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暴民
“该死，到底去哪里了？”魅凶言奔跑着，寒冷的气息流进咽喉之中，让她的气管和肺部宛若刀割。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没有回过头望自己走过来的道路现在又有多遥远。黑夜之中的追逐让她迷失了方向，跑出去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她对于同类的感知能力没有奂雨沁那样强大，不过自己的直觉有时候能够填补感官的不足。直觉就是一条细线，一头拽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头连接着自己的目标。
黑夜的肆虐已经变成了有形的破坏，在警察和军队还来不及封锁的道路上，火焰已经不局限在垃圾桶当中。魅凶言跑过了好几个街区，看见了很多建筑物被大火吞噬，有人围着这些即将倾倒的建筑物开心狂舞，他们的心智不需要任何人来控制就已经走入到疯狂的境地之中，还有人在火焰边哭喊，声嘶力竭，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向谁反抗，是这一片无止境的末日黑夜还是陷入疯狂的人。
可能在神明真正开始清理这个世界之前，人类只需要在恐惧之中花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够把自己的一切都给消灭掉。
“魅凶言！”
奂雪沁也出现在了魅凶言身边，跟着她一起奔跑，她前进的时候是把冰雪铺到地面，利用血鬼术让自己的身体在上面滑行。速度很快，所以一下子就能够追上魅凶言。冰雪的寒气向两边倾泻，建筑物上的火焰退缩了不少。
“你知道骨漫草在哪里吗？”奂雪沁也十分焦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名年幼的灭挲如此在意，可能是因为同样的身份，也可能是因为在这样的末日环境之中她们算得上是彼此的依靠。命橆不在身边，骨漫草只能依偎在自己熟悉的人怀中。
“我怎么会知道？”魅凶言因为焦躁，声音也变得十分响亮，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这是一条并不能算是很繁华的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都是名居，土气的装饰让人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魅凶言追了很久，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因为如果那团身影真的是神，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个世界转移到这片黑暗之中，自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离开这个世界。他们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哥呢？他不是对同类的感知很强的吗？”
魅凶言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急迫无法被她一直挂在脸上的冷漠所隐藏。
“他……”奂雪沁还没有开口，忽觉得周围弥漫起了一股浓烈的杀气。是之前围在那些着火建筑物边上的人，他们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位少女，现在正拖着自己和丧尸一样的躯体慢慢靠近他们。
除了鬼杀队的剑士之外，其他人类不可能流露出这样的浓烈的杀意，魅凶言和奂雪沁第一次因为这些普通人类显露出来的杀气而后背直冒冷汗。
“他们怎么了？”奂雪沁化开了自己脚下的冰雪，不过她要是没有怎么做，她和魅凶言或许就能够摆脱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鬼知道呢？”魅凶言拔出了自己的月影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些血肉之躯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那种气息，徒留一副躯壳在这个世界上。魅凶言知道自己只需要挥刀一次就可以让这些人身首异处，不过她现在并没有主动出击，只是在不断改变着自己的握刀姿势。就在这样的空挡之中，失去灵魂的躯壳越聚越多，他们先是引燃火焰，让这片街区陷入到混乱之中，然后就是瞪大着自己的双眼，慢步走到两名少女身边。
杀气越来越浓，完全压制住了她们的气势。奂雪沁最先察觉到，这些人不再是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像发现食物的蚂蚁一样，行动完全受到另外一种怪异的力量控制。他们已经失去了大脑，奂雪沁觉得劈开这些人的脑子只会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被控制了。”奂雪沁小声说道，生怕自己的音量太大会直接让这些失去意识的暴徒发起进攻。她在心底里反复告诉自己，自己是鬼，完全没有必要去害怕这些人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劝慰就和小孩子的哭喊一样只会让自己心烦。
“被控制了……”魅凶言明白了，这一切还是所谓神明搞的鬼，他们不仅了控制了这个世界，还控制了人心。
就在两人犹豫之际，四面包围住他们的暴民已经开始向她们冲过来。魅凶言的动作很快，她又将自己的月影刀收回了刀鞘之中，把刀当成了棍子。第一击她直接打到了一名驼背的男人脖子上，攻击对着脖子只是她在长时间的战斗之中养成的习惯，不过刀未出鞘，虽然打击的力量很大，但对方也只是被击晕了而已。
奂雪沁也从短暂的惊慌之中反应过来了，双手手掌之中向外涌出了冰冷的白色霜雾。雾气倾泻到地面，将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暴民双脚全部冰封住。地面上多了很多冰块，这些人的双脚已经被严重冻伤，但是现在他们根本不会感知到任何疼痛，还能够自由活动的上半身仍然在拼命向前蠕动。
有人手里还拿着武器，木棍、菜刀、桌腿甚至是椅子，很多人之前都一直躲在家里，而现在在被控制住之后也开始对两只鬼发起了进攻。
虽然刀一直插在刀鞘之中，但是魅凶言的挥砍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每一击都精确地打击到了这些暴徒的脖子上，一击将其击晕。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后来者却不会顾及这一切，他们踩着昏迷者的身体前进，意识里面空无一物，眼睛也只能看见魅凶言和奂雪沁。
“可恶，烦死了！”
奂雪沁低声抱怨了一句，她将双手掌心里流出的白色霜雪向外扩散，在这一条大街上组建起了一座冰迷宫，将所有的暴民都囚禁在了其中。冰迷宫之中的温度比冷藏柜还要低，而且还有各种机关，但是现在奂雪沁并不会去关心这些人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冰迷宫不过持续太久，他们要是运气好或许能够活下来。而且，奂雪沁觉得杀死这些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控制了他们精神意识的神明。
不过，单单囚禁了这么一个街区里面的人可没有什么用，奂雪沁不可能让自己的迷宫扩展到整座都市当中，而现在，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受到神的控制，都可能变成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理智的“丧尸”。
濒死境地之中，骨漫草刚刚苏醒。这个地方与现实的世界完全脱离开，常人要想来到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灵魂，也就是让自己死亡。不过神明能够随意把现实当中的存在带到这里，他们往返于两个世界，就和用手拉拉链一样简单。
骨漫草惊慌地站起来，周围太黑，可她却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身体。把她带到这里的影子就站在她面前，但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与黑暗融合在一起，无法触摸，无法感知。
“在命橆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吧，你逃不出去，因为这里的黑暗才是无止境的，你们的世界现在不过就是笼罩在它的黑影之下。”
“是谁？”骨漫草惊呼一声，她看不见有谁在说话，声音从身体周围传出来，很迷幻，很近，却又显得遥远。这样奇怪的感觉在濒死境地之中是正常的，这里属于灵魂，没有规则可言。
“我们察觉到了命橆在犹豫，他不喜欢我们，不喜欢我们安排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鬼神的化身。我们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声音越来越响亮，说话的人在控诉，在谴责，音量大到让骨漫草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时也无法缓解颅腔里回荡的痛苦。
“今天是他最后的机会，我们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可是他无法让我们放心，我们无法控制他……要是他在最后一刻选择背叛我们，我们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噩梦！如果他失败了，我们会直接开始对这个世界的重塑，人类这种生物不懂得感恩，我们收容了他们的灵魂，而他们却觉得我们腐朽！还在鬼神的怂恿之下想着如果反抗我们，真是悲剧啊，真是不可饶恕啊！”
骨漫草突然觉得这一声声话语都变成了一道道惊雷，黑暗之中还有闪电，连绵不断，震慑人心的闪电。闪电如蜿蜒贪婪的巨蛇，一次次劈打到了骨漫草身上，让她浑身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楚，每一处毛孔都像是被银针刺入一样，越扎越深，扯断了她的血管和每一条神经。
骨漫草在惨叫声中瘫倒在地，不过就算她这样子露出了自己的弱小，濒死境地里的闪电仍然打击在她身上，一次比一次剧烈。有人似乎在拿她出气，拿她来让自己凌驾万事万物的**得到满足。闪电像是疯子挥出来的铁鞭，他可不会在意受苦的人，反而是那一次次打击能够让自己变得兴奋。
凡璃络苏醒时，眼睛还是一片模糊，身体十分疲乏，四肢虚弱无力。
这里是濒死境地，她很熟悉，自己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但是这一次，感觉上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一次她是自己本人来到了这里，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单纯的梦境。
命橆就站在了她面前，等着她醒过来。
这里和现实世界不一样，虽然也是黑暗的，但是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任何的一切都可以控制这里。这也是命橆把凡璃络带进这里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让这场战斗变成单方面的打压，或者说他不想看到一个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希望你这一次能够知道自己的能力。”命橆说话了，不过在凡璃络完全从疲乏当中恢复过来之前，他是不会发起进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