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妖气楼

作者:welldk 更新时间:2012/12/16 22:20:33 字数:0

号称地面第一雄城的昆仑主城确实配得上它如雷的名声,船形的城市南北长度四百里(二百公里),东西宽度二百里。与地球那些靠着一二三四五六七环撑起来的“年轮都市”不同,这座庞大到豪放的城市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四周千年前便被高高的山峦和厚厚的金属城墙所包围,铁木制作的高楼层层叠叠一直在向上生长,宽广的悬空道路如同蛛网一般将这些圆柱形建筑连接在一起,无数蒸汽列车在其间川流不息。

与四周的钢铁炮台之城不同,昆仑主城唯一开放的地面部分,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学院。昆仑人十八岁之前,都必须居住在这里,为了今后工作的岗位,学习、训练,逐渐锻造成那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蓝色钢铁。在叶芯等人四周无数小号版的昆仑蛮子在忙碌的穿梭着,只是偶尔抬起头向着他们心中的“偶像”投以狂热的眼神。

“这里的建筑都这么无趣么?”一开始还被这些参天的人造物所震撼,很快千篇一律的色彩便让叶芯感到有些厌烦。遭遇了刚才那段难以形容的经历之后,他似乎感到世界的层次变得更加清晰,自己也变得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变化的世界机械世界。内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刺激着他,去寻找那个遥远的到无法触摸的世界。

“也不是这样,昆仑主城有八座中央花园,是遗留至上个纪元的艺术品。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去妖气楼,就在这个城市的正中央哦。”刹那举起手,指向远处最高的那一点,在晚霞中那个有如宝塔般的建筑,已经开始发散出绮丽的光彩。

坐上直达妖气楼的列车,四周昆仑人的情绪随着夜色的降临,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如同一台台沉默的机器突然拥有了灵魂。虽然疲惫,但这些深蓝色的钮钉,却刚开始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

在圆柱形的妖气楼前,如流水般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似乎是因为列车限制了人们到来的速度,队伍虽然显得拥挤但却井然有序。不过这些白日里,安静得犹如哑巴的昆仑人,终于在妖气楼闪亮的彩灯里,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豪放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最后居然形成了犹如潮水拍击海岸般的巨响。每个人都在骂,但却没有人在乎骂的什么,仿佛只是干嚎就能满足他们的愿望。四周维持秩序的银面具们如临大敌的检视着人群,却对这些似乎群情激奋的老表们视而不见,而这些嘴里似乎要撕碎一切的家伙,也没有谁真正的往里面闯。似乎野蛮的本能与源于血脉的秩序之间维持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刹那一行三人,十八楼唐砖,拉菲姐在吧。”刹那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在五彩的灯光里,显示出一种兴奋的妖异。

守卫银色的面具下,一口白牙展现出有些嗜血的笑容:“刹那小姐,今天见血了哦。有兴趣来一场拳赛么,排队的沙包已经有一万多了。”

“本舰长现在不打架,”刹那无视那个瞬间变得无精打采的家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丹增和叶芯,补充道,“今天是去十八楼和拉菲姐‘冰盆会’,不会参加拳台。”

第十八层其实是在地下,整座1号妖气楼地上地下加起来有七百层,而十八层基本已经到达了昆仑城的腹心。在顺着竖井下降时,可以看到几乎每隔十层就会有一层是接待厅,熙熙攘攘的群人说明昆仑除了庞大地面的世界以外,还有一座更加巨大的不为人知的地下社会。

今天妖气楼十八层的气氛有些古怪,没有其他楼层的喧闹与繁杂,之前到达的客人似乎都在沉默酝酿着什么。“总管”唐坤亲自站在门口那种犯贱的奴才相,却让叶芯感到相当亲切。

“几位大驾光临,让鄙人蓬荜生辉。请上座,拉斐姐稍后便到。”唐坤将众人带到一个移动平台上,无声无息的越过其他客人的头顶,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位置上。这是一个圆形的开放式木质桌,桌面很矮四周的人想要取用桌上的物品都需要轻微的弯腰。在桌子的正中有一个装着沸腾溶液的大洞,清凉的寒气从其中一阵一阵的喷出,驱散了赤道无尽夏日的炎热。

食物是用一种特殊超导薄片包裹,食用前只需将其投入中央的洞中,沸腾的低温气体便会引发物体中分子高速震荡,引起蛋白质变质,涂抹的酱料将随着这种震荡渗入到材料的每一个角落。当“烹饪”完毕后食材会自动漂浮出洞穴,任人取用。食材的种类也很丰富,其中叶芯甚至分辨出了来自地球的鳕鱼和大马哈鱼,也不知道那些海族倒爷是如何解释这些肉类的来源,因为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任何水生动物。

“小贪狼,今天不准备来两把,不会是那个来了吧。”刚坐下,就有人不知死活的跑来捻虎须。

“算着年龄那个东西应该早就来了吧,嗯嗯,是不是怕把男人吓走啊。不要怕如果没人要,还有我们嘛。”

“就是就是,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看到刹那没有发作,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用眼神制止了有些恼怒的丹增,刹那自顾自的说道:“一群战败的负犬而已,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自己劣质食物的身份。别看他们叫得厉害,在真正的昆仑女人面前一个个乖的像猫一样。”

声音不大杀伤力却是十足,周围的男人再次恢复了安静,在一旁乖乖的舔伤口去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真正的昆仑女人”走进了十八层主厅。

当那双红色的皮靴从大厅正中间的专用升降梯里跨出,一股强壮的女人味便充满了整个楼层,满是油污的红色工作服直接砸在开门的唐峥脸上。被单薄的衬衫紧紧包裹的躯体,显示出强壮的肌肉和完美的**。金色的面具旁,深红色的短发像火焰一般燃烧着,环顾大厅每一个和她视线交错的昆仑男人都缩起了身体。随后她发现了刹那,那张完美坚毅的嘴唇笑了,成熟美女充满诱惑的气息从整齐的牙齿间流出,似乎看到了美味的食物。

劈手从还在外套乱嗅的唐峥手中拿过两桶超过一升的酒液,在刹那有些恼怒的目光里,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啪啪啪,每一步都似乎踩在鼓点上一般,距离节奏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咚!酒桶砸在圆桌的边缘,桌面上的菜肴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成熟的女人看着露出警惕眼神的丹增,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说道:“强壮的小妹妹,我是这里的头,拉斐。今天晚上来干一桶如何。”

“拉菲姐,今天是来‘冰盆会’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辛族人不用酒做饮料。”刹那反驳到,这个昆仑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无论抓到谁都想喝酒。酒精不是工业原料么,怎么能当成饮料。

“今天新人的见面,不喝酒、不打拳就没味道,前几天你突然说不打拳,姐姐我气得砸了好几台‘土蜘蛛’。好不容易能和辛族交上朋友,不能就这么……”拉斐就像一瓶烈酒醇香又灼人,说话间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向丹增,似乎下一刻就要一拳砸过去一般。不过她刚说到一半,便被一个一直忽略的人物打断了。

嘣!在整个大厅震惊的眼光中,叶芯伸手将酒桶上的木塞拍了进去,一股浓浓的酒香从中陈旧的酒桶里飘散出来。无视刹那凶狠的眼神,他自顾自的将鼻子放在出口细细的嗅着。在这一刻一切数字都失去了意义,从鼻腔里传来的那种让人迷醉的芬芳,比记忆中更醇厚,没有任何工业化生产产生的浮躁。

当叶芯单手托起酒桶之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将酒液倒入口中,浓稠黏滑液体顺着喉咙向下移动,那种淡淡的灼烧感配合着丝丝的香甜顺着味蕾弥漫开来,点燃了他全身的细胞。这就是生命的感觉,酒精带来的微微麻醉感,削弱了意识对脑细胞的控制,无序的电流交着这带来一种发自灵魂的快感。

灵魂啊,我也有灵魂了。无来由的感慨着,之前那混乱的记忆所带来的伤感似乎随着这股液体火焰远去,叶芯大笑着:“好酒啊。”

将碍事的蜘蛛赶到脑后,叶芯再一次将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之中,将脚踩在圆桌上,挑衅的看着刹那,再次高声叫道:“好酒啊!”

抬手仰头,酒桶稳稳的悬在半空中,酒液附着在一起变成一道恰到好处的圆柱,持续的涌入叶芯的咽喉。所有的昆仑人都站起来了,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倒数着。当最后一滴酒液顺着空桶的木质内壁,慢慢凝聚成一点,拉出一条细丝落在叶芯舌尖时。拉斐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十八层里响起:“小子,你叫什么?!”

“织网者之王,叶芯!”刹那突然接口道,眼睛看着那个依然在回味唇齿间浓香的家伙,似乎有些迷茫。从额头纹饰中传来的感觉,是如此浓郁如此热情,让她对自己的观点第一次有了怀疑。

啪,身旁的丹增也用手指弹开了酒罐的塞子,淡淡的酡红从她的脖子下向上蔓延,随即也仰起头一干而净。

“好味道。佛国的丹增卓玛说,你们的酒好!”

“哈哈哈哈,好!好!好!辛族的好朋友!好朋友说我们酒好,那我们要干什么!”拉斐长笑着,将桌面的食材踢进“锅”里,自己则跳上了圆桌,挥舞起两个空酒桶。

“干了!干了!”仿佛被引爆了一颗炸弹,所有昆仑人都豪放的叫起来。悬浮的轨道将无数的酒桶从中央的传送井里送出,昆仑的男人纷纷打开酒桶,将酒液倒入面前高高的酒杯里,然后再倒入喉中。

“你们这群家伙,都是废物!”拉斐笑道,伸手一捞从头顶的轨道上取下一个满满的酒桶,敲开盖子全部倒入肚子里。

刹那看着这些喝酒比喝水还快的家伙,转头问有些微醺的丹增:“酒精不是燃料么?”

“燃料?是啊,佛国还一直用面粉菇做的酒当佛灯的油呢,白玛不是还带我们偷喝过么?”丹增奇怪的看着老友,当年她可是偷“油”的绝对主力。

“白雯雯!你居然敢耍我!”刹那气得一拳砸在圆桌上。一年前人形飓风来到昆仑商会“进修”,因为害怕某人酒后闹事,白馆长绞尽脑汁编出了这个“巨大”的谎言。因为过程非常凄惨,甚至有大量自虐内容,刹那完全被蒙在鼓里,以为昆仑人是一群有奇怪爱好,吃工业原料上瘾的怪人,反而闹出了不少风波。现在回忆起来,过去的一年完全是不堪回首的日子。

“这酒相当够劲,不过还有更好的喝法。”叶芯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将高浓度的酒液倒进高脚杯里,对一旁饶有趣味的拉斐讲解到,“这叫火烧赤壁。”

手指在空中打出一道电光,点燃了蒸腾在杯口的酒精蒸汽,蓝色的火苗顿时冲天而起。再用手心在杯口一拍,阻隔了空气之后火焰应声而息,举起酒杯将带着烟火气的酒香吸入鼻腔,正准备品尝时,一只素手从旁边伸出一把夺过酒杯。

狼首面具已经被掀至额头,叶芯第一次看到刹那的真实面容。不同于她给别人的感觉,银色凶猛的贪狼之下,女孩的面孔出人意料的显得非常清秀而美丽。几乎完美的五官,以精确的比例绘制出这副让人迷醉的图画,只有那一对倒竖的眉毛还在提醒这杯浓酒里溶解毒素。透明的高脚杯在酒液的浸润下显得有些妖异,这种充满妖气的美沾染上那张柔软的唇,再迅速消失于其中。之后再空中划出一道亮线,回到叶芯的手中。

“今天晚上白雯雯请客!十八层所有消费全部算在那个女人头上,酒鬼们放心大胆的喝吧。”刹那的声音引起了更大的欢呼,人群一边将酒液倒入腹中一边高声呼喊着辛族三人的名字。引发这一切的人,毫不在意的坐下用工具取食已经烹饪完毕的食材,还不忘对叶芯说:“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满上。”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有了醉意,除了丹增和刹那还在一杯一杯的豪饮外,其他人都各自围在一起开始第二个活动“冷盆会”。冷盆便是这个圆形的石桌,“会”则是一段段不知真假的故事。昆仑没有报纸、电视等大众的新闻工具,除了偶尔一次的“决斗”之外,他们唯一获得信息的途径就是这种“冷盆会”。

在“会”上,由一人起头,讲述一个故事。当他讲完之后或者无法自圆其说之时,附近便会有人将故事接下去。这些故事内容几乎涉及所有话题,大多只是这些封闭的昆仑人自己瞎想,当然今天绝大部分的话题都集中在那场完全一边倒的“决斗”上。

作为当事人,叶芯对四周或真或假的决斗话题没有任何兴趣,之后的时间里,拉斐让唐峥拿来了不少各个国家的美酒。为了记住其间的每一处不同,叶芯减慢了喝酒的速度,让酒液能在味蕾间停留更长的时间,在各种风格各异的酒香中,拉斐作为他们这张桌上的“头领”讲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故事”。

“我听说,”与一般故事的开头不同,拉斐眯着眼睛微笑的说起一件听起来很不真实的故事,“昨天夜里,东边第三广场公园里的紫莲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全部开了,当夜在露宿在那里的醉鬼说,看到了一个有着长长尾巴的白色女人,站在花朵的花瓣上唱歌。”

“什么歌?”如同拉斐所想,醉眼朦胧的刹那表现出辛族人对音乐特有的浓厚兴趣。

不过这个消息显然已经“转手”了几次,昆仑人在这方面又是相当的迟钝,拉斐只能摇着头将一块白色的软肉扔进喉咙,无奈的说:“只知道是有关很多花,因为是辛族语的歌词,那家伙只记得有很多次出现花。你们有印象?”

“很多花!喂,丹增。”刹那拉过身边的丹增,两颗美丽的脑袋靠在一起,都带着可爱的红晕,“提到过很多花的歌哦,好像就只有那一首吧,天空树园那里花妖们唱的。”

“嗯……”丹增也喝得有些多了,迷迷糊糊的开始用手指轻弹高脚杯的杯沿,特殊的力道在水晶的质地的杯壁上击起音调不同的声音,豁然是一段优雅清冷的曲调。

将手中的酒饮尽,刹那就着酒香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那满园的花香,辛族的语言原本便非常悠扬,这时更有着一种悠远的感觉。

“摇曳在未来之花

消散在过去之花

是那历史之花

飘摇在未来之花

香殒在过去之花

是那宇宙之花

繁茂的花楼在顷刻间崩解

顽强的杂草在挣扎中求存

我是宇宙之花

我在生命的禁区开放

大地在我面前枯萎

生命在我手中逝去

我沉默,我只是看着

因为我的血是冰冷的虚空

我是源海的宇宙之花

……”

当众人陶醉在歌声里时,丹增轻轻靠在叶芯的背上,尽力压低的声音里透露出担忧:“如果那是白玛,那她就是在警告我们,这首歌是辛族的‘浩劫’镇魂曲,又被称为‘罪孽之歌’。这里可能要出大事了。”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