到了自己的记忆。
曾经，凝就带着凡璃络来到了这座小城，在这里生活，教授她能够保护自己的呼吸法。现在，两人又只能躲回到那里。
凝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虽然能够让凡璃络重新学会血之呼吸，但是这个呼吸法无法对付命橆，而现在忘记全部呼吸法的凡璃络必须学会神之呼吸，要想做到这一点，凝只能去委托别人的帮忙。
“我们……我们去找别人帮忙，神之呼吸，只有神之呼吸才能够让你和命橆战斗，我们必须涉足这个领域。”凝在前方快步疾走，现在还没有停下里的意思。
“我必须要和命橆战斗吗？就没有别的选择？”
“或许，真的没有了。很抱歉，凡璃络，这本来是应该由我们鬼喰完成的任务。”凝很愧疚，凡璃络也开始同情起她。鬼神创造出鬼喰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过这种结合了鬼和剑士的生物会做出和设定完全相反的事情。
“很对不起，凡璃络。”凝的脚步放慢了一点，她想到了当初自己把凡璃络交到缥泽手中的场景，那股卷过竹林的微风又一次在她背后吹过，好像还夹杂着些许清香。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等到这些事情过去之后，我们还能够和之前一样生活下去吗？”凝是在乞求凡璃络，现在双方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凡璃络没有回答，她不是那种会动感情的人，虽然这份久违的亲情让她找回了一点温暖，但是在凝面前，她也很难把几年来囤积的那种冰冷性格释放开来。
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虽然说凡璃络现在的性格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位女孩完全不一样，但是她仍然会接受她。凝只是微微一笑，好像心中有了答案一样，两者之间的联系还是存在着的，都没有让彼此孤独。
落艺，这座小县城又一次迎来了凡璃络。小城的变化并不大，哪怕在等上几年也还是原来的样子，路面不会变宽，高楼大厦也不会变多。宁静冷清是城区唯一的气氛，不管是什么，都能够在这里得到一点安宁，但是安宁也让县城失去了继续发展的机会。
凝的目标并不是凡璃络想的那座建筑物，她还没有问过凝为什么要在那里留下一把武士刀，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将来会一天回到记忆中的地方。
现在还没有到午夜，但是街道上安安静静的，也倒是有了午夜的气氛。偶尔开过去的几辆汽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路灯的光芒或是昏暗的黄色，或是惨淡的白色，拉不长影子，也盖不住影子。
“我们要去见谁？”凡璃络问道，不知怎么回事，她隐隐地竟然有些不安。
“你师傅，缥泽先生的朋友，我想他应该能够帮助我们，关于神之呼吸的细节，他应该会知道一些。”
“他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我师父说过？”
“缥泽先生教你呼吸法并不是为了让你加入鬼杀队，他想让你在这个恶鬼盛行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缥泽先生刻意让你回避这一切，关于鬼杀队和鬼在百年前的那场战斗你应该也不会知道的太多。”
“百年前？鬼王无惨的那场决战吗？”
“是的，当年参与那场决战的剑士的后人，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了解鬼以及他们背后所有真相最为详细的人。缥泽先生好像知道了鬼喰存在的意义，他让我接触过这些剑士的后人，曾经我也在他们嘴里听到过神明这样的说辞。我们只能够求助于他们。我想，你师傅应该也和我们一样，是被鬼神选中的人，不过我们变成了鬼喰，而你师傅可能是涉及神之呼吸领域的第一个人，龙之呼吸就是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