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求死亡的男人

作者:welldk 更新时间:2012/12/16 21:58:11 字数:0

一队十人的钢甲卫士守卫在金属巨兽离开后留下的宽广机库中,壮硕的身躯上覆盖着厚度远远超过同僚的坚实盔甲,遍布身躯的黑色铭文与直立在大地之上的血色降魔柱,冰冷的金属面甲边缘白色的雾气随着胸膛的起伏一波波涌出。这群笼罩在朱红色斗篷下的巨人,用一种冰冷的眼光看着突然裂开的墙壁。

血卫士的队长柴桑托玛只有十九岁,但是自从一年前腐海深处渣兰高地一战之后,他便再也不知何为恐惧。每当安静的时刻,眼前就会浮现出被蜘蛛女王肢解老队长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容,那震耳欲聋的冲锋声直到现在也回荡在脑海。前进只有前进才会有未来,从尸山血海中成长为男人的他将金属杖举至胸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掌管鲜血与战争的女士,我们放弃对阳光的信仰,重新追随在您的身后来到此处,现在将向您献上最美味的灵魂”

只有十个人,但是隐藏在厚厚甲片下的机械外骨骼在马达的驱动下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十个巨大的身影在黑暗中一字排开,如城墙一般坚固,又如疯象一般势不可挡。

球球贴着墙壁飞速的移动,来自灵魂核心的颤抖大声的警告着她敌人的强大。似乎只要越过那一条看不见的生死线,那些巨大的圆柱形武器,就会化为巨大的闪电,将自己小小的躯体砸成一堆粉末。轻轻震动了一下自己比起异世界同来说已经非常巨大的触手,球球开始用自己小小的脑袋祈祷那已经等待了千年的“成长期”能早点到来。

看到从裂缝中走出的身影,柴桑托马的瞳孔不禁一缩,滔天的战意有如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我的女士,您看到了么,这真是一场绝妙的祭祀。”

简单的八部众制式盔甲,为了节省资源已轻薄到可以媲美布料的程度,但同时也赋予了它非同一般的灵活性。这款设计伊始便旨在将使用者本身的力量体现到极致的盔甲,无疑是最适合其主人的作品。那双银白色的裙甲下长靴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同《末日浩劫经》碑刻上的文字间距一样精准。之前在飞空艇上的那场决斗中,此人虽然强大,但却有如玻璃一般脆弱。然而眼前这个在杀气的海洋中闲庭信步的身影,已然有如幽深的湖水一般深沉,而宁静。

“在那个时刻,你可曾见到路的尽头。”用手指敲击动力甲内部书写着异族文字的按钮,柴桑托马仿佛能感觉到这冰冷的机械下,所蕴含的嗜血凶性。贪婪的呼吸着并不存在的血腥味,年轻的野兽自顾自的说着,“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只火焰组成的暗齿虎,它在沸腾的鲜血中咆哮,用尖牙与利爪撕扯着猎物。”

丹增踩踏大地,伏魔杖随意的搭在肩上,有如一把未曾出鞘的猎刀。充满回忆的声音空灵得有如佛堂上空的晨钟,“我没有看到路的尽头,从那时开始源头便汇聚于我的脚下,我的走过之地便是道路。”

柴桑托马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躯体,隐隐有些失望的说道,“你最终还是不能放弃那虚无缥缈的佛么,当年的你们是何等强大的一对修罗,就在最顶峰的时刻迎来终结吧。这是我们嗜血者最后的归宿。”

说罢,便带着早已蓄势待发的两个副手,以一种倒三角的阵型向孤零零的丹增法起冲锋。剩下的巨人则四散开来试图组成包围网,战争没有不是决斗,以最优势的兵力与战术终结敌人才是最优先的事项。

丹增没有试图离开包围网,只是用一种忽快忽慢的步伐迎了上去。然后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包围了作为进攻三角两翼的的扎旺与扎德,对手的每一次跨步都刚好踩在自己进攻的空隙里,逼迫自己改变冲锋的节奏。这种无法回避的扭曲像洪水一般积累,最终冲破了堤坝,扎旺与扎德突然发现原本有如自己肢体的动力甲,突然变得像蹒跚学步的幼童一般踉跄起来,随即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三角结阵瞬间告破。而此时,丹增的手指刚刚从伏魔杖的启动键上。

佛的慈悲没有给他们感受疼痛的时间,坚固的金属甲片与来自异界的碳素合金,在以超高速震动的空气中如同纸一般脆弱。润滑用的机油和鲜血一起在空中爆散出一阵腥臭的花朵。

与此同时处于队伍最后方的柴桑托马,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死亡预感所笼罩,因兴奋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透出如火焰般的光芒,大地开始延伸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只被血与火包围的野兽在嘶吼着。“果然来了,就是它!”似乎被某种意识附体,柴桑突然将已举过头顶的巨大降魔柱向地面狠狠地砸去。鲜红的金属柱体,穿过队友的血肉,席卷着残存的碎片,爆散出有如刀锋的震波。

感受到因果线的扭曲,丹增有些意外,细小的偏离使得唾手可得的胜利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稍微调整了一下伏魔杖的位置,借助两股凝结有如实质的声波间撞击力,飘然后退。眼中的对手被一种奇妙的火焰所包围,赤红色的火苗不停的灼烧着代表因果律的金线,空气中透露出一种熟悉又厌恶的味道。不好办,但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将伏魔杖的出力平稳下来,丹增准备进入持久战。

努力熟悉自己新能力的丹增,以及已经沉醉在杀戮中无法自拔的金属巨人都没有发现,原本应该接连进入战场的战力突然消失了。

数息之前,队长三人发动冲锋迎敌,因机体庞大再增加人手反而会限制发挥,另外七人在副队长拉吉的带领下按照战术操典,向敌人到来的方向突进,准备组成一张不大却严密的包围网。这时那扇打开的大门里走出了一个少年,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蜘蛛面具,以及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紧身衣外,别无长物。当然要排除那根不足三尺的金色细杆,拉吉一眼就看出那是指挥营里用来讲解战术的指示棒,虽然正式场合它还有一个威武的法名,但每一个人都只会习惯的叫它“教鞭”。

“拿根教鞭跑出来,你难道准备讲课么。”在嘴里嘲笑着,拉吉将手中的降魔柱砸向那个少年,狮子搏兔也要尽全力,这是历代血卫士用生命总结出来的教训,然而耳边却没有响起武器启动时那种特有的低沉嘶吼声,他不禁有些疑惑,“这又不是海客卖的奇怪盔甲,戒律院特制的宝贝怎么也会不好使?”

戒律院的自产品当然比某外销精简货要值得信赖,但是它的开关却需要动力甲的金属手指进行激发。叶芯只是狠狠地盯了一眼,这具威力强大的杀人机器便像喝醉酒一般歪斜起来,巨大的降魔柱委屈的落在一边,激起了一阵尘土。在其他的震惊的眼光中,叶芯用手在拉吉胸口轻轻一拍,纤细有如艺术家的手指像弹奏乐器一般灵活的跳动着。这座金属巨人便随着这种特殊乐曲,舞动起来,将自己的主人像垃圾般倾倒了出来。

“教鞭”从已经被惊呆的壮汉右眼插入,远远算不上尖利的杖头顺着眼球的边缘向滑去,将布满血丝的水晶体挤出它本来的位置。然后在他自己体重的作用下轻易穿过颅骨,捣碎大脑前叶,在小脑上狠狠的开了个洞。

“这原来是教鞭啊,我就来教教你们怎么用这种淘汰货吧。”代替正在地上做最后抽搐的异界人,叶芯熟练的穿上动力甲。碳素钢与陶瓷组成的外骨骼机甲欢快的抛弃了外层厚厚的护甲,调整自己的内部空间,迎接新的主人。“伊娃娘,你还是这么没节操啊。”

YW-035式单兵外骨骼盔甲,因为其专用整备机器人WL-034有着一对傻乎乎的大“眼睛”,被米国士兵以一部机器人电影中的“女”主角命名。虽然没有本体那种圆润“可爱”的造型,但是她出名的暴虐脾气与出众的性能却一脉相承。在米国解体前,其参与的大大小小数千次局部战斗中,其只有不到百人的伤亡,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因为驾驶员操作不当,被暴力淑女折断了骨头。作为没有安装约束装置的简化外销版YW-357,除去各种电子辅助设备之后,其性能甚至还远远高于原型,不过对驾驶员的危险性也增加了百倍。之前叶芯虽未曾以肉体驾驶过,但是作为某“伊娃控”暴力小萝莉的后援,以及僚机加整备士,在不使用远程武器的情况下,以一挑百的信心还是有的。

“来吧,战个痛快!”一闪身,从已经变成空壳的金属盔甲中脱出。叶芯全然不管从四周扑来的敌人,做作的大吼道。顺便从胸前蓝色宝石搭建的通讯窗口向地球发出一个讨好的“表情”,清脆的回应声里有些伤感,“六只菜鸟,我给你三十秒。另外不要使用我的人格模板了,看起来实在是太违和了。”

血卫士们发现,那个有如银色骷髅一般的敌人,突然间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仿佛一具死去的残骸。

“人跑了?”一个疑问同时出现在所有血色巨人的脑海里,现在同时有三根伏魔柱包围了他,就算再次出现启动不能的情况,超过两千斤的金属砸在身上,这些纤细轻薄的骨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扛得住。

没有任何意外,出力全开的重型武器,在地面上破出一个深达七尺的大坑,飞散的碎块,和劲风组成的刀刃从血卫士坚实的盔甲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尖叫。然而,他们的敌人已经消失得无疑无踪。

在头上三丈高的天花板上,叶芯像蜘蛛一样趴在房梁之间,嘴里莫然地说道,“战用OS启动,选择方案四,预计作战时间十七秒。”

通道的尽头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似乎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悲哀。

叶芯挥了挥手指,看到命令后屁颠屁颠靠过来的球球在机甲骨骸一般的两手间粘上了数根极细的蛛丝。用“手”拉了拉确定蛛丝的强度后,叶芯像捕食的狼蛛一般扑了下去。

“机体限定解除,至目标完全沉默为止。”

“降魔柱!射击模式!”眼角捕捉到那个犹如昆虫般灵活的躯体,腐海战场上挣扎求生经验让血卫士们瞬间判断出机动能力上令人绝望的差距。阵型最外面的三人,迅速将降魔柱立在身前,机甲的手指扣住某个隐藏的机关狠狠一拉。圆柱形柱体从中间裂开,像巨兽的大嘴一般露出一口尖牙,那是特制的各种菱形法锥。曾经在蜘蛛女王面前挣扎求生的他们,知道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一切瞄准都会失去意义,金属射手们同时选择了极限模式,“全弹发射!”

当看到伏魔柱裂开的躯体上密密麻麻的锥形时,远在地球的潘多拉突然热泪盈眶。当年也是这般,不过驾驶着YW-35E特攻型的是年仅十二岁的自己,当她随着剧烈的爆炸突破基地外墙时,整整一个特种中队的敌人用各式武器挡在蔚蓝的自由之前,机载雷达用绝望的全屏红光,将她的小脸染成红色。就在这时包裹在身体外,带来整整酥麻感的电流中那个宁静而温暖为有如僵尸的她带来希望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担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通讯通道中终于有了一丝“人味”的声音与记忆混杂在一起,远在地球“鲜血女王”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法锥分为破片、穿甲、燃烧三种,虽然同时激发,却有着不同的射速。速度不同就有了空隙,细微的电流与某种金色的气息从蜘蛛面具中流出,充斥在外骨骼机甲纤细的支架之中,代表着米国最后也是最高仿生学科技成果单兵武器,性能在瞬间被压榨到了极致。无数的数据被无处不在的电磁波采集,在叶芯的大脑里汇总计算,一条极细的通路出现在弹雨之中。

“伊娃”有如跳舞一般,从穿甲弹的缝隙中穿过,然后伏下身。来自不同母弹的破片在空气与自己惯性的作用下相互碰撞着,奇迹般却又遵循着某种必然的在某个地方制造出了一块相对稀薄的空间。就那短短的一瞬,随后再次合拢的弹幕已经被银色的骸骨抛在脑后,只在金属支架上留下几个细小且无伤大雅的伤口。然后便是能够燃尽一切的烈焰,叶芯只是顺势躺下,任凭惯性将自己带向前方。头顶剧烈燃烧的不明液体造成的空气效应,反而在他与地面之间形成了一层恰到好处的空气膜,减少了摩擦的阻力。

下一刻,银色的魔鬼带着极细却又异常坚固的蛛丝在巨人之间刮起了,一场死亡的风暴。

这是一场场在开始前便被工程师设计好图纸,一丝一毫全部被标记上精确到小数点之后百位的数字,再交由一群不自愿却又深陷物理法则中不得不配合的工人施行的杀戮,全过程十七秒一八,误差在可以容纳的范围之内。

坐在喷涌的鲜血中,叶芯将被高速移动弄得破败不堪的身体交由面具和纳米机器人修理。自己则用手举起还一个还带着体温的头颅,这是进攻他的“敌人”中年纪最小,却是最坚决与顽强的。这个不知姓名的战士这时正睁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杀手。纳米机器人在叶芯的指挥下封堵了头颅颈部的血管,暂时性的保护了他的大脑。

“潘多拉,我变得有点奇怪。”叶芯喃喃的说道,声音机械中带着一丝疑惑,“按照程序判断,这个敌人没有榨取情报的价值。但是我却有一种冲动,想要尝试知道他最后时刻想些什么,这是不是不太正常。”

“这是情感,叶芯,放任他吧,就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不要再使用那些人格模板了,尝试做自己直觉让自己做的事。”潘多拉的声音有些哽咽,又似乎在期待什么。

叶芯将手指放到头颅的太阳穴上,微弱的电流刺激着脑内的神经。记忆的碎片排着整齐的队列,让这个掌控一切的外来者“审阅”着。

在这个甚至只能被称为孩子的12岁少年记忆中,他最后所回想的事情,是在一个硝烟与鲜血弥漫的战场上。一个朦胧恐怖到在记忆中只能显示为一团黑雾的东西正在逐渐走来,一种被捕食的恐惧感牢牢的抓住了他。寒冷与绝望包围了他,让他全身无力的颤抖,连抬头的力气都几乎失去。这时一个红色的僧袍挡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布满伤痕却又强壮的背影,虽然也像他一样虚弱与恐惧,却又像山一般牢牢的站在那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也不在乎,只想牢牢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两人的末日……

“果然没有意义,年纪太小记忆还没有逻辑性。我怎么会选择这种东西,可笑。”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的转变,叶芯阻止了纳米机器人修复手心的伤口,将这些伟大的小东西派遣到这个将死的头颅里,暂时恢复他的意识。虽然隔绝了痛觉,但是失去身体无法呼吸的恐惧感,往往会瞬间击倒常人。然而这个12岁的头颅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不远处那场人于野兽之间的战斗。

仿佛什么都没做,叶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在他的眼中那个不停的利用莫名方法强行改变自己身体内电磁场,逼迫身体做出很多难以完成甚至不合常理动作的金属野兽固然奇怪。但作为他的对手,丹增的表现也十分诡异。之前营地门口那场挑战异形战斗中,那种将流畅且高效发挥到异常的打击,所带来的违和感越来越强。在叶芯的计算中,只要那头野兽不以那种自伤的行为不断改变自己的移动模式,丹增手中那根几乎没有移动的伏魔杖就会“自然而然”的贴到他的身体上。

这种情形非常类似叶芯与通道对面的超级电脑一同协作做出的“计算”,但是战斗中两人身边的电磁信号却没有任何被采集的痕迹。而且丹增的大脑电磁活跃度很低,如果排除操作身体做出复杂动作时所必要的活动,那个“小和尚”的运动区几乎处于休息状态,也就是说他的种种绝妙的应对与进攻完全只是按照某种既定的线路刻板的执行而已。难道说,叶芯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具的核心。立刻在四周感受到一种淡淡的金色雾气,而刚刚用伏魔杖做出一个简单的直刺,就几乎将对手击杀的丹增,在这个特殊视角中闪着夺目的金光。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哦。”叶芯喃喃自语,将“眼前”的情景数据化之后发给潘多拉。不只是丹增,那个全身盔甲的对手也不正常,不同于丹增有如液体般涌动的金光。那个状如野兽的家伙全身被一种朱红色的火焰所包围,有如活物的焰体以他的心脏为核心不断的旋转着,试图将身边的金色雾气卷绞碎。但是其本身也在与丹增的碰撞中被逐渐消耗,无法获得补充的火焰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可以观察到的速度缩小着。

“金色的是源海,这个火焰又是什么。这个世界越来越奇幻了,这么小的颗粒要使用电子显微镜才能观察到全貌。”潘多拉的声音从地球传来,有些沙哑,还有些尴尬。

“小丫头睡觉要盖好被子,又感冒了不是。”叶芯习惯性的打趣,却没有听到预想中如同炸毛猫般的反驳声,有些遗憾的说道,“我有一些猜想,从这些东西的表现来看,有明显的意识与某种程度上的智慧,应该是一种或者两种生物。”

“这么小的生物也能有智慧么?”潘多拉将屏幕放大,受限于叶芯身体的感知极限,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金色和朱红色的小点,“他们是用什么作为能源。”

“小不是问题,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这点就是全部。人类拆分成细胞也很小,你总不能看到一个人类细胞就说这个物种不可能有智慧吧。就它几乎偏布整个星球的体积来看,源海可是个大孩子哦。而且我还有它是高级生物的证据哦,你知道人类的智慧在物理上如何表现的吧,就是电磁波哦。我们之前不是看到过源海‘思考’时壮观的景象了么。”叶芯笑嘻嘻的,极为熟悉他的潘多拉却能从中感觉到一丝紧张。突然她震惊的想到那有如奇迹华丽的“自然现象”,不由的从远在地球的控制台前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是潮汐!那么巨大的潮汐是源海在思考?!”

“恐怕只是起床打了个哈切而已。”已经不知不觉中依照“本能”行动的叶芯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在心中嘀咕道。那条横贯天空的金色巨河,似乎再次出现在眼前。

前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首先暴动的居然是盔甲里那套被虐待的“伊娃”。完全不符合设计的使用方式,对复合材料制作的机体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材料疲劳度的过度积累,在跨过某个临界点之后迎来了自己的终末。挥舞“降魔柱”的手臂肩部支撑枢纽在撕裂声中断成了两半,虽然残留的仿生韧带使她的主人的手臂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拉伤,但是失去平衡后那一瞬间的踉跄,将他送到了死亡的曲线之上。

丹增用伏魔杖的杖顶在已经失去控制的红色巨柱上一磕,让对手彻底失去了平衡。自己则利用两把武器之空气立场之间的斥力,原地转了一圈,经过加速后杖底伸出的螺旋形尖端,在受害者体重的帮助下,毫不费力的穿透了厚厚的盔甲的接缝处,再沿着动力骨骼的缝隙一路前进,直达那颗在火焰中跳动的心脏。

“啊……这一刻终于来了,我的女士。”感觉到胸口的绞痛,柴桑托马却非常平静。直觉告诉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了。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血肉横飞的高地,看到了那个冰冷残酷却又高贵优雅的女士。不同于高层宣传的情况,那场惨烈战役的结局在这些幸存者的心中有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那个时刻,“阿罗汉”的坚守大军已经败了,最近的援军还在百里之外的飞空艇上。蜘蛛女皇亲率禁卫部队突破了最后的防线,高地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柴桑托马与自己的队友作为最后坚守的战士,被军队的高层遗弃在防线上最后的一个掩体里。绝望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嗜血的动力,柴桑在刀锋虫飞舞的残肢中第一次看到了那只火焰狮子。之后,虫海突然毫无征兆的退去了。

已经燃尽的柴桑挡在九位精疲力尽的队友身前喘息着,靠身体中那种奇妙的像火一般的力量支撑起已经虚脱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不到十尺的地方,拥有高雅紫色皮肤的蜘蛛女皇正如同人类一般坐在一张不知从何处搬来的椅子上。就着一杯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品尝一小碟酥饼。几只黑色的触手,在柴桑不知何时遗落的补给箱里漫无目的翻找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拥有骇人威名的王虫让柴桑发现,这种被描写得异常狰狞的怪物,其实有着超越一般人类女性的美貌。而且淡紫色的皮肤从胸口上沿开始便逐渐变淡,到那张精致清秀的面孔时,已经比生活在佛国高原上的女人还要白皙。

“小朋友,这么打量女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如鲜血般的红唇张开,带有一丝古音的佛国语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你会说佛国语?”柴桑很惊讶自己丝毫没感到害怕,在身后同伴惊恐的目光中,毫不费力的与蜘蛛女皇对视着。只是血腥之下那种淡淡的莫名香气,让他感到有些面热。

“哈哈哈,佛国语。你难道不觉得什么横断山脉以北,黄金沙漠以东,冰原以南这一大片地方的所谓昆仑语、土寨语、渭城语以及你们的佛国语都相似的厉害么,就连那些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海族,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海中文’。呃,当然那个莫名其妙折腾自己的鸟人除外。明明都说的一种语言,却要取这么多名字,现在的人还真是可笑啊。”莫名的笑了一会之后,蜘蛛女皇低下头细细打量柴桑的脸孔,似乎在挑选什么商品,这种感觉让16岁的柴桑脸一直红到耳边,过了好一会蜘蛛女士叹了口气,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不对我的胃口,我更喜欢清秀一点的男人。嗯,难得有和我一样主动离开源海的家伙出现,结果最后还是选择了银火。用恐惧交换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终将带来毁灭……不过失去恐惧的你最终会死在谁的手里,我可是非常期待哦。小朋友努力战斗吧,争取死在一个伟大的人的手里。这里就送给你们交差了,我带小的们出去转转。”

说完蜘蛛女皇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在高地的尽头,逃离的部队被虫海特意驱赶了回来,最终“艰苦的守住了”高地阵地。

从记忆中归来,用最后的力气解除了动力盔甲,柴桑看着身前挺立身影,喃喃的说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不过最后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位女士也一定会很满意吧……不过……可惜了,没能再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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