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寻死
“你说你找到了骨漫草，她到底在哪？在另一个世界？什么意思？”
奂雪沁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哥哥面前露出这样的焦急面孔，之前她都是乖巧的形象，也真的是因为她愿意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不过现在，情况变得严峻，全世界已经一片漆黑，连带着一起变黑的，或许还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的灵魂。可能自己的意识最后也会沦陷到深渊之中，成为像这些暴徒一样的傀儡，那些神明很简单就能够做到这一切，只是身为灭挲，他们的意识还留有一道屏障，只不过这道屏障最后也会消失，碎落一地。
奂雪沁才刚刚在自己哥哥面前摆出那副急迫和恼怒的模样便瞬间收敛，她都不清楚自己内心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就算真的感到着急，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自己哥哥面前露出愠色。她刚想为自己的言情道歉，不过奂雨沁没有任何不悦，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发泄出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毕竟这比让她去杀人要好很多。
“我不管走到哪，都感觉骨漫草里我很近，似乎她就在我面前，可是，我尽全力去搜索，却无法发现她的具体位置……”
奂雨沁解释道，不过话语还没有结束，魅凶言就无情地打断，似乎不觉得他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那你说她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你能够感受到骨漫草距离你很近，为什么还会搜索不到她？你说这些依据是什么？”魅凶言的语气更加强硬。奂雨沁对于自己说的话其实也没有任何依据，关于“骨漫草”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这都是他的直觉感知，很奇怪的直觉，很突然，没有源头，但是却让他很确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奂雨沁的脾气很好，就算连续被两名少女用那种僵硬冰冷的语气指责，他也没有感到任何不悦。他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这些奇怪的直觉到底是从哪里进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的。“好像是指引，我们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有种感觉，那些神明和那位鬼神，他们分别在操控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让世界遁入到黑暗之中的神也把这个世界上的人变成了暴徒，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受到影响？我们的情绪也在失控当中，但是我们能够克制住，还能够留有自己的意识。”
“因为我们是灭挲，我们接受的是命橆的血液，他不是和这些狗屁神明有关系吗？我想我们没有受到影响，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魅凶言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对于命橆的憎恶从他宣布放弃鬼喰这一群体之后就一直留存在魅凶言的内心之中，等到这个世界完全被黑暗笼罩之后，这样的憎恶感更加强烈。魅凶言在兄妹二人面前流露出来的愠色很大程度都是她对于命橆的憎恨。
“有这样的原因，但是很大的程度上来说，我们的意识没有受到影响，可能是因为我们已经被控制了，但是是一种很微弱的控制，更确切地说，这应该是指引，我们受到了指引。为什么我们这么迫切想要救会骨漫草？有人，有人想要我们这么做。”
“是谁？命橆吗？他要是真的关心骨漫草就不会抛弃她一个人。”
“不可能是命橆，因为，命橆现在也在那个世界当中，我除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骨漫草之外，还感受到了命橆的存在，他似乎离我们也很近，但是我也根本无法找寻到他的确切位置在哪。还有……我感受到了另外一具躯体的存在，好像是凝，不……”奂雨沁低头深思了几秒钟，好像是在确定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当时跟在凝身边的那名鬼杀队剑士，他们，他们三人同处在这个世界当中。”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魅凶言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恶劣，“骨漫草呢？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比我们现实世界还要大的世界，它把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囊括在里面……就是包裹着我们这个世界的黑暗，骨漫草、命橆以及那名剑士，他们就在这片黑暗之中。”
“告诉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够进到这个世界里面？”
“进去……”
奂雨沁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恍惚。是控制着他思绪的存在在指引他，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语全部都是这个指引告诉他的，不过这名冥冥之中的指引者的话语声很细微，还夹杂着痛苦的喘息，似乎把这些消息带到奂雨沁的直觉里面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进去……我们要死，如果没有引路的神明，我们只能够成为灵魂才能够进入到这个世界当中，那里就是濒死境地，天堂与地狱的分岔路就在那里。”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奂雪沁看自己哥哥的眼神有些异样，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她忽然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陌生人。世界变成了这副模样之后，她也有了各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来解释的感觉。
“不知道……”奂雨沁捂着自己的脑袋，指引的话语消失了，他不会知道，那名指引者拼劲了自己的全力突破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屏障，勉强才把消息带到了他脑海之中，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救下那只被神明以实体形式带入到濒死境地的鬼。
“呵……”魅凶言冷笑了一声，“让我们寻死？”
对于救回骨漫草，她有过无数种设想，但是没有想到最终的答案会从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同伴那里听到，而且解救骨漫草的方法竟然是让自己死亡。世界变得越来越奇怪，从它刚刚被传送到这片黑暗之中后，一切都变得无法理解。
三只鬼站在大厦的顶端，这里除了更为凛冽的寒风之外就显得很平静，向远处望去，能够看到失控都市的全貌。照亮每一条大街的并不是路灯，而是火焰。那些精神被控制，任意让恐惧和愤怒支配自己的人走出家门口到处宣泄，他们把恶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不管是上街发泄的暴徒还是镇压的警察，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暴力血腥应该是现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主题。
除了待在濒死境地之中的人，没有谁能够改变这一切，就算是最天真，最无邪的女孩哭泣着走上大街，也没有谁会因此反思自己的行为，他们眼中只有恐惧的宣泄和暴力祸端。
魅凶言拔出了自己的月影刀，这个世界没有月亮，月影刀是一块长条状的黑色物件，失去了金属的光泽。这把刀是魅凶言从自己杀死的第一名鬼杀队剑士手中夺过来的，那是一名柱， 魅凶言变成鬼之后第一次杀人，赤手空拳，依靠的只是超乎常人的体能，但是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能够让一名普通人类死去上百次了，不过到最后，她仍然是获胜者。
鬼喰的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使命可言，她带着对人类的仇恨，却在之前一场战斗之中逃离，本以为仇恨会成为自己的力量，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支撑自己活下去。指引，魅凶言从来没有听到任何指引，就算是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的声音，她也会忽略，现在也绝对记不起来了。她的重生仿佛只是重生了一个躯壳。无目的的存活下去，是靠仇恨的力量都难以支撑的，这种空荡荡的心境在脱离弑阳组织之后变得跟为严重。
“你在想什么？”奂雪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紧张，魅凶言的气息变了，变得更为冰冷。
“我去救回骨漫草……”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奂雪沁和奂雨沁连她之前在想些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可是他们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之后，一切就已经步入到了结局之中。
魅凶言回过头看了一眼奂雪沁，然后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虽然说她和灭挲群体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在里面，但是在跳楼前一秒，她留给了奂雪沁一个微笑。
“不……”奂雪沁想要伸手，可是她什么也阻止不了，魅凶言的行动太过突然，谁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她刚才在思考什么，之前的内心又经历了什么，她猜不到，这也将成为她之后一直的芥蒂。
魅凶言落地的速度很快，不过在摔到地面之前，她扔出了自己手里的月影刀。投掷的力气很大，刀身撞击到地面之后完成了一个反弹，而刀刃正好切进了她的脖子之中，将其头颅整颗砍了下来。
临死的痛苦转瞬即逝，魅凶言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过意识还存留着。上一次死亡是在几十年前，当时魅凶言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身前全部的意思融合在一起，在另一个世界聚集成了自己的灵魂。
进入到濒死境地之后，她才觉得熟悉，毕竟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到这里了，天堂和地狱的分岔口就在自己面前。笼罩在地球上的黑暗真的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这个世界包含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鬼神化作了实体出现在了她面前，就和几十年前她第一次死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不过因为重生之后难以磨灭的仇恨，她才会忘记所有。现在，魅凶言记起了自己重生过程中的所有，当时鬼神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一名看上去大概只有六七岁男童，穿着吊带裤，脸蛋圆润。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神明没有所谓的实体，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以意识为本位，幻化做人类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让现实世界的生物更好理解。
这是两者的第二次见面了，魅凶言现在知道了，让奂雨沁说出那些话的就是鬼神，他在努力打破其他神明给地球设置的屏障，让自己的话语和意识能够带给所有与这一次末日有关的人和鬼。
“你想让我们救下骨漫草。”魅凶言说道，她的确是死了，不过灵魂被鬼神接入进濒死境地，她身上什么变化也没有，还是实体的样子。月影刀也挂回了腰间的位置。
“她不应该成为命橆的把柄。命橆想要忤逆众神的意思，但是骨漫草在他们手上，他就无法做到……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够帮助我。”
“上一次呢？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和命橆站在了一起，还让其他的人变成了鬼喰……”
“上一次我不会去怪罪你的，我根本就没有记恨你，但是现在我很感激你选择回到这里，救下那名无辜的女孩。”
“这个世界上的灾难什么时候结束？那名剑士，被你选中的剑士应该已经和命橆战斗起来了，你不去帮她吗？”
“她已经成为了神之呼吸，不过要先让她意识到这一点。我已经下好了自己的棋子，这场战斗，我已经无力插手。”
成为鬼喰的这些年，背叛鬼神与其他神选中的命橆站在一队之后，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反而是魅凶言自己选择放弃了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