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糜烂与痛楚
穆雲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而且在头顶上的乌鸦也在拼命地呼喊着，在黎明到来十分显得尤为凄厉，像是在恸哭。
“该死！”穆雲暗暗咒骂了一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很多。靠着总部向外放出的鎹鸦群，他已经锁定了敌人的位置，那只逃出泣陵山之后不加收敛，仍然在给这个世界带来悲伤的鬼。鎹鸦的啼鸣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揪心。阳光差不多已经让沙滩的温度得到了一点回升，寂静的海域回响着零碎的浪花拍击声，不知道是因为内心当中的不安还是因为清晨的海风逐渐变得猛烈，穆雲觉得浪花声也和鎹鸦的啼鸣一样越来越慌乱。
如果鬼想要逃走，去往其他的国度，这一片海水应该根本阻止不了他，穆雲希望这只鬼仍然在原地等着自己，他希望对方能够在一堆尸体当中像野兽一样啃食着杂乱的筋骨和血肉，鬼在密境森林当中战斗了这么久一定饿了。穆雲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如果这只鬼忽视宽阔的海洋逃到别处，就等于把一颗定时炸弹扔回了人群当中，而现在，鬼杀队在经过一场意义不明的决战之后已经将很多颗炸弹扔回了人群里面。主公大人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马上就让各个虚塘屋派遣过来的人员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而且在全世界范围之中利用虚塘屋和总部的力量进行了大范围的搜寻，这几只幸存下来的灭挲脱离了弑阳组织，威胁性更大了。
穆雲跑到了这座小村的入口，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个动作很奇怪，因为身为一名鬼杀队的柱，他已经见过了不少这样的场景，闻过了不少血腥味，但是这一次，这股味道直接让他反呕了一下，尸体的腥臭味飘进他的鼻孔里面，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细微空气已经把像一根根银针一样，除了刺激大脑产生强烈的不适感之外也让他的鼻腔发出一阵疼痛。
穆雲握着日轮刀刀柄，快步走了进去，捂住口鼻的手已经放下，他想要让自己尽快适应这股气味，不过随着他的深入，这股浓厚的气味仿佛化作了实体，像是飘荡在空气之中的胶质一类的物体，让他的肌肤变得黏糊糊的。脚下的路面找不到干燥的地方，一片湿漉漉，每走出一步就会发出“啪唧”的声响。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现场的血腥画面，身后突然窜出的黑影裹挟着一股狂风降落到了穆雲头上。他及时反应过来了，本想向前跑出一段距离，结果因为地面太过光滑，奔跑变成了滑行，不过好在最后他也从这团黑影的偷袭之中存活了下来。
黑影没有就此作罢，在穆雲站稳之前有一次发起猛扑，虽然敌人的进攻轨迹就呈现出一条直线，但是穆雲的眼睛看不出黑影当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那团影子是厚重到近乎粘稠的雾气，形状是不规则的，而且在疾驰而来的时候还能够听到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跟一团龙卷风将细碎的刀片从地面上卷起来的一样。
“霞之呼吸·壹之型·垂天远霞！”穆雲双腿弯曲，压下了自己的身姿，同时微微侧起上半身，让日轮刀斜横在自己的腰侧，霞之呼吸的壹之型剑技是攻击方式当作最为基本的突刺，不过单靠突刺集中在一点的力量根本无法破除眼前这样的危险，穆雲侧过自己的身体，出刀的时候日轮刀正好是起到一个横斩的姿态，将突刺剑技转变为斩击剑技，呼吸蓄力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但是穆雲的时间把握得很好。剑刃横向扩展开了一道弧形影子，像极了日出日落之时在天际边的火烧云。云朵状的剑技特效将那团黑影包围住，两股力量撞击到了一切，冲击波暂时吹散了萦绕在穆雲鼻尖的那股恶臭。
黑影被击散，不过真的和穆雲想的那样，影子上的气体十分粘稠，凌乱地四处飞舞起来，落地的时候能够听到一声声湿润的拍击声。黑影里的人形逐渐浮现出来，是烂髓夫没错，他已经杀光了这座村子里全部的人，有人是直接被他撕碎的，还有人是被他慢慢虐杀的。自由的**让他难忘，比起人类的血肉来说，还是这种**更能够激发他的战斗力。
“柱？没想到你们追的这么牢，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烂髓夫不觉得眼前这名剑士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毕竟现在的他处在亢奋的状态之中，反应力和攻击力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穆雲双手握刀，气息已经变得平稳，眼神坚定，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他的战斗欲望根本不比烂髓夫低。被吹散的恶臭很快就回来了，那些稀烂的尸体还囤积在这里。使用呼吸法的力量把自己的不适感克制了下去，握刀的双手不会因为这种不适感而感到无力。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烂髓夫突然发出一阵大叫，他拼了命地挥舞着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来的颜色，在清晨的阳光之下看不出来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不过烂髓夫只是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刚开始还能够听清楚他在喊些什么东西，渐渐地听着就跟无赖酒后的放肆鬼叫一样张狂而含糊。
“霞之呼吸·贰之型·八重霞！”穆雲自然不会去听这种胡乱的叫喊，除了说出“杀死他”这样的话语之外，这只鬼好像就已经失去了话语能力，可能咽喉里还噎着一块没有嚼烂的血肉。
八道斩击的影子快速向前飞去，还没有触及到烂髓夫的身体时他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剐蹭着自己的脸颊，面部好像真的出现了伤口，现在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伴随着一声癫狂的大笑，烂髓夫也同样挥舞了手中的匕首，打出了同样的八道斩击，比起霞之呼吸的弧形刀影来说，他打出去的刀影显得特别笔直，每一击都对应了对手的一道斩击残影。霞之呼吸壹之型的剑技很轻松就被他化解了，等到所有的刀影消失之后，他双腿猛蹬地面，匕首的尖端朝向了穆雲的胸口。
敌人的攻击速度太快，穆雲来不及用呼吸法来进行反击，而且敌人突进到自己的近点位置，日轮刀的长度会让自己的行动变得十分局促。烂髓夫不断在穆雲胸前挥舞着匕首，动作很杂乱，没有任何章法，穆雲连忙向后退出数步，匕首在他胸口划出了几道血痕，伤口很浅，但是穆雲很在意。
“你现在只有死亡这么一个结局了，被我的匕首划过，你活不了多久。”烂髓夫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再着急发起进攻，看着对手在痛苦之中死去更加符合他的心理需求。
穆雲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胸口那几道血痕迸发出来的疼痛感跟这种伤口完全不符，好像敌人的那把匕首现在还插在自己的胸口一样，在用力切割着自己的血肉。
是腐肉和残血，那把匕首上带着的污渍成为了毒素，只需要触及到肌肤就能够让伤口快速糜烂。穆雲现在闻到的恶臭是从自己胸口传来的，是伤口在迅速腐烂扩大。
这样的招式其实算不上烂髓夫的血鬼术，只是人类的血肉和他的匕首结合之后产生的一种附加效果，要想让匕首拥有这样的功能需要一次性杀死很多人，而之前命橆一直在约束着他，让他很久没有使用出这样的招式了。
“你快不行了，我能够感受到你的痛苦，不要再想着和我继续斗争下去，你不过就是鬼杀队的工具而已，而我是这个世界上真正自由的存在，谁也无法阻止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命令我。”
疼痛感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胸口的几道划痕正在向肌体内部糜烂，受到最严重打击的就是肺部。穆雲的还能够呼吸，不过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轻松，肺部没灌入一团气体，疼痛感就提升数十倍。
他咬着牙站起来，嘴巴紧紧抿着，可能是在克制住自己想要吐出血液的欲望。烂髓夫起先还不敢相信，他深知肌肉糜烂的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可是柱就有着这样的实力，柱不是他理解的常人。
“霞之呼吸……”呼吸法能量的爆发时像是在他身体里投入了一颗炸弹，但是这颗炸弹也只是引燃了一点火焰而已，冲击波全部被压制住，没有流动。
“霞之呼吸·伍之型·霞云之海！”
四周浓烟升腾，烂髓夫的视野变得模糊，这片模糊是直接覆盖在他眼球上的，好似白内障病人眼睛上的云翳。视野的模糊让他有些紧张，害怕自己的视力被全部剥夺，所以烂髓夫在穆雲真正的攻击发起之前果断扔出匕首，将其作为回旋镖在雾气当中不断来回游走。几秒钟过去了，这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但是对手仍然没有发起进攻，而且那把匕首也没有触及到他的身躯。
“王八蛋！”烂髓夫越来越不安，不过他也深信自己在对手身上留下的伤痕能够阻止他继续活动。但是这个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念想消失的很快。
借助着雾气的掩护，穆雲快速突进到敌人的身边，烂髓夫现在把自己的匕首扔出去当成了回旋镖，近距离的攻击现在竟然对穆雲是最有利的。
伍之型的高速挥斩呈现出密集的网纹状覆盖了出去，烂髓夫最先感觉到的竟然还是穆雲身上糜烂的臭味，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进行反抗，匕首还没有飞回到他的手里。他感受到背部的疼痛，这份疼痛不亚于自己施加给穆雲的那一份痛苦。
挥斩还没有停下，烂髓夫在这种高频的攻击之中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背部的血肉顷刻间变得模糊，每一道伤痕的疼痛都不只限于后背一处，他隐约觉得刀刃从背部的肌肉向着胸口切进去。
因为糜烂的伤痛，穆雲的攻击没有持续多久，伍之型的雾气散去，显露出了他疲惫的身影。他还能够坚持，烂髓夫的伤口也需要花时间来愈合，两人之间的战斗回归到了和时间赛跑的基础上，穆雲想要在敌人还能够感受到伤口疼痛的时候砍下他的头颅，而烂髓夫则想要拖延战斗的时间，穆雲的身体只能先向着恶化的方向走过去，只要时间允许，战斗最后还是会以他的胜利来宣告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